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你所見,我就是這樣,在仇人堆里待了五年,還坐上了長老,現在,又成了門主?!?p> “大概,就是如此。”夏子月仔細想了想,覺得自己該說的都已經說得差不多了,又抓起酒壺,開始往自己嘴巴里倒酒,“你說你,非要問,這種事情有什么好問的?什么都不知道不是挺好的嗎?”
“……”洛千憂沒接話,也不知道該如何去接這樣的話,就站在原地,那么看著她。
她沒法判斷夏子月話語中的真假性。她明明記得,當初白蕓推開她的時候,仙力爆炸的威力,足足可以將天境修者炸碎,白蕓一個剛剛步入玄境、甚至沒有一絲仙力的普通人是不可能平安無事的。
還有她的年齡與相貌,以及……修為和天賦。
白蕓大了洛千憂十歲有余,夏子月與她,就是同齡;而且白蕓的相貌只能說是“不錯”,并沒有如今夏子月這般貌美;白蕓的修為和天賦,可以以零來計算,或者可以說是根本沒有仙脈,于仙途注定無緣;夏子月現如今,是多系仙脈,天賦異稟。
種種的變化,讓洛千憂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她不敢貿然上前,就在原地站著,看著夏子月不停地往嘴里灌酒。
“好奇?”夏子月飲盡一壺酒,美目隱隱有些迷離,指了指自己的臉,問道。
洛千憂眼里的不可置信,她看得出來。
“其實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夏子月又拿起另一只酒壺,還順帶拿起一只酒盞,將酒倒在里面。
濃郁的酒香四溢,飄至洛千憂的鼻翼,她微微皺了下眉頭。
從前的白蕓,只飲茶,從不飲酒的。
她說,飲酒不是女子該做的事,有失體統(tǒng)。
眼看著夏子月執(zhí)起酒盞一飲而盡,將酒盞拍在桌子上面,沖著她笑。
“天耀,能成為你的朋友,值了?!泵榔G的紅衣女子瞇起越發(fā)迷離的眸子,說話時,還不可避免的帶著三分酒氣。
這句話,正是五年之前的那個晚上,白蕓犧牲自己之前,曾經對洛千憂說過的話。
這一刻,洛千憂釋然了,輕輕走了過去,坐在了她的身邊。
長這么大,洛千憂第一次坐在桌子上,感覺……還不錯。
“說好做你一輩子的朋友,姑奶奶絕對不會食言,也從不后悔?!毕淖釉律焓謹堊×寺迩n的肩膀,“天耀,今后,我還是會像從前一樣陪在你的身邊,做你的‘白仙醫(yī)’,可以嗎?”
夏子月的話,仔細品起來,就會發(fā)現其實是話中有話,還帶著一絲小心翼翼的意味。
“嗯?!甭迩n淡淡地應了一聲。
夏子月就是白蕓,不管她怎么活下來的,又是怎么進了囚門,這些都沒有關系,她是白蕓這一點,就已經足夠了。
洛千憂無條件信任她,相信她做事有她做事的道理,也有自己的苦衷。
“其實,那天我并沒有死掉?!毕淖釉掠值沽艘槐K酒,這次,卻只是執(zhí)起酒盞到唇邊淺嘗了一口,“不僅沒死掉,還得知了自己的身份?!?p> “我是死神一族的后謫。”夏子月苦笑,“你知道的,死神一族,已經在萬年之前就已經被神界諸神誅殺,元神懼滅?!?p> 死神,是上古三大圣神之一,同已經隕落的規(guī)則之神、還有那個只聞其名未見其人的創(chuàng)世之神是同等神格,只是不知道犯了何等大錯,竟然被滅了全族。
“我的父親,是死神本尊的獨子,我是父親唯一的女兒?!毕淖釉抡f到這里,停下來再次淺嘗了一口酒,順便觀察了一下洛千憂的反應。
意料之中的,洛千憂在認真的聽,并沒有什么特殊情緒。
“天耀,你不會認為我在開玩笑吧?”夏子月不滿地嘟嚷,“我在很認真地解釋這一切!關于這一切,我還是第一次同人說起?!?p> “我在聽?!甭迩n淡淡地回應。
這種事情,說不震驚是不可能的,只是她性格就是淡漠如此,并非是不相信。
“神界誅殺我一族的時候,年幼的我大概只有兩三歲?也未能僥幸免之,神體被毀,元神卻意外存留下來,不知在哪里漂流了多久,直到二十多年前才誤打誤撞的投了胎?!毕淖釉吕^續(xù)說道,“聽起來,很不可思議吧。投胎轉世之后的二十一年,我的記憶盡數失去,沒有仙脈,亦是沒辦法修煉,只能做一個廢材。要不是……要不是五年前的那場意外,我到現在說不準還是個廢材,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誰……”
夏子月說話期間,已經將壺里酒喝光了,加上前面的那一壺,她已經喝光了整整兩壺酒,眼下正伸長手臂去拿第三壺。
終于夠到酒壺,她又倒了一盞酒:“想起了一切,順帶著,也激發(fā)了修煉天賦,長出了四系仙脈,相貌也恢復了原本的樣子,就是你看到的這個樣子,不錯吧?”
說完,她第N次將酒盞里的酒一飲而盡。
“別喝了?!甭迩n按住她又去抓酒壺的手,“蕓姐?!?p> 夏子月一愣,隨即笑了,喝得太多,即使她流量確實不錯,也有些醉了:“別叫蕓姐了,以后,喚我子月吧?!?p> “放心放心,我夏子月的酒量,比你想象之中要好的多?!彼荛_洛千憂的手,又倒了一盞。
“今天的話,你可不能同別人講。”夏子月嘀咕著,“被人知道我是死神的后謫,我就不能好好活著了?!?p> “嗯。”洛千憂點頭,微微皺起的眉宇間還是暴露了她的擔心。
死神后謫這個身份,無異于一顆定時炸彈,一旦爆炸,就再也沒有回旋之余地。屆時,恐怕不僅僅是整個仙之陸都要討伐她,為世人所不容,恐怕神界都會來人誅殺她。
“天耀,你別擔心我,你還是先擔心你自己吧?!毕淖釉驴粗迩n略顯焦慮的如畫眉眼,連嘆息都嫌麻煩,一仰頭,盞中酒又是一飲而盡,“你的仙脈,已經不僅僅是單純的受損了,這會影響你的修仙生涯,甚至會影響你的壽元。”
“我知道。”洛千憂的目光定在夏子月手中的酒盞上,隨著酒盞來回移動,“只是…天盤的反噬,沒有辦法扭轉?!?p> 修為的日益流逝、一日不如一日,洛千憂怎么會感覺不到。可是天盤的反噬,是天道規(guī)則上的反噬,無可逆轉,只能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