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月明星稀,真好,沒有下雨,又能好好的躺下來睡了。
以前總以為天為被,地為床,五湖四海任我闖,是一件很豪邁的事情。真的需要天天找個凳子睡覺時,才能體會各中滋味。
這個城市里,有香車美女豪宅的人生贏家,有上班票子下班老婆孩子的平凡眾生,還有少部分像曦月這樣,連身體都無處安放的社會底層。
夜深人靜,馬路上回蕩著跑車的轟鳴著,在晚風(fēng)中肆意的歡笑。
曦月蜷在公園長椅上,突然想起辛棄疾的《青玉案?元夕》——東風(fēng)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
人生而不同,別人的起點也許是她努力一輩子都達(dá)不到的終點。沒什么好抱怨的,也不要對不屬于自己的東西起奢望,努力生活就好,幸福就可以變得簡單。
曦月在迷迷糊糊中墜入夢鄉(xiāng),恍惚間,她看到一雙雪白的球鞋立在自己的長椅前。
my god,最近見鬼了么?幸虧自己在公園里從不睡熟。
曦月睡意全無,卻不睜開眼睛,她在思索著怎么能在被對方控制住前向市政府門口的警衛(wèi)發(fā)出有效的求救。
“沈—曦—月!”曦月頭頂炸開般傳來嘶吼聲。
熟人?曦月松了一口氣。
曦月揉揉被硬木椅子硌得生疼的手臂,緩緩地坐起身子。
“你怎么在這里?(你怎么在這里?)”兩人異口同聲。
“你先說!”陳林鐵鐵青著臉,不容商量。
“額,那個么,我在附近打暑期工,下班都凌晨兩點了,回不去學(xué)校。夏天嘛,廣場上又涼爽,你看后面就是市政府,還有配槍的警衛(wèi)?!标卦旅亲?,盯著自己的腳。
“你不是說做家教的嗎?需要教到凌晨!?”陳林攥緊拳頭。
曦月咂摸著他的話,他不會是覺得她……,她急得騰地站起來,仰頭對上他深邃的眼,“你別誤會,別誤會,家教是在做,可是,你知道的,時間就是金錢,我還有許多空余的時間,又缺金錢,所以去城隍廟那家海之韻茶樓當(dāng)服務(wù)員,拿時間換金錢,上的是晚班,所以下班晚?!标卦乱豢跉庹f完,她也不知道她干嘛想解釋得這么清楚。
一陣沉默。
陳林的臉被路燈映出深刻的輪廓,曦月看不清他的表情。
“陳林,好了沒?”路旁的豪車搖下車窗,傳出一個疲憊的聲音。
陳林抓起曦月涼涼的小手,“跟我回家!”
“回什么家?你家嗎?那,那個,不了,不了,我睡這里挺好的?!标卦率箘懦橹约旱氖?。
“你自己走,還是我抱你走?”陳林永遠(yuǎn)都是溫文爾雅,彬彬有禮,曦月從未見過這樣的陳林。
“我自己走。”曦月毫不猶豫。
“等等”曦月騰出另一只手,指指那輛車,“那個,……”
“我爸。他是心血管科專家,今天一個BJ來的重要客人要做手術(shù),他站著一連做了六個小時,剛完成,我接他回家?!?p> “額,那不太好吧,半夜三更的,我……”曦月尷尬的擰在原地。
陳林無聲地嘆口氣,“我爸爸媽媽都是很開明的人,你放心。家里就我們?nèi)齻€人,樓上樓下有三層,你吵不到他們?!?p> 陳林打開車門,將曦月塞進(jìn)前座,俯身幫她系好安全帶。
“叔叔好,呵呵,叔叔好!”車子啟動,夜風(fēng)微涼,曦月卻如坐針氈般頭上直冒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