第三章 墮落的溫哥華記憶
還是2006年8月15號,飛機準時降落在溫哥華,我留學來啦!
十個多小時的飛行,陌生的機場,陌生的藍天,陌生的氣味。唯一沒有改變的竟然是日期,因為時差的緣故!
對我而言溫哥華只是個臨時中轉站似的城市,很多發(fā)生過的事情到今天我已經(jīng)記不住了。
接飛機的大壯見到我就是一個暖心的擁抱。搞得我莫名其妙的。
“終于把你給騙來了!”那個委屈的樣子就差沒有當場落淚了。
我一臉茫然......上個月還說好的啤酒烤串呢?
不久之后我就明白了。原來被親切稱為“溫村”的溫哥華,并不僅僅是因為他醉人的空氣,鄉(xiāng)野的景象。更重要的是一種態(tài)度,那種讓你踏破鐵鞋也找不到好飯館的態(tài)度。
“這真是個學習的好地方!”我某日饑腸轆轆的在日記里寫到。
畢竟十幾年前的溫哥華,甚至連一家像模像樣的火鍋店都還是一種奢侈!
之后說說這個學習的好地方。如果說沒有大壯和他剛剛認識的幾個小伙伴,這種說法或許會是成立的....
很難跟我爸我媽形容,我千里之外學到的第一個知識竟然是打麻將,廣東麻將!大壯的甘肅室友教我們的。練了兩天很上腦,于是乎合租屋自然而然的變成了麻將房,四個大老爺們每天汗流浹背搓的不亦樂乎。并且伴隨著陣陣煙霧繚繞,很是愜意。
“電視機”“大餅”“金箍棒”“內褲”......此起彼伏的吆喝聲口號聲就在那個夏天響徹溫哥華我們的小屋。
至于英文,并沒有什么長進。
某天下樓買牙膏去了家華人超市,結賬的時候。
“How much?”
收銀小姐姐一臉懵逼,用一口不太標準的普通話問我。
“請問你能說中文么?我沒聽懂!”
后來我知道了這口我從來沒聽過的不太標準的普通話是福建普通話,萌萌的!
即使到現(xiàn)在我也沒想明白的是她聽不懂英文,還是我說的那個還稱不上是英文。
大壯說口語英文其實很簡單,會說This和That就基本上好多事情都能干了。剛去溫哥華的時候我發(fā)現(xiàn)似乎有那么一點道理,這個This和That在搭配上食指,真的基本上吃喝不愁了?;蛘哒f想要的東西在視線范圍之內的都能夠買到了。
當時在BJ的時候擔心老外理解能力不好,專門去買了兩個文曲星。一直到離開溫哥華都是嶄新嶄新的沒用過。讓我一度產(chǎn)生了人類語言并不需要發(fā)展到如此先進的錯覺。
另外一個比較深刻的記憶是關于海邊夜游的。UBC的海邊,具體哪天不記得了,也不是重點。重點主要是關于一輛剛買回來的舊車。本田雅閣,1993年或者是1994年的款,黑色四門,沒有天窗,250000+公里。噪音巨大。
忘記了是誰的提議,我們八個大老爺們合伙湊錢買了這輛神車!對,是八個人!這輛有八個股東的N手豪車當時一共花了800加幣,每個人100塊錢。買車的最初目的是增強大家的機動性,上學買菜方便一些。一個比較遺憾的事實是我們并沒有去過一次超市,豪車也并沒能熬到上學的那一天!
還是回到那天UBC的海邊夜游。
當時唯一一個擁有溫哥華駕照的小劉不知道因為什么原因并沒有出現(xiàn)。剩下我們七兄弟,突發(fā)奇想想要飽覽一下溫哥華秀麗的海邊夜景。于是就相約開著神車出去了。沒有開車燈,或者說是沒人知道怎么開車燈。當時七個股東只有一個人知道怎樣開車!他有駕照,但是本嶄新嶄新的中國駕照!
難忘的旅途是從一處上坡開始的。不知為何車爬到一半就爬不動了,突然停了下來。駕駛員小耿一本正經(jīng)的告訴我們是由于車超重了。五個人的車坐了七個人,并且是七個健壯的小伙子。于是大家就堅信不疑的依次下車,直到車上只剩小耿一個人的時候還是沒有發(fā)動起來;小耿于是又說也許需要推一推,車太老了,要重新試試打火。大家想想貌似有那么些道理,于是六個人開始推車,小耿坐在車里負責操縱方向盤。
剛開始推的時候幾個人用了吃奶的力氣車卻并沒有乖乖的移動多少。我耳紅面赤的看著同樣耳紅面赤的五兄弟,覺得像我們這種投入的精神抬也應該能把這車抬走了吧。于是想去檢查一下小耿是不是把檔位不小心掛在了停車檔。
事實是我低估了他的智商,他并沒有掛在停車檔上。
他只是把右腳死死的踩在了剎車上,并且右手緊緊的扶著高高拉起的手剎。堅毅的目光讓人不忍直視。
。。。。。。
之后幾個人花了大約一個小時終于把車推到了海邊停車場。小耿說把鑰匙拔下來,誰知道擺弄了幾下車子竟然又打著火了。
經(jīng)過這一次計劃之外的折騰,幾個人失去了看海景的閑靜雅致。于是很快就回到車上開始提心吊膽的往回開,甚至屁股都不敢完全壓在坐墊上面,生怕在經(jīng)過某個上坡的時候車子又會不聽使喚。
一路小心翼翼慢悠悠的開著,遠低于路面的限速。不久之后突然發(fā)現(xiàn)右后方有警燈亮了。
好在一車人都受過正常的培訓,知道警察過來的時候千萬不要下車。要在車上安靜的坐著。下車或是掏東西說不好會被警覺的警察大哥不小心給突突了的。
當時車后排坐著包括我在內的四個比較大塊的胖子,副駕駛擠著兩個瘦子。
一車非常溫馨祥和的感覺。
搖下車窗我記得聽到警察看到我們說的第一句話是“Holy Fxxx”
特別標準的發(fā)音,他吃驚的表情給我們一種他從來都沒有見過超載的感覺。
之后的對話比較尷尬,大概是這樣子的。
“I need to see your drive licesnce and ownership”警察大哥對著小耿說
小耿一臉懵逼,回頭問當時會說一些英文的我,“他說啥?”
“他要看你駕照。。。。。?!?p> 于是小耿在包里翻了半天,特別淡定的把自己嶄新的中國駕照遞給了警察大哥。
“What is this?”警察大哥似懂非懂的拿在手里看了兩分鐘之后問小耿。
“他又說啥”小耿接著回頭問我。
“他問你你給他的是啥。。。。。?!?p> 于是開始有點不耐煩的小耿假裝手握方向盤,嘴里嗚嗚的學汽車叫,盯著已經(jīng)開始有點發(fā)懵并且強壓著怒火的警察大哥。
“I ,China... No English...Car....Good”
。。。。。。
我也沒太明白他當時想要表達的是什么意思。
后來我們都被要求下車了,然后我們的車就被拖走了,再后來我們就一起步行了三個小時回家。。。。。。
幾天之后我們收到了一沓罰單。其中有一張是說夜晚開車沒有開車燈,之后的很長一段時間里小耿都說是當晚疏忽了沒開車燈才會被警察給攔下來。他那本嶄新的中國駕照也就這樣再也沒有被還回來。哪輛破車最后去了哪里我已經(jīng)不記得了,也無關緊要了。
之前說過了對于溫哥華,我只是一個短暫的過客。尚未來得及去感受這座城市深處的酸甜苦辣,就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我并不是屬于這里。
風光了兩周之后突然開始回想臨別時刻父母的潺潺教誨,身背著殷切希望的我并不想在這樣的環(huán)境里虛度年華。華人超市里的那次遭遇更加堅定了我要離開這里的想法。飛越了半個地球只是從一個說中文的環(huán)境到了另一個說中文的環(huán)境,而我本身的目的確是要過來學英文!這是多么諷刺的一件事情啊。
并且我并沒有大壯或者是他室友們一般顯赫的家境,可以揮霍的只不過是自己的青春而已。
而好在當年的我能夠清醒的意識到,青春是我生命中最珍視的東西。
大壯挽留過我,還是希望能和我在小小的溫哥華成就一番事業(yè)。而我知道這里寧靜安詳?shù)纳钪粫屛业娜兆尤缌魉愦掖叶牛〉@幾年我還是需要一些東西能夠沉淀在我的生活中。
決定離開的時候我并沒有想過太多的選擇,姑媽一家在蒙特利爾,而我也稍稍厭倦了過于自由的生活。
所以,下一站,橫跨一個國家,從西部到東部。
溫哥華到蒙特利爾,是一個快速而又簡單的決定!
一個正確的決定!
離開的日子正好是2006年的9月15號,距離我初到溫哥華剛剛好過去了一個月!
別了!溫哥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