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執(zhí)業(yè)死神】死是什么
廢墟的周圍散布著不少新的鬼魂，他們失意的身影，讓整個事故現(xiàn)場更添一層陰霾，這是死神和鬼魂才能看到的悲劇。杰克帶著小男孩來到下方的廢墟，他本能地往杰克懷里鉆。
“別怕！沒事的。”杰克抱起小男孩輕聲安慰著，眼角的余光瞟到一個白發(fā)蒼蒼的老人，正跪在廢墟上痛哭。杰克走過去扶起他：“老先生，還請您振作起來，收拾好心情才能前往陰間?！?p> “真是造孽啊……怎么會發(fā)生這樣的事情？”老人慢慢起身，扭頭看見一張骷髏臉，嚇得后退了一步：“你是誰？”
“鄙人是死神，您不要怕，待會鄙人的同事們會幫您辦手續(xù)，帶您去陰間……”老人看見杰克抱著的小男孩，眼神里的痛苦更深幾分：“連這么小的孩子都……”
小男孩伸出手，替老人抹了抹眼淚，杰克埋著頭，盡量不讓自己的骷髏臉破壞氛圍。
“死神大人……可，可不可以別帶孩子走……”老人握住小男孩的手，顫抖著朝杰克說道。杰克還沒有開口，小男孩先出了聲：“杰克是帶我找媽媽的。他是好叔叔……”
“媽媽嗎？”老先生的眼睛里徹底失去光芒，“悲劇到來時總是一連串。”
“生死不是鄙人能夠決定的?！苯芸溯p聲細(xì)語地說，“老先生，要不鄙人先帶您去上方的驛站吧！”
“去了上方就結(jié)束了嗎？”老人感慨道，“都說生死一瞬，沒想到這么快！”
“老爺爺，您有什么心愿沒有完成嗎？”小男孩說道。
“沒什么……本來我就是要尋死的人，沒什么心愿了?！崩先苏f著就顫顫巍巍地往前走，不時往天上看：“這輩子都是向前走的，不知道怎么向上走……”
“老先生，要不我們再陪陪您？”杰克感覺到話里的異樣，“鄙人帶著您，就可以向上走了！”
老人沒有回答，繼續(xù)慢慢地向前走。過了許久，他才緩緩開口，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對杰克他們說話：“我這輩子最怕給人添麻煩，所以已經(jīng)一個人準(zhǔn)備好離開了，沒想到竟然是這種方式，不止是公交車上的人，整座橋的人都死了……難道是報應(yīng)嗎……”
杰克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問出了那句話：“您，您本來就打算自殺嗎？”
“像我這么老的人，死了就死了，但是遇上這樣的事故，感覺還是不好受……因為要去死了，我還認(rèn)真向公交車上的每個人問好，我真的不想他們陪我啊……”
“這不是您的錯……”
“您帶我走吧，如果能有孟婆湯之類的就更好了，我就可以什么都不知道了……”
“那鄙人帶您去上方驛站吧！鄙人那些同事們能幫到你。”杰克拉住老先生的手，俯身對小男孩說：“您先在下面等鄙人吧！”
杰克將老先生帶到上方，正撞上005873。也許是他散發(fā)的氣場過于強(qiáng)大，杰克說話的力量都減弱不少：“您好，這是新的當(dāng)事人，他希望能盡快辦理手續(xù)?！?p> “好?！?05873干脆利落地回答，“你把他交給我就行?！?p> 杰克點點頭，將老人的手交給005873，從骷髏眼里向他投射鼓勵的光芒，然而老先生卻沉浸在悲傷中，慢慢地走到005873這一側(cè)，沒有抬眼看杰克。
005873將要帶走老人時，突然轉(zhuǎn)頭對杰克說道：“還有，趕緊把帶走的人帶回來吧！這個悲傷的現(xiàn)場不適合他們久待。遇到這種事件，能解救他們出悲痛最好的方法就是快速讓他們忘記。”
“條件合適的話，鄙人會帶上來的。”杰克回答得頗有底氣。
“不要太自以為是了，做太多多余的事情可不是死神的工作?！?05873的嚴(yán)肅的話語聽著像善意的勸誡。
“鄙人是覺得，去陰間之前，當(dāng)事者總需要做點準(zhǔn)備，或宣泄、或解決，我們或許應(yīng)該盡量幫幫他們?！苯芸艘蔡统隽俗约旱恼嫘脑挕?p> “隨便你吧！”005873頭也不回地走了。
老先生默默地聽完了兩位死神之間的對話，跟著005873走了幾步后，找了個時機(jī)問道：“死神大人，我們對于你們而言，只是工作嗎？”
“是的?！?05873的回答依舊簡短有力，“怎么？是不是突然覺得人的一生被褻瀆了？”
“也就這樣吧……”老先生的情緒已經(jīng)恢復(fù)平靜，“人生擱哪里不是案板上的肉呢？”
杰克回到下方，花了一會的功夫才找到小男孩。他坐在廢墟的另一邊，盯著眼前廢棄的汽車零件。
“您在看什么？”
“這可能是我們家的汽車?！?p> “找不到媽媽嗎？”
小男孩搖搖頭，失望地看向地面。
“可能媽媽還活著呢！被救走了……”杰克摸摸他的頭解釋道。
“杰克，我是死了嗎？死是什么？”
“死……死就是和你有記憶的這段人生告別，你不再是你，媽媽也不再是媽媽……去到了陰間投胎轉(zhuǎn)世，你會成為新的你，會有新的媽媽……”
看著不說話的小男孩，杰克補(bǔ)充說道：“很殘酷是嗎？沒辦法，大家都要這樣的，就像要睡覺和起床一樣，人們也要生和死?！?p> “媽媽會死嗎？”小男孩怯怯地問。
“會的，如果不是現(xiàn)在，也有可能是再久些……”
“那陰間可怕嗎？”小男孩繼續(xù)追問。
“不可怕，就像人間一樣。我們死神，不也是人骨頭嗎？”
“那我會變成骨頭嗎？”
“當(dāng)然不會?！苯芸诵χf，“還會像在人間一樣帥氣的……對了，您還沒有告訴鄙人名字呢？”
“告訴了你，你會不會就把我的記憶抽走？我是不是就不能再見到媽媽了？”
“鄙人和您約定過會幫您找媽媽，不會現(xiàn)在就抽走你的記憶的。”杰克說著就拿出平板，“鄙人問問愛德華醫(yī)院那邊的情況，可能會有你媽媽的消息。等有消息了，您再告訴我名字，這樣可以嗎？”
“那我們說好了。”小男孩和杰克勾了勾手指，又自言自語道：“雖然現(xiàn)在很希望媽媽能陪陪我，但我還是希望她不要死，我喜歡現(xiàn)在的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