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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在多倫多的記憶與青春

第九十一章 我的餐館兼職生涯結(jié)束了

  我開始越來越不喜歡開車去市區(qū)了。

  近幾年由于多倫多人口的飛速增長,市中心湖邊的大片空地開始建造起高層住宅樓來。之前一些熟悉的停車場逐漸被建筑工地所取代。然說用不了多久多倫多就會變成一個人口密度龐大的“Condo City(公寓之城)“,有像紐約市發(fā)展的跡象。我不太喜歡那種喧囂嘈雜的感覺,更希望多年之后多倫多還會是那個我熟悉的慢節(jié)拍城市。

  貫穿市中心的高速路Don Vally Parkway(DVP)在早晚上下班高峰時出現(xiàn)了大規(guī)模的擁堵。并且擁堵的時間開始越來越久,距離越來越長。每當(dāng)被堵死在滾滾車流之中,我都會心煩氣躁,抓耳撓腮;而然則興奮的說如此車水馬龍表明多倫多經(jīng)濟(jì)開始慢慢復(fù)蘇了,這座死氣沉沉的北美大都市終于讓人看到了些許希望。

  市中心靠近湖畔的Lakeshore Rd(湖岸大道),兩側(cè)許多的土地都被圈了起來,變成一處處工地。我之前經(jīng)常停車的幾處停車場也被一個又一個的大坑所取代。未來幾年將有眾多的摩天大樓拔地而起,多數(shù)都是住宅,然打趣的對我說是不是應(yīng)該砸鍋賣鐵湊錢去買上兩套,“看看國內(nèi)北上廣房價火箭般的增長,說不定過幾年我們就發(fā)財了!”

  我滿臉不屑的指了指廣告牌上打出的起價二十萬一套的價格,“就這個?怎么好意思去跟北上廣的房價去相提并論。。。。。?!倍硗庖粋€讓我自信滿滿的原因是這二三十年多倫多的房價平穩(wěn)的如同銀行的存款利息,投資房產(chǎn)一直都不是本地人熱議的話題?,F(xiàn)在回頭去看當(dāng)時的自己,還是過于天真了。

  二零一二年的五月二日,韓子雯舉辦了自己生完寶寶之后的第一次生日派對。地點(diǎn)還是選在了高麗村,參與的嘉賓多是當(dāng)時參加婚禮時候的好友,大家彼此之間已經(jīng)非常熟悉了。

  “小東哥”范寒江已經(jīng)一歲多了,他此時正乖乖依偎在媽媽的懷抱里,熟練的將三根手指頭含在嘴巴里,目光好奇卻又膽怯的盯著身旁匆匆而過的人們。他長得越來越像東哥了,黝黑的皮膚,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并不算茂密的黑頭發(fā),不時發(fā)出一陣咿咿呀呀的叫喊。

  我這個干爹很稱職,經(jīng)常會買一些各式各樣的玩具,空閑的時候也會像個傻子一樣趴在地上哼哈哼哈的陪他玩耍。所以他和我的關(guān)系十分要好,從來都不抵觸被我抱起來玩弄調(diào)戲一番。自從斬釘截鐵的拒絕了東哥提議的“事兒”這個小名之后,韓子雯開始稱呼他為“蛋蛋”,好像是因為他爸東哥特別愛吃雞蛋的緣故。那段時間蛋蛋是家里的開心果,他搞怪的神情和浮夸的肢體動作,時常會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生日派對上韓子雯穿了一件深藍(lán)色的低胸禮服,散開的裙擺拖在地上,長發(fā)被精細(xì)的盤在了頭頂,即便是因為要抱孩子身上沒有穿戴任何飾品,也已經(jīng)足夠光彩奪目了。

  調(diào)皮的蛋蛋一直在揮動著手臂試圖將媽媽的抹胸裝再向下拉一點(diǎn),韓子雯為了避免尷尬情形的出現(xiàn),拼命弓腰四下躲閃,并且眼神不時望向然,尋求幫助。很長時間之后然才讀懂她的意思,起身上前一把將蛋蛋接了過來。

  楊諾燭也專程從美國趕了過來,她坐在阿力旁邊的位置上。兩個人雖然還沒有正式公開關(guān)系。但也已經(jīng)毫不避嫌的卿卿我我了。阿力一副春風(fēng)得意的模樣,不時地將烤熟的肉夾到楊諾燭的盤子里,油嘴滑舌的加上一些甜言蜜語,把對方逗得咯咯直笑。

  二十幾個人的派對占用了店里最大的幾張桌子,爐火上不時騰起的裊裊青煙,映著一張張青春洋溢的笑臉,畫滿了溫馨。

  宴席間隙,滿面緋紅的東哥站起身又一次舉起了酒杯,“這一杯酒想獻(xiàn)給這個不同尋常的地方!它并不僅僅是一處普通的烤肉餐館,四年了,它見證了我和子雯太多的故事,從約會到求婚,直到今天抱著我們自己的小寶站在了這里!”

  “對!當(dāng)時東哥對我說,要花大價錢請我吃全多倫多最高檔的自助餐!然后我精心梳妝打扮了大半天,結(jié)果就被帶來了這里!”韓子雯有些微醺了,她瞇著眼舉起酒杯,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揭東哥老底,眾人聽罷都笑了起來。“大排檔一般的就餐環(huán)境就不提了,主要是剛剛坐下來,還沒開始翻菜單,就覺得站在旁邊的服務(wù)員小哥聲音怎么這么熟悉!結(jié)果抬頭一看!這不是莜蒙么!”韓子雯頓了頓,轉(zhuǎn)頭看了看我,“所謂的最高檔自助餐!原來是給他最好的兄弟捧場來了!”

  “什么捧場!你們那頓飯可是我買的單!那天東哥緊著最貴的東西點(diǎn),臨近買單的時候才把我叫過來說自己沒帶錢!讓我先給墊上!這一墊就是四年??!”我直起身子,一邊拿起筷子敲擊著桌子一邊義憤填膺的埋怨到。

  “哈哈,我這是友情愛情兩不誤,朋友和老婆都要照顧到!”東哥厚著臉皮哼哼哈哈的沖過來和我還有韓子雯狠狠的碰了下杯子,然后仰頭一飲而盡。

  “知道我最欣賞東哥和莜蒙的地方是什么么?”阿力轉(zhuǎn)頭望向楊諾燭,意味深長的問她。

  “是什么?”楊諾燭露出疑惑不解的表情。我和東哥的注意力也都被他嚴(yán)肅的語氣吸引了過去。

  “就是他們兩個銅墻鐵壁般的臉皮,媽的真的是太不要臉了!”阿力一邊搖頭一邊感慨,話畢還鄭重其事的發(fā)出聲沉重的嘆息。我和東哥聽他說完,雙雙給了他個大大的白眼。

  有些朋友之間就是這樣,要好到彼此之間可以相互打趣開玩笑,但是每當(dāng)一方有難需要強(qiáng)援的時候,另外一方總是能夠在第一時間站在他的身旁。我們?nèi)齻€密友喜歡在吃飯的時候相互懟來懟去,家里的飯桌上總是充盈著歡聲笑語,而這無形之中增加了大家的飯量,我就是在那個時候逐漸胖起來的。我時常會懷念那種輕松愉快的氛圍,尤其是現(xiàn)在工作日偶爾一個人孤零零的蜷在摩天大樓底商的小餐館里扒米飯的時候,西裝革履的望著四周圍行色匆匆的人們,他們就好像是伴隨著滴滴答答流逝的時間,走著走著就再也回不去了。

  “這個地方當(dāng)時是個特殊的地方,不光是對你們,更是對我。。。。。。”宴席臨近尾聲,我也情不自禁的舉起了酒杯,望向已經(jīng)酒足飯飽的朋友們,他們的目光被我的“行酒令”吸引,紛紛扭頭看了過來?!皶r光荏苒,不知不覺的我就已經(jīng)在這里兼職做了四年了,四年的時光不夠長,但是對于尚處于二十多歲的我們,也已經(jīng)是占據(jù)了五分之一或者是六分之一的長度了。。。。。。我想說的是,我也將很快從這里辭職了,明天會是最后一天,只是想跟大家分享一下我現(xiàn)在戀戀不舍的心情,這杯酒,敬這個地方!”說罷我爽快的干掉了杯中的酒水,也算是讓自己的依依惜別充滿了儀式感。

  “敬這個地方!”眾人聽我說完之后紛紛起身,酒杯交互碰撞在一起,觥籌交錯,樂在其中。

  我的餐館兼職生涯,就這樣結(jié)束了。

  Mark哥沒有像當(dāng)初告別Stephen那般依依不舍。他說我這是奔向了更加錦繡的前程,愛情事業(yè)也算是雙豐收了,有時間的話記得經(jīng)?;貋砜纯垂彩露嗄甑耐聜儭N椅兆∷氖帜钸吨恍┞犉饋砜吞椎菂s是句句發(fā)自內(nèi)心的感謝話語,說得他最后不耐煩的連連擺手,捂住耳朵示意實(shí)在是聽不下去了!

  如果說是哪一份工作對我未來影響最大,或者哪一份工作讓我成長的最為迅速,那一定是餐館的這份兼職。這里宛若是一個小小的世界,諄諄善誘的教會了我未來職場上有可能遇到的各種酸甜苦辣。而作為這個小小世界的領(lǐng)導(dǎo)者,Mark哥尤其功不可沒。

  從餐館辭職之后我清閑了一段時間,耗費(fèi)了很久才漸漸習(xí)慣周末四處游逛的空閑生活。我開著“牧馬人”帶上然游遍了多倫多周邊的幾處省立公園。然每去到一個新的地方都喜歡買上個紀(jì)念車貼貼在引擎蓋上,一段時間下來“牧馬人”的引擎蓋上就密密麻麻的貼滿了我們的足跡。

  郁郁蔥蔥的原始森林,湛藍(lán)清澈的湖水,雄偉陡峭的山峰,大自然留在北境的美景是秀麗壯闊的。郊外筆直的高速公路鮮有車輛,那種仿佛穿梭在寧靜悠遠(yuǎn)之中的超凡感覺,最能讓煩躁的心情快速沉淀下來。我和然十分享受這種地廣人稀的感覺。徜徉于山水之間,背著厚重的行囊,快速徒步行走。而每當(dāng)遇到最為波瀾壯闊的景色之時,我們總是會情不自禁的相擁激吻,肆無忌憚的回饋大自然贈與的寧靜。我和然彼此醉心于這種感覺,如畫的江山仿似只有我們兩人而已,清澈的湖泊,雄偉的山峰,溫婉的戀人,分外妖嬈。

  這幾個月很難約到Stephen,他每天都在店里忙碌。據(jù)說每周工作七天,每天十二個小時。我發(fā)短信問他感覺如何,他回復(fù)了我一句,“活到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人間值得!”

  六月的某個陽光明媚的下午,我驅(qū)車穿越多倫多去店里探望他。恰逢客人不多,他說不如留下一起吃個便飯,不等我同意便急匆匆的出門買飯了,留下我一個人呆若木雞的站在空蕩蕩的店里。幾分鐘之后從后門靜悄悄的進(jìn)來個客人,是位講中文的年輕小伙子,眉清目秀,穿著考究。他輕輕踱步到我身后,禮貌的說了句:“請問有人在么?”輕柔的語調(diào)在寂靜的環(huán)境之中依舊充滿了殺傷力,嚇了我一個激靈,轉(zhuǎn)頭驚恐的望向同樣膽戰(zhàn)心驚的他。

  “廢話!我難道不是人么!”平靜下來之后,我沒有好氣的回答他。

  他忙不迭的對我道歉,眨巴著眼睛,眉毛不住的上下挑動,白皙的手指比劃著蘭花在空中舞動個不停。娘里娘氣的說了一大堆廢話之后,才靠近我低聲神秘的問道:“請問你們這里有賣同志套么?”

  此時我氣已經(jīng)消掉了不少,想著幫助Stephen促成這單生意,但是卻又沒有聽明白他在找什么,連忙微笑著將右手搭在耳朵上面,畢恭畢敬的回問他:“不好意思,請問您說要找哪位同志?”

  小伙子愣了一下,仿佛并不想繼續(xù)理睬我。在店里胡亂轉(zhuǎn)了一圈之后,就又從后門奪門而去了。臨出門的時候還特地斜眼瞄了我一下,不滿意的哼了一聲。搞得我內(nèi)心極度忐忑,像個做了錯事的孩子。

  不久之后,Stephen拎著兩盒盒飯回來了。我想了想沒有跟他講年輕小伙子的事情,害怕他埋怨我氣走了他的一位客人。只是在吃飯的時候無意沖他發(fā)出了一陣感慨,

  “真的是意想不到!在加拿大這種資本主義國家!竟然也會有人親切的互稱同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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