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閉崖壁立千仞,人工開鑿出許多洞府,洞口落下鐵欄桿,關著靈元宗犯錯弟子的地方。景玨拿著詹晴香的令牌,找到了景年。
景年醒了,幾日不見,整整瘦了一圈,他本來就瘦,這次更是瘦脫了相,身上全是骨頭。景玨一見便滾下淚來,撲到他懷里,結(jié)果被骨頭硌到,哭的更兇了。
景年手忙腳亂給她擦眼淚,連聲安慰她道:“好了好了,哥哥不是沒事了么,乖,小妹就別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p> 景玨止住了淚,抽了兩下鼻子,紅著眼道:“都是我不好,不能救你出去?!?p> “出去不出去都無所謂,這里反正清閑?!本澳晷α诵?,聲音忽然變冷,問道:“那個五紋閣的弟子死了么?”
“死了,大羅神仙都救不活?!本矮k埋怨道:“哥你也太急切了,怎么可以拿性命開玩笑,你殺了他自己付出了多大的代價?我差點以為你也活不過來了。”
“哥不會死的,害咱們景家的仇人還沒死絕,我怎么會先死呢?”景年冷笑了下,摸了摸隨身攜帶的寒光劍,感慨道:“受了點傷,換一條命,這筆買賣很值。”
景玨的視線落到這把古怪的劍上,皺眉道:“那個百元宗的長老救了你,還說什么以身寄劍,我聽不明白,他為什么要救你,還說咱們兄妹以后沒地方去了可以去百元宗找他。他說這話的時候一臉嚴肅,不像是在看玩笑。哥,你這把劍和你給我的霜華有什么古怪么?”
“百元宗想要的,估計也就是我的劍了吧。”
景年微微一笑,并不意外,或許說他就是算準了百元宗看重寒光,他才敢以身涉險。當日情況十分危急,如果不是云叟出手相救,還舍了一道本命劍氣給他,他大概再也醒不過來了。
“你這么說,我就更不明白了。”
景年嘆了口氣道:“小妹,這件事我本來不想告訴你,不過我被禁在這里,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出去。你又要去祖靈選地,我不得不囑咐你一句,祖靈選地一行十分兇險,你萬事要小心,哥很可能不能再在你身邊保護你了。”
“你知道了什么?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景玨驚異地望著他,配合當日老祖給他的告誡,頗有一種風雨欲來的感覺,偏偏好像所有人都知道,唯獨瞞著她一個人,這種感覺很不好。
“你看你,還和以前一樣著急,我又不是不說了?!本澳旰眯Φ負u了搖頭,拉著景玨坐了下來,大有一番長談的意思。
寒光劍和霜華劍合在一起,兩把劍的劍身散發(fā)出幽光,景年的表情添了幾分回憶。
“我當日去鍛金池,并沒有在那座金山之上,而是去了一個地方,我不也知道是什么地方,看到有一個四只手臂的石像,一手拿著一把劍,另外兩只手抱著排位。靈牌的人隸屬五元宗,我還沒仔細看,那靈牌和石像就碎了,兩把劍飄到我面前?!?p> “以身寄劍不是我愿意的,拿到寒光劍的時候,不是我選擇了它,而是它選擇了我,他的主人魂魄未散,封印在劍里成為劍靈。你還記得母親傳渡給我的修為么?就是被它吸收了大半,不然我也不止有靈旋初期的修為。我和這把劍合二為一,就可以發(fā)揮最大的威力,那五紋宗的何丹死的不冤,筑基之下都不是我的對手?!?p> 景玨駭然道:“你這意思……難道是被這把劍控制了?”
景年道:“以身寄劍無所謂主仆,也不存在什么控制,劍靈需要我給他提供靈力和修為,助他突破,我需要他的力量報仇,僅此而已。”
景玨看著霜華劍,眼神變了變,“寒光劍里有劍靈,那霜華劍呢,也有劍靈存在么?我要不要也和你一樣?”
“小妹放心好了,那霜華劍的主人生前就魂飛魄散了,半片元神碎片都沒留下,更別談成為劍靈了,你可以放心使用。若不是這把劍足夠安全,我也不可能給你啊?!本澳晷α诵?,把霜華劍遞回景玨手里,在她掌心寫下一個秘文。
“霜華劍和寒光劍應該是一對,相互之間有感應,你千萬記好這個咒語,遇到危險的時候就呼喚我,我拼了一切就要趕過去救你,這思閉崖困得住我,可困不住寒光。”
景玨心里很是感動,嘴上卻說道:“你胡說什么呢,我哪里需要你拼盡一切,你照顧好自己就好了?!?p> 景年靜靜地看著她,很自然地說道:“父母和家主都不在了,我答應過他們,一定要保護好你。再說了,哥哥保護妹妹,本來就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情。”
“哼,你還是等我以后保護你吧?!本矮k扭開臉,抹掉淚珠。
景年笑著撕下一塊衣服給她擦眼淚,被嫌棄的推開手,好脾氣地笑了笑,說道:“好呀,哥哥等著那一天?!?p> 種種疑惑壓在心頭,景玨還是開口了,說道:“哥,其實我也覺得這個靈元宗到處都是古怪……不管怎么說,咱們還是找機會走吧,我總覺得有一種很不安的感覺。”
景年也皺了眉道:“原來你也有感覺,我本來就不想拜在靈元宗門下,景家沒了后,咱們兩個孤苦伶仃,無處可去,又有敵人逼迫,無可奈何才能這樣。在靈元宗這些日子,我也覺出不對勁了,你還記得鍛金池被毀么?靈元宗長老說是外敵入侵,其實根本沒有半點外敵的影子。”
鍛金池……景玨低下頭,猶豫良久,才小聲說道:“哥,其實鍛金池那事是我弄得,也不能說是我做的,但是和我有關。”
“你?”
景年怔愣了一下,忽然想到自家妹妹身上不可告人的秘密,旋即就解開了疑惑,了然地點點頭,笑道:“我怎么就把你給忘掉了?!?p> “你不奇怪?”景玨驚訝地看著他。
“有什么而奇怪的,小妹,其實……”景年貼著景玨的耳朵,悄聲說了句,“那血紋玉在你身上吧?”
“哥?!”
景玨霍然站了起來,像是被蝎子咬了一口,美眸瞪得圓滾滾的,一臉震驚,臉上寫這一句話:你怎么知道的?
相比較她的驚慌失措,景年鎮(zhèn)靜多了,低聲道:“其實我早就猜到了,我想家主和父親就算沒有猜到,后來應該也有感覺。小妹,你別害怕,你沒有暴露,只是你是我看著長大的,你從小大是什么樣子我比你自己都了解,你有秘密是瞞不住我的?!?p> 沉默。
景玨咬了咬唇,面容哀傷道:“哥,我,你怪我么?”
景年訝然抬頭,驚奇地道:“怪你?怎么會呢,你是我妹妹,唯一的親人了,小妹你記住,不管你做了什么,哥哥都不會怪你的?!?p> “可是以為我……父母才會死的,家主才會,才會……”
“小妹,你說的那些都是弱者的理論,修真界弱肉強食,沒有對錯之分,怪只怪咱們景家太弱小了?!?p> 景年眉眼冷了下來,蒙上一層戾氣,恨聲道:“同樣的道理,如果景家足夠強大,凌駕于五宗之上,那么不論我們殺人也要,搶東西也好,都不會有人敢說個不字。就和五紋閣對我們一樣。”
“哥?”景玨怔怔的看著他,就好像第一次認識他一樣。
“小妹,匹夫無罪,懷里其罪,這就是咱們景家被滅的罪行。”景年苦笑道:“修真界的殘酷,超出了你的想象?!?p> “那就報仇?!?p> “當然要報仇了!”景年凝視著手中的寒光劍,說道:“我有預感,等這把劍的劍靈解開封印之后,我將擁有恐怖的力量,到時候殺上五紋閣,為咱們景家報仇?!?p> 景玨還是很擔憂道:“哥,你確定以身寄劍的法子可行?萬一被反客為主,這劍靈掙脫出來把你奪舍了,你又該怎么辦?”
“不會的,我和寒光只是交易而已。”景年神秘一笑。
景玨還是不放心,而景年卻轉(zhuǎn)移了話題:“小妹,我猜測靈元宗當日建立山門一定不光彩,后來的五元大陣印證了我的猜測,靈元宗消失的五元宗有莫大的關聯(lián)。鍛金池根本不像受控靈元宗,說不定連祖靈選地也是,你一切加倍小心,不能麻痹大意?!?p> 景家兄妹絕對想不到,他們自己胡亂的揣測居然慢慢靠近了真相。
“我會小心的?!本矮k重重地點了點頭。將詹晴香的七色琉璃瓶拿了出來,又拿出一個儲物袋給他,“此地沒有一絲靈氣,無法修行,這些東西你先拿著,等我從祖靈選地出來,咱們就一起離開,去找百元宗?!?p> “好,我也要去一趟?!本澳昴笾瞧呱鹆?,看了片刻,復又還給了景玨,說道:“把這個還給詹長老吧,我用不上?!?p> 景玨怔了下,說道:“這是詹姐姐的一片心意?!?p> “咱們欠她的太多了,我要是再欠,就還不清了?!本澳険u了搖頭,說道:“還給她的好,畢竟咱們也快離開了,瓜葛越少越好?!?p> “好吧,那我就帶回去還給她了,你也要照顧好自己。”
“去吧,好好準備,哥等你來接我?!?p> 景年沖她笑了笑,景玨鼻子酸酸的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