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回家的前一個星期,我們忽然接到了消息:數(shù)學助教張老師不再教我們了。
這個消息讓我一時接受不了,數(shù)學課上主教趙老師在講臺上說道:“你們也知道,張老師被調去教初中了,是因為學歷的問題,因為……考試沒考上,所以你們要好好學習,這樣以后你們才有選擇的權力,我呢,是不會離開你們的,除非有一天學校強制把我調走,或者我身體出了什么狀況,不然這三年我一定會把你們教完?!?p> 趙老師的演講感人肺腑,收獲了一群粉絲,班里對數(shù)學感興趣的人也越來越多了,那一晚回到宿舍,我在一張紙條上寫下了趙老師送給我們的那句話——必行之事,何必問天。便貼在了上鋪的床底,方便我每天睜眼就能看到。
直到三天后的一個下午,我走進辦公室時,一個禮花炮的盛開嚇了我一跳,“??!額,什么情況?”我看了看那爆炸之后散落了滿地的彩條。
“你們的張老師回來啦。”物理助教激動的本想將我抱起,卻又發(fā)現(xiàn)抱不動,于是又改成了手舞足蹈,“怎么樣?開心開心?!睌?shù)學趙老師接過了我手中的試卷。
“哎,讓你們張老師教你們,看看這幾天她數(shù)學退步了沒?”趙老師又將我的試卷遞給了張老師。
“老師,來吧?!?p> “哎呀,好不容易回來了,就不能讓我好好休息一下嘛?!睆埨蠋熌闷饋砦业脑嚲恚骸澳牡??”
“這道!老師你說是不是應該……把它們從中間隔開……只有這樣才能……”我越講越激動。
“行,方法比我的都好,這不是自己會嘛?!?p> 我拿起來試卷準備想走,被張老師拉住了袖子“嗯?”我疑惑的看了看。
“走可以,方法必須留下?!?p> 于是老師把我的方法抄了一遍,張老師回歸的消息一下子便傳開了,班里的學生歡呼雀躍。
放寒假的那天,我回到了小區(qū),背著沉重的書包緩緩的走上了樓。剛到家,我便聽到我的手機一直在響。
“喂?”我接起了電話。
“在哪呢?”落楓問。
“??!是你啊,我跟你說這幾天疫情又嚴重了,小心被感染的?!蔽壹泵φf道。
“你現(xiàn)在在哪?”
“我在家??!”我聽得見電話那頭的嘈雜,風雪的聲音中夾雜著人們嗡嗡的嘈雜聲。
“你那邊什么情況?”我問。
“你去幫我接一下我妹,她好像發(fā)燒了。”落楓喊著。
“行。”我連忙穿上了衣服走出了小區(qū)。
出租車上,我對著一直通著的電話說:“什么情況?”我又問。
“上車了嗎?”落楓問。
“在車上呢,你那邊什么情況?”我說。
“唉,遇見個碰瓷的,躺我這兒拉著不讓我走,我真C了。”落楓罵著。
“我接完落凌兮,就去你那兒。”我說。
“你們誰來也沒用,今兒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你也要賠錢……”電話那頭傳來了那個大媽的聲音。
“你記得戴好口罩,別被傳染了?!蔽艺f完掛掉了電話。
到了學校,我便直本奔落凌兮的教室,“老師,我找個人?”我說。
“你找落凌兮吧!”年輕的女班主任說道。
“哦?!?p> “你是他另一個哥?”
“啊,哦,是吧!”我將落凌兮的書桌一掃而空,便順著老師指的方向去了醫(yī)務室,在那里見到了落凌兮,她已經燒的滿臉通紅,“打針了嗎?”我問醫(yī)生。
“沒有,這里的藥效弱?!贬t(yī)生說道。
“后生,我感覺她可能感染那個了,你也戴上口罩吧,小心被感染。”大媽在后面喊著。
我扶著落凌兮走出教學樓,才發(fā)現(xiàn)雪下的更大了,如同紙屑一般紛紛揚揚的散落下來,狂風變得更加猛烈,我將羽絨服脫下,套在了她的校服外,“你們這校服真薄?!蔽冶г沽艘痪?,
出租車上:“師傅,去人民醫(yī)院,哦算了,去**小區(qū)門口吧?!?p> “怎么啦,小姑娘陽啦?”司機問。
“哦,就是感冒了?!蔽艺f道。
“小心點吧,這幾天好多地方都因為感染被封了?!彼緳C和我聊著。
我看了看表,已經是晚上八點了,這時我才發(fā)現(xiàn)落凌兮已經睡著了,“爸,爸,別走?!甭淞栀馔蝗槐ё×宋?。
這時司機突然差異的看向了我,“???你,你小小年紀不學好?!?p> “啊,不是,怎么可能啊,話說司機你開車能不能看前面啊!”我有些不知所措。
“這年頭,你們小年輕,唉,真搞不懂。”司機嘆氣道。
“不是,師傅你用腳趾頭想都不可能呀?!?p> 來到小區(qū),我急忙把她背去了門診,“來了葉雨,這是小兮?”醫(yī)生疑惑得看著落凌兮。
“她發(fā)燒了,我估計溫度不低,先給她打個退燒針吧?!蔽艺f。
良醫(yī)生連忙拿出了溫度計甩了甩交給了落凌兮,“哎呀,都40度了?!贬t(yī)生舉起溫度計看了看。
“要打針了?!绷坚t(yī)生說。
“哦,打吧。”
“你倒是回避一下??!話說為啥她老抱著你啊?”良醫(yī)生說。
“啊?哦!可能燒糊涂了?!?p> “這樣抱著你,我不好打針??!小心打你屁股上!”良醫(yī)生說對我道。
“良阿姨你還挺幽默啊,她都鎖死了,我也沒辦法了,就這樣打吧?!?p> 我轉過了身,“喂!現(xiàn)在什么情況了?”電話打通后我與落楓同時說出了這句話。
“你先說!”落楓說。
“哦,落凌兮,我和她現(xiàn)在在小區(qū)里的醫(yī)院打針呢!你呢?”我問。
“哦,我報警了,一會兒警察就要過來了?!?p> “行,我一會兒去你那兒,你現(xiàn)在在哪兒?”
“初中學校這兒,其實你也不用過……”落楓的聲音戛然而止。
掛掉了電話,我便將那皺皺巴巴的紙幣給了良醫(yī)生。
“你這錢怎么都皺成一團了?”落凌兮睜開了眼睛問。
“哦,你醒了,之前一直在書包里放著,在學校也花不出去?!?p> “我哥呢?”落凌兮這才意識到一直抱著我,慌的撒開了手。
“我現(xiàn)在就去找他,良阿姨幫她輸個液,錢我然后付?!?p> “哦,錢不著急,想多會兒給就多會兒給吧?!?p> “對了,把這件衣服穿上吧,這件衣服是孩子他爸的,我看見黑色挺好看的,你總不能穿個秋衣出去吧,要凍死的?!绷及⒁踢f給了我一件黑色大衣。
我走出門診便又打車去了七中,下了車,我才看到,一群人圍在一起七嘴八舌的討論著,在人群的最深處,是一個大媽正在抱著電動車的前輪。“你看看,我這腿是假裝的嗎?”大媽講褲腿撩起,露出來那一道劃傷。
“什么情況?”我問落楓。
“她自己摔著了非要怨我。”
“報警了嗎?”
“在來的路上。”
“來來來,咱們來路邊,路中間太危險了?!蔽艺錀髯?。
“等等,你們干什么,是不是想走,哎呀!哎呀!現(xiàn)在的學生都什么人了!撞了人就想走,你們學校都教的啥人了。”說著大媽瞇著眼睛看了看落楓的校服。
“一中是吧,我遲早要告你們班主任?!贝髬層终f。
“別給臉不要臉,他善良,不見得我善良?!蔽伊R道。
“怎么?你敢打我,打一下試試,不弄你個傾家蕩產?!?p> ……
“警察來了?!比巳豪锊恢l喊道。
大雪里,那輛閃爍著紅藍燈的車子緩緩的停了下來,“什么情況?”
“我的好警察啊!就是他,他撞我,還想走。”大媽指著落楓說道。
“調監(jiān)控吧!”另一個警察說道。
……
“剛剛已經有人去調監(jiān)控了,我和你說,你跑不了。”落楓轉頭對那個躺在地上的大媽說。
“就是你撞的我,我跑什么?”大媽喊著。
“唉,我騎個電動車招誰惹誰了?”
“那等監(jiān)控吧!”
“哎,我妹呢?”
“哦,讓她輸液了?!?p> 這時,一位警察跑向了另一個警察拿出來手機……
“你可能要做一個筆錄?!蔽覍β錀髡f。
“不用了,這冰天雪地的,現(xiàn)在都這么晚了,我們會對她進行教育的,你們先走吧?!逼渲幸粋€警察說道。
“大媽,那是你原來的傷,不是這次造成的,您這屬于碰瓷了……”
“我?guī)惆??!蔽彝破饋淼沟氐碾妱榆嚕牧伺淖由系难?,看了一眼身后的警車便走了,路很滑,我不敢剎車,生怕一不小心我與落楓便人車分離。
“你這衣服挺老?。 弊诤笞穆錀髡{侃道。
“這不是我的?!?p> “你的呢?”
“給落凌兮了?!?p> “???”
來到小區(qū)門口,我抖了抖衣服上的雪,看了一眼表:“我去,都十點半了?!?p> “怎么樣了?”走進門診,落楓問。
“哦,還行,燒退了。”我摸著落凌兮的額頭說。
“再過一會兒還有一瓶?!绷坚t(yī)生說。
“估計要十一點多吧?!蔽艺f著躺在了沙發(fā)上慢慢的合上了眼睛。
落楓不知在與良醫(yī)生說著什么,漸漸的他們的聲音變的很輕,冥冥之中一雙滾燙的手落在了我那冰冷的額頭上,疲憊的眼睛終于合上,一股暖流在我心里翻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