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同一條街上,紫香閣和客棧也就那點距離。
梁叔佯裝從門口經(jīng)過,在兜帽里側(cè)眼望去,一樓是大廳,中間是個不大不小的圓形舞臺,有幾個穿著花枝招展的舞女正在上面扭動,四周則是一張張散開的飯桌,許多人或站或坐正拍手叫好。
其中有一張最大的圓桌,只有一位青年坐在那,身旁圍繞著幾個穿著艷麗的姑娘,還有幾個守衛(wèi)腰部掛刀站在邊上。
果然是一眼就能認出啊!
梁叔找到目標,便停下腳步,朝紫香閣走去。
紫香閣門口站著幾個女子,看到有人走來,都扇起自己手中的扇子,立馬迎了出去。
“客官一個人嗎?”
“有沒有看上的姑娘呀?咱們這里的姿色都是其他地方比不了的呢?!?p> 梁叔沒有理會,跟她們保持著一段距離,繼續(xù)往里走。
見眼前男子沒有回話,其中一位看似較為老成的女子,攔在前方,搔首擺姿的站在原地扇著風(fēng),妖里妖氣的說道:“客官是來吃飯的嗎?不會這么無趣吧?”
周圍的姑娘哄笑著。
見男子沒有反應(yīng),還從她身邊擦過,她有些惱火。
她在這待了這么多年,這種對她們視而不見還進來的人,八成是哪家娘子派人來捉自家相公的,萬一打攪了哪位官爺,那她們可承擔(dān)不起。
她瞬間變了臉色吼道:“來砸場子的吧?來人!把他給我趕出去!”
大門兩邊各出來五個壯漢,其中有九個壯漢都是統(tǒng)一服飾,上身背心,下身粗麻褲子,將自身的肌肉毫無保留的展現(xiàn)出來。
只有一名男子不同,他身上多披著一件馬甲,其它則沒有明顯差別。他們將梁叔團團圍住,一雙雙兇神惡煞的眼睛緊盯著他。
梁叔卻毫不在意,甚至沒有看他們一眼,兩手輕輕一撥,將擋在身前的兩個壯漢推開,走進了大廳。
那兩名壯漢站在原地同時一愣,好大的力氣!這么輕的動作,就能輕描淡寫的將他們兩人推開,此人不同尋常。
那名穿著馬甲的男子,看了看被推開,愣在原地的小弟,嗤之以鼻的說道:“你倆沒吃飯嗎?這都擋不???”然后他看向走在前面,將他們視為空氣的梁叔。
“兄弟們上!把他拖出去?!闭f完,馬甲男子身邊的壯漢沖到梁叔身后,分別抓住了梁叔的雙手,緊接著,他一個箭步?jīng)_出,伸出右手,一拳重重的打在梁叔的后腦勺上。
而結(jié)果不如他所愿,一陣劇痛迅速蔓延到整條右臂,疼痛讓他站立不穩(wěn),一屁股坐在地板上,左手緊抱著右手,蜷縮在地上。
梁叔嘴角一勾,雙臂用力將拽著他的人帶到身前,然后兩只手分別向左右兩邊用力一甩。
那九名壯漢倒飛出去,重重的撞到紫香閣邊緣的柱子上,有些則將其他客人的飯桌砸的稀碎。
舞臺上的舞女停下了動作,和紫香閣的客人們一起,齊刷刷看向梁叔這邊。
其中被砸壞桌子的一位客人,站起就要破口大罵,同桌的人一把將他拉住,朝他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出頭。
站在王淺身邊的四名守衛(wèi),同樣聽到了身后的動靜,回過身,警惕的看著梁叔。
王淺微微側(cè)頭,看著有人來紫香閣打砸,饒有興致的望著這個臉上長著絡(luò)腮胡的男人,絲毫沒有察覺這個男人就是朝他而來。
梁叔朝著王淺左腳剛邁出一步,那四名守衛(wèi)同時將刀半出鞘,亮出一部分刀身,擋在梁叔和自家主子的路上。
王淺正品著茶水,看著守衛(wèi)的背影,心中不屑的罵道,這群蠢貨緊張什么?錦連城還有人不知道他是王府的獨子?對他動手就等于挑釁整個王府,這輩子都別想出錦連城。
只見梁叔左腳一蹬,四名守衛(wèi)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他們只感覺一道身影從頭上掠過。
王淺臉色一變,茶杯還沒放下,只感覺整個人被抓了起來,雙腳撲騰著觸碰不到地面,脖子被一個粗糙的手掌死死的掐住。
他略帶稚嫩的臉頰憋得通紅,瞪得碩大的眼睛,驚恐的看著眼前將他擒住的梁叔。兩只手死死抓住梁叔的手臂,他說不出話,盡量的讓自己透得過氣。
角落的一張桌子上,一位穿著素衣的老者,背部綁著一把纏滿黑布的劍鞘,在梁叔剛躍過守衛(wèi)的瞬間,他同時的朝著王淺奔來,可是已經(jīng)來不及。
此刻他站在王淺身后不遠處,盯著梁叔,背上的劍已經(jīng)出鞘,他右手握劍橫擺在身旁,劍在燈光下散發(fā)著青光,有道白線在劍身上勾勒成十字狀,劍身邊緣鋒利的發(fā)亮。
老者眉頭緊皺,額頭冒出細細冷汗,這種人物怎么會在錦連城?他一個人應(yīng)付不來,要給老爺發(fā)信號嗎?不!恐怕整個王府來了也沒用。
他正在思索對策,一道傳音鉆入耳中。
“王老,殺了他!”
是少主!王淺似乎感覺到老者的到來,眼神變得兇狠,用看死人的眼神盯著梁叔。
王老沒有傳音回去,而是直接開口道:“少主,我不是對手?!?p> 王淺心里一驚,王老是王府第二強者??!他甚至都沒試探就說他不是對手,那眼前這個人……
他不敢再想下去,眼神沒有了剛才的兇狠,雙腿也沒有再掙扎,他雖然說不出話,但渾身透露著求饒的味道。
王老接著說道:“閣下擒我家少主有何目的?不必這樣大動干戈?!?p> 梁叔嘴角一翹,握住的手掌微微張開,讓王淺能夠呼吸。
王淺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樣,大口吸氣,神色緊張看著梁叔,不敢說話,生怕這位大爺一個不高興把他小命拿走。
梁叔開口說道:“終于有個聰明人出來說話了,把速愈丹給我,我放了你家主子?!?p> 話音剛落,王淺看向站在一旁的四個不知所措的守衛(wèi),拼命使眼神,示意他們趕緊把身上的丹藥拿出來。
守衛(wèi)們反應(yīng)過來,將各自身上的丹藥盒掏出,他們不敢太靠近,怕驚動這位爺,打開盒子放在梁叔身旁幾步路的餐桌上,就急忙退了回去。
梁叔側(cè)頭微微瞄了一眼盒子里的丹藥,除了速愈丹,還有些固神丹,絕大部分都是止血丹。
目的達到,梁叔將手里的王淺朝紫香閣的角落扔了出去,王淺飛射出去,在快撞上墻的時候,王老跳起將他接住,輕放在地上。
梁叔迅速收起丹藥,他一步躍出,停在紫香閣的門口,回頭朝著里面說了句:“劍不錯。”接著就沖天而起,消失不見。
王淺剛一落地就倒下去,他雙手支撐,跪在地上大口呼氣,時不時伴隨幾聲咳嗽。
紫香閣一片肅靜,來快活的客人以及店里的姑娘們早已目瞪口呆,都望著跪在地上狼狽喘氣的王淺。
居然有人敢在錦連城對王府下手,暗中保護王淺的強者還說他不是對手,此人絕對大有來頭!
片刻,王淺緩了過來,站起身,死死的看著紫香閣門口,梁叔消失的地方。
王淺怒火中燒,從小到大都沒人敢這么對他,今天居然讓他在這么多人面前丟盡臉面,被人強掐著脖子立在那里,他何時受過這等屈辱?
他伸手將凌亂的衣領(lǐng)整理平整,恢復(fù)了他王府少主的驕傲,他強又如何?能遮天?這世上總有比他更強的人,一旦被他找到機會,定讓此人死無葬身之地!
王老看著表情有些猙獰,一動不動望著門口的王淺,有些擔(dān)心,開口詢問道:“少主……”
沒說完,王淺直接打斷道:“回府。”他無視眾人的目光,徑直的走了出去。
今夜,沒有月光,天空一片漆黑,尤其是在老林中顯得更是陰沉,森林沒有一絲聲響,只有風(fēng)吹過樹葉的沙沙聲。
梁叔早已從錦連城出來,在深林里朝著山洞的位置快速奔襲。
他隱約感受到一股來自山洞附近的力量,非常強大的能量,他離山洞越近一分,感受到的那股力量就越強。
梁叔有些不安,難道……他們找過來了嗎?什么時候來的?就算來了,他們的目標是他,總不至于對童塵下手。
梁叔想著,速度更快了幾步,沒過多久,他就落到洞口。
洞里石板的位置,發(fā)散著紫色光線,不是很亮,但是能看清洞內(nèi)。
剛才梁叔感受到的強大力量,仍然在洞里散發(fā),只是已經(jīng)變得微弱,似乎是察覺到他的到來,收斂了一些。
事情跟他想的,不太一樣。
梁叔慢慢走進山洞,洞里除了昏迷的童塵沒有別人,只見他仍平躺在石板上,身上的傷口大部分已經(jīng)消失,隱約有一絲絲的黑紫色線條,在剩下的幾道傷口處纏繞,像閃電在烏云中隱隱出現(xiàn)的模樣。
梁叔皺起眉頭,走到童塵旁,細細的看著那些黑紫色的能量。
這難道是……魔族的力量?
梁叔疑惑萬分,他湊上前,弓著腰仔細端詳著童塵。
沒錯?。∈侨俗灏?!為什么人族身上會有這么純凈的魔族能量?學(xué)了魔族功法?不對,他才十幾歲,沒有一點修煉根基,魔族的功法,異族修煉是最容易走火入魔的,就算是人族大拿想學(xué),也得掂量幾下。
梁叔想不明白,他直起腰回身走到了熄滅的火堆旁,拿出一根細小的樹枝,伸出一根手指,一團火焰在指尖處燃燒起來。
他點燃樹枝,彎下身子放進火堆里,然后在旁邊不遠處,抓起一把干草捂在火源上,再拿幾塊較大的木板樹枝蓋上。
沒過多久,火堆燃燒起來,山洞被火光照亮。
童塵身上的傷口已經(jīng)全部愈合,那些紫黑色能量也消失不見,梁叔在火堆旁坐著,靜靜的望著平躺的童塵。
結(jié)合白天童塵被野豬撞傷,童塵沒理由騙他,如果想瞞著他,今晚也不會被他發(fā)現(xiàn)。
童塵應(yīng)該是不知道體內(nèi)的魔族力量存在,可是……這股能量的目的是什么?為什么在一個人族身上?
他這一生見過無數(shù)的人,去過無數(shù)的地方,童塵這種情況,他還是第一次見著,已然超出了他所能理解的程度,恐怕這答案得童塵自個去發(fā)掘了。
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將童塵帶上修煉之路,并且防止他長歪,走火入魔。
想到這,梁叔唇角勾起一個隱秘的笑。
這家伙如果成長起來,并且能掌控這道力量的話,這世間恐怕要掀起一場風(fēng)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