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
寧安縣百里外的青石山腳下,肖元一臉疲憊,額前的頭發(fā)被汗水濕透,緊緊的貼在前額上。
廣亮的話,讓他不得不慎重對待。
雖不知林婉婉折斷鄭文舉的雙腿時,有沒有被鄭文舉看到。
也不知鄭文舉事后會不會將這事和那晚寧園的事聯(lián)系到一起。
但肖元卻不得不早做打算,趁早提醒林婉婉,最近還是不要出現(xiàn)在寧安縣比較好!
問了趙承宣,才知林婉婉此前說過,如果有急事需要找她,便去青石山。
深夜,寧安縣的城門早已經(jīng)關(guān)閉。
肖元不得不去求寧遠。
寧遠看在此前肖元治愈霍亂的情分上,將肖元從城墻上吊了下來!
還好護城河已經(jīng)被填掉,不然就算出了城,也會被護城河阻擋!
一路向著青石山奔跑而來,總算是到了!
青石山并不高,清冷的月光下,光禿禿的石頭反襯著月光,散發(fā)著幽幽的寒意!
微微喘了幾口氣,調(diào)整了一下呼吸,肖元邁步上山!
一路走到半山腰,借著月光,肖元發(fā)現(xiàn)這里的一處山坳中,居然有一間石頭砌成的屋子!
“林婉婉?”
對著石屋的方向喊了一句,屋子里靜悄悄一片!
慢慢湊近石屋,才發(fā)現(xiàn)石屋的房門緊閉著。
肖元敲了敲,里面沒有絲毫的回應(yīng)。
躊躇了片刻,一把推開了房門。
屋子里黑漆漆一片,還好此前制鹽時,隨手將火折子帶在了身上。
輕輕吹了吹,火折子上的火星飛舞著,最終冒出了一縷火光!
借著火光,肖元打量著屋子。
屋子里的陳設(shè)很簡單。
一張床,床上的被褥疊得正整整齊齊。
一張桌子,桌子上放著一盞油燈,用火折子點燃了油燈。
熄了火折子,肖元走到床邊,一股淡淡的幽香撲鼻而來,嗅了嗅,是林婉婉身上的味道。
確定這石屋的主人就是林婉婉,他舒了一口氣,卻又皺起了眉頭。
眼下這石屋空無一人,這么晚了,林婉婉又去了哪里!
摸著夜色,肖元離開了石屋。
青石山并不大,林婉婉或許無聊之下,會在青石山里閑逛也說不定。
雖然這樣想著,其實肖元心里明白,大晚上的,光禿禿的青石山,有什么可值得逛的。
眼下四處看看,只因心中很不安。
對林婉婉的感覺,其實并不是愛。
初見的驚鴻一面,確實驚艷了他,但更多的是好奇!
再見時匆匆而過,連一句問候都沒來得及說!
后來,她忽然就成了古靈精怪的鄰家小妹,倒是倍感親切。
寧園那晚,雖說林婉婉那護食的舉動很可能是來自于對自己的喜歡。
但肖元心里只當那是十四歲的小姑娘青春期時情感的懵懂!
得知林婉婉折斷鄭文舉雙腿,肖元心里的確很感動,但并沒有因此就愛上她。
畢竟林婉婉才十四歲,作為一個二十幾歲甚至將近奔三的靈魂,肖元始終過不去他心里的那道坎!
十四歲的年齡,若是在前世,也僅僅還在上初中。
盡管這個世界的女子,好像十幾歲就發(fā)育的很成熟,但肖元難以欺騙自己的內(nèi)心!
不知不覺間,青石山的山頂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了眼前。
幾步走了上去,站在山頂上。
微微的夜風迎面吹拂而來,放眼望去,四周黑漆漆的。
此時的他,就仿佛一縷孤魂,在這寂靜的黑夜,彷徨著,等待著。
時間如沙漏。
夜色如潮水般褪去,天空已泛起了魚肚白。
靜坐了一夜的肖元,站起身伸了伸微微僵硬的腰,回到了石屋。
屋中依舊空無一人,桌子上的油燈不知何時已經(jīng)熄滅。
關(guān)了門,找了個木棍,在地上留了字后,肖元轉(zhuǎn)身下山。
回到寧安縣,肖元直接來到綠柳巷。
剛到家門口,就看到樓一帆小肉球在門口張望著,身邊還站著一位女子。
這女子一身紅衣,看上去明艷動人。
看到肖元走來,樓一帆有些激動的走上前,“肖哥哥,這是我姐,她說你教我認字,該親自來感謝你!”
紅衣女子打量著肖元,昔日,她是見過肖元的,甚至還被肖元偷過銀子!
今日之所以親自前來,感謝什么的,自然是借口,真正的原因,只因為她擔心弟弟被肖元哄騙。
“見過小娘子!”察覺到那女子打量的目光,肖元主動施了一禮。
“不知我可否看看你教我弟弟的那些字?”福身回了一禮,紅衣女子直奔主題。
肖元并不知道眼前的女子是舊識,而且還對他抱有很深的成見。
因此,對于女子的提議倒也沒有多想,做出一個請的手勢,便推開了院門。
院子里,趙承宣他們此時正在一個個洗臉,待看到肖元帶著樓一帆進來,齊齊打了聲招呼。
肖元一夜未睡,腦袋也有些昏沉,指了指院子里寫的百家姓,“小娘子請自便,我也去洗把臉。”
說完,肖元便和弟弟妹妹們擠在了一起。
一旁,紅衣女子倒也沒介意肖元的隨意,自顧自的走過去,打量著一行行的百家姓。
百家姓的字數(shù)并不多,紅衣女子也是讀過書的,認真看了看,弟弟昨夜寫出來的字,都在其中。
“倒不像是哄騙!”看了半晌后,紅衣女子眉毛微挑,撇了一眼正在洗臉的肖元!
這時,樓一帆指著其中的幾個字,道:“姐姐,看,這幾個字我都會寫會讀了!”
點了點頭,紅衣女子默不作聲的轉(zhuǎn)身,來到了肖元面前。
“謝謝肖公子教我弟弟認字!”
肖元放下了手里的面巾,擺了擺手道:“胡亂教了幾個字,當不得謝。”
見肖元的神情不似作偽,紅衣女子的眉頭又挑了挑,想起自己還有事,便也沒有多說。
交代弟弟好好聽肖公子的話,便告辭離開。
紅衣女子走后沒多久,廣亮便來了,得知肖元并沒有找到林婉婉,不由得嘆了口氣。
“可否麻煩你,幫忙去鄭家打探一下?”肖元請求道。
“好!”廣亮點了點頭,沒有拒絕!
不多時,李思齊和李蕓兒也來了,昨日便說好,讓李思齊找人去接觸林家購買藥材。
肖元掏出銀票遞給李思齊,叮囑他盡量壓價。
“肖神醫(yī)有心事?”李思齊剛走沒多久,李蕓兒看著肖元緊繃的面容,疑惑道。
搖了搖頭,肖元并沒有告訴她鄭文舉的腿是被林婉婉折斷的。
“肖神醫(yī)不想說就算了!”李蕓兒倒是很善解人意,眼看肖元時不時的出神,仿佛在擔心什么,便主動問制鹽之法。
肖元告訴她之后,她便主動去廚房幫肖元制鹽。
坐在房檐下,肖元怔怔出神。
也不知過了多久,廣亮的身影擋在了肖元的面前。
“鄭家除了找郎中之外,并沒有找其他人,也沒有要抓任何人!”
“呼!”松了口氣,肖元算是放下了心!
“小元子哥哥,百家姓我們都學會了!”蕭蕊湊了過來,俏生生的道。
“好,我教你們別的!”心事放下,肖元的心情變得輕松了許多。
起身來到院子里,思索了一會,肖元將三字經(jīng)寫了出來。
當然,只是寫到“北元魏,分東西。宇文周,與高齊?!边@里!
寫完后,肖元又在一旁將小時候?qū)W過的漢語拼音字母寫了幾個。
a,o,e……
一邊寫,一邊讀了讀,熟悉了一下,肖元便一字一指,教著弟弟妹妹們讀了幾遍!
蕭蕊最聰明,這幾遍下來,便已經(jīng)記住了讀音,肖元便將教其他人讀拼音字母和三字經(jīng)的事交給了蕭蕊。
看著蕭蕊紅著臉有些怯懦的一字一指的教其他人的樣子,肖元會心一笑。
這個唯一的妹妹,膽子比較小,要經(jīng)常這樣鍛煉才是!
回到房檐下坐下,廣亮好奇的湊了過來,“你還認識梵文?”
“不認識啊!”肖元搖著頭。
“你剛剛明明就是在讀梵文!”廣亮堅信他沒聽錯。
幾年前,西域的和尚來過廣濟寺,嘰里呱啦的說了一大堆話,他雖聽不懂,但聽起來和肖元剛剛讀的差不多。
聞言,肖元明白了!
“倒也算梵文吧!”肖元記得漢語拼音的字母好像是拉丁文還是什么文轉(zhuǎn)化而來的!
廣亮沉默了,肖元越來越讓他看不懂了!
……
午時。
李思齊找了一個朋友,冒充藥材商,和林家談妥了合作,便美滋滋的回來向肖元邀功!
肖元便夸了幾句。
眼下,鹽已經(jīng)制好了,藥材也有了。
只剩下石磨了。
叫來了趙承宣,肖元記得之前問過趙承宣,說是隔壁鄰居家就有石磨。
“走,我們?nèi)ソ枋?!?p> “樓一帆,走,去你家!”肖元的話音剛落,趙承宣便招呼樓一帆。
肖元一時間沒反應(yīng)過來,待到趙承宣解釋了一句,說是樓一帆家便在隔壁,頓時恍然大悟。
將借石磨的事,給樓一帆說了說,樓一帆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家里的事,都是我姐姐在拿主意!”
于是,一行三人便打算去找那紅衣女子。
剛走到綠柳巷的巷口,正巧便遇到了早上見到的那位紅衣女子。
“不知可否借你家石磨一用?”
“自然可以!”紅衣女子微微一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