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去幾人,說的都是些京中近日以來的八卦,這些長清剛剛都已經(jīng)反復聽過了,所以此時顯得興致缺缺,更何況身邊還多出一個人。
反觀白楚行,與她短暫交談后就不再說話,此時一個人呆愣楞的坐在那里,很明顯對這些也是毫無興趣。
長清便知道剛剛確實冤枉了他,只是這個石洞確確實實是個偷聽的上佳之處。
原來,少年只是想呆在一個沒有人可以發(fā)現(xiàn)自己的地方。
這是極沒有安全感的表現(xiàn)啊。
長清不禁放柔了語氣,“在想什么?”
“我在想,這里真是個偷聽機密的好地方啊?!?p> 長清看了看眼前的小少年,發(fā)現(xiàn)他臉色很不對勁。沒等她再說什么,就聽見少年問,“你說,若是有人在這里聽到了別人的秘密,他還能活下去嗎?”
如此,長清就算對這大宅院里的紛爭再不敏感,也該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少年曾經(jīng)在這里面聽到過什么秘密嗎?白家的人的?
顧長清聲音篤定,“這處地方,天知地知,再無外人知曉,怎么會有其他人知道?!彼月牭竭^什么秘密的人,自然不會有危險。
“二哥哥知道。”少年突然有些激動,看向顧長清。又很快平靜下來,聲音低了許多,意味不明道:“現(xiàn)在你也知道了?!?p> “你二哥哥將此處告訴過其他人嗎?”
“我不知道?!?p> 這……
本以為這處石洞是白楚熙為少年打通,他應該和自己的二哥哥很親密才是。
可少年剛剛的反應,卻很糾結。帶有一絲防備,還有一些害怕。
別人家的事,長清也不好多說,卻不由自主的上前摸了摸少年的頭,“你不該為別人做過的錯事買單……哪怕這個人是自己的親人,是自己的兄弟、長輩?!?p> 白楚行突然抬起頭看向顧長清,很快就紅了眼眶,喃喃道,“你怎么知道……”
“我什么也不知道。”長清聲音篤定,平白就帶有一種安撫人心的力量。
顧長清輕輕道:“我能知道什么呢?”
少年神情又壓抑又激動,忽然側(cè)過身背對長清,不再說話。
肩膀一抽一抽的,很明顯是在無聲哭泣。
按理說,這樣的閑事,長清不該管。尤其和白家有關,既容易惹麻煩上身不說,也顯得自己居心不良。
顧長清別過頭,想著這孩子不過十一二歲的年紀,本是白家金尊玉貴的小少爺,性子卻這樣孤僻,如今又露出這副模樣,也不知道曾經(jīng)經(jīng)歷過什么。
石洞里面安靜極了,同之前一樣,外面?zhèn)鬟M來的聲音一波接著一波。假山外側(cè)就是小徑,不遠處還有個小亭,那些貴女們?nèi)齼蓛山Y伴而行,有說有笑。
自從各國境內(nèi)修士漸多,倒不似真正的凡人國度那樣恪守男女大防。白老王爺壽辰,五國來賀,青年才俊也不在少數(shù)。
貴女們?nèi)齼蓛稍诤笤河中τ拄[,未必就沒有別的心思。
比如現(xiàn)在。
“白世子?!?p> “見過世子殿下?!?p> 隨著貴女們小聲驚呼,而后便是三三兩兩的請安聲。
“嗯。”
長清對這聲音不算敏感,卻也從貴女們的請安聲中得知,外面的人是白楚熙。
余光看到身旁的小少年身形微不可查的顫栗了一下。
外面先是安靜了一小會兒,又恢復原狀。長清掏了掏耳朵,第一次有機會聽這么多流言,起初還覺得蠻有意思。不過現(xiàn)在嘛,煩。
那邊少年依舊背對著她,長清本能地不想牽扯上一些可能的是非。
卻沒想道少年主動開口講話,“顧長清,我給你說個故事吧。”
“我不想聽?!遍L清實話實說。
可看著少年的眼神快速暗淡下去,抿著唇,臉上的表情比哭還難看。有道是飽暖思……咳咳,長清發(fā)現(xiàn),人一旦解決了性命溫飽的問題,就開始有其他追求了。
換句話說,她心軟了。
記得以前朝不保夕的時候,她可是號稱鐵石心腸的頭號人物啊。
也罷,講吧講吧,聽了一上午的各家秘聞了,也不差這一樁。
長清從儲物袋中拿出個墊子放在背后,微微向后一靠,懶洋洋半倚半躺在地上。還貼心的又遞給少年一個墊子。
“逗你呢,你講吧,我保證不和別人說?!?p> 少年看著他,突然心生猶豫。
長清安慰道:“我都在這兒聽了一上午的各家流言了,也不差你這一個故事,說來聽聽?!?p> 長清想著,若真是絕密之事,少年也不會說給她聽。八成是白家的哪個族人,做過的什么見不得人的事被少年撞見或聽見了。孩子年紀小,就一時給嚇到了,自己想不開也是有的。
白楚行在長清的注視下,顛三倒四的講完了當年無意中聽到的事。
然后繼續(xù)坐在那里沉默不言。
顧長清面色卻越來越沉重,聽少年講完,第一反應既不是安慰他,也不是過問知道此事的人還有誰。
長清探過身子,極為陰沉的一張臉離的少年很近,抬了抬手,終究沒有握住少年的脖頸。而是向下落在了白楚行的右肩上,略微施力。
淡聲道:“小公子同我講這些,是想要害死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