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燃用手指戳了戳自己的兩腮,喪氣地說:“那我應該要怎么做???”
“燃燃,這個孩子來的時機并不合適。”
他習慣性地伸手,想去揉她的頭發(fā),手舉一半卻又頓住,收回。
面對眼前這張神似形不似的面容,他仍是覺得有些說不上來的別扭。
姜燃看著他欲言又止:“你是覺得……”
何陸粥清了口氣,說:“打掉吧?!?p> 話音剛落,只見她臉上的表情,一點一點地皸裂。
“打掉……”
姜燃坐在圖書館里,心不在焉地看著書上的化學反應式,腦子里已經被“打掉”兩個字給填滿,連嘴上也總在反復喃喃著這兩個字,整個人木訥得好像被抽空了靈魂。
一個下午,三個小時過去,她一個字都沒看進去。
何陸粥說的那些話,像炸彈似的,把她的腦子都給炸懵了。
打掉孩子……
雖然她不是寶寶的親媽媽,可這幾天下來,她竟真的有了一種要做母親的意識,仿佛這孩子就是她自己的親生骨肉一般。
即便現(xiàn)在他還只是她身上的一塊肉,她也還沒有在身上割肉的勇氣和決心。
難道這個孩子,真的不應該來到這個世界上么?
姜燃很浮躁,“啪”地一下,狠狠將筆摔在了書上。
坐在前方五米開外的韓伽谷恰巧聽到了她暴躁地摔筆,手下筆驀地頓住。
中午離開飯店,他遇到了葉佳佳,她和男朋友也是剛吃完飯,從一家簡餐店里出來。
顯然姜燃買的那份餐并不是給她的。
他想到好幾天沒見到姜燃了,就順便問了葉佳佳,然而她說姜燃請了假,已經一個星期沒來上課了。
然后,他還問了葉佳佳另一件事。
“聽說最近余稚常去找你,有這事么?”
葉佳佳說:“余稚,是不是美術系的,長得瘦瘦高高,頭發(fā)快到腰下面,然后眼睛還很大,皮膚特別白的那個女孩?”
他仔細回憶了下余稚的面容,點頭:“對?!?p> “她的確來找過我?!?p> “為了姜燃?”
“不。”葉佳佳笑了下,“為了骨髓瘤細胞和對異丙基苯甲酸?!?p> 韓伽谷:“……”
很多人都以為姜燃與葉佳佳是不共戴天的仇敵,就比如丁彤,但韓伽谷知道她們之間的關系,其實并沒有像別人傳的那么惡劣,她們就如同一對在鬧持久冷戰(zhàn)的小情侶,互相討厭互不理睬,卻又在默默關心著彼此。
韓伽谷親眼見過一次,她們剛吵完架不超過兩個小時,由于姜燃忘記帶學生卡進不去圖書館,她打了一通電話,葉佳佳就立馬帶著自己的學生卡趕來了,雖然一臉不情不愿,身體卻還是很誠實。
她們的關系就是這樣奇怪而別扭,成不了最好的朋友,卻也永遠不會成為敵人,一邊相愛一邊相殺。
他相信葉佳佳不會做出傷害姜燃的舉動,所以他能相信她說的話,但他不相信余稚的動機是單純的。
也許只是余稚目前還沒暴露出自己的真實目的,他篤定她堅持不了幾天,狐貍尾巴總會露出來的。
韓伽谷沒了看書的心思,思緒萬千,不因為余稚,而是因為那個他想見到的人。
他愛來圖書館,本就不是為了讀書。
他重重地合上了書本——促使他來圖書館的那股力量沒了,自然也就失去了待下去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