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川想起來之前學(xué)委頭上的那些數(shù)字,他好像忽然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那好像是她的死亡倒計時!
據(jù)鄧秋同一個考場的人說,鄧秋在十點半左右,低著頭,拉開了抽屜里的一本練習(xí)冊,剛好被考場的老師發(fā)現(xiàn)。(因為這不是太正式的考試,所以抽屜里的書本不會被清空。)
她被拉去走廊上談話,她的班主任也問訊趕來,跟她說了一些什么之后,她趁班主任不注意,就從五樓跳了下去。
不會是因我而死吧?聽到這個描述,鐘川想起了考試中那最后一道題,恰好是今早問學(xué)委的同一類型的題,而且她又是翻了練習(xí)冊……會不會就是知道那本練習(xí)冊上有答案,所以才去翻?
下午的考試被停了,同時學(xué)校也宣布停校三天,鐘川和關(guān)婷悅走出了校門,可能是因為學(xué)委的突然自殺關(guān)系,關(guān)婷悅的心情一直很低落。
“那么,我就先回家了?!眱扇嗽诖箝T口停下,關(guān)婷悅要朝鐘川相反的方向走去,他們兩個的家正好在相反的方向。
“明天還去喝奶茶么?”
“再說吧,要是去的話,我發(fā)信息你?!?p> “好?!?p> 看著關(guān)婷悅遠去,鐘川也邁開了步伐,并掏出了手機,雖然他現(xiàn)在心情不是很好,但他還記得要給夏吉啟打電話這件事情。
電話很快就被接通了。
“你今天為什么不來學(xué)校?”鐘川開口就是責(zé)問的語氣。
“老子今天騎車掉臭水溝里了??!”
“噢……只是掉臭水溝了,我還以為出什么大事了呢,那沒事就掛了?!?p> “喂!等一下!你有沒有人性??!這還不算大事么?”
“你活該,我知道你開車是什么樣子的,又開得快,又喜歡扭?!?p> “……我剛看朋友圈,聽說學(xué)委自殺了?”夏吉啟似乎想逃避這個話題。
“……”鐘川沉默了一下,才開口:“是啊?!?p> “唉。”夏吉啟輕輕嘆了一口氣:“雖然學(xué)委話不多,可她人很好的,為什么就這么想不開呢?”
“其實……自殺未嘗不是一種解脫?!?p> “你說啥?”
“沒啥,我掛了?!?p> 沒等夏吉啟說“拜拜”,鐘川果斷按下了結(jié)束通話鍵。
現(xiàn)在鐘川一心想回便利店,他想知道自己對鄧秋頭上那數(shù)字的猜想到底正不正確。
可快走到便利店門口,他才發(fā)現(xiàn),趙青淺還在上班唉,OMG,于是給他打了個電話。
“青淺姐?”
“鐘川?什么事?”
“你現(xiàn)在可以下班了,我回去了?!?p> “明天我才休息,現(xiàn)在下什么班,你回來就回來唄,我又不礙著你。”
你就是礙著我了啊……
“沒事,工資照發(fā),你下班吧?!?p> “發(fā)工資可是你爸唉,做人要講良心,拿你爸的錢,還無故曠工,太不道德了?!?p> 鐘川發(fā)現(xiàn)自己說不過她……最后只好老老實實地走進了便利店。
“hi?!壁w青淺見鐘川走了進來簡單地打了一個招呼。
鐘川苦笑地回應(yīng)了一下。
“你那筆錢什么時候到?我今天收到你爸的短信了,他說進貨的錢他不給了,但工資還是照發(fā)給我,所以現(xiàn)在你那筆錢顯得至關(guān)重要?!?p> 又是這個問題……自從那天撒了那個謊開始,他們幾乎天天都討論這個問題。
“很快了……”鐘川不知道這是第幾次回復(fù)她了。
“行吧?!彪m然每次都是聽到相同的答案,但趙青淺一般情況下都不會多問一句的,因為她知道問了其實也沒有多大的用處。
之后鐘川假裝去整理貨架,實則是在偷偷呼喚白。
“左顧問,你在不在?”
鐘川馬上就得到了什么回復(fù)。
“在,怎么?”
“我們?nèi)氄?。?p> “這是你新的特殊癖好?”
“少廢話,跟我來?!?p> 兩人人擠在一間大約十平方米的廁所里,里面只有一個馬桶和一個洗漱臺,淋浴是不在這邊的。
“今天我在學(xué)校發(fā)生了一件很不可思議的事情?!?p> “說?!?p> “我看到看一個活人的頭上也有數(shù)字!”雖然鐘川用的是驚訝的語氣,但他的聲調(diào)真的放得很小。
“正常,你之所以能看到一天之內(nèi)死亡的人頭上有數(shù)字,因為那人也算是半只腳踏入鬼門關(guān)了。”
“所以我只能看到在一天之內(nèi)死亡的人?!?p> “是,目前來說是這樣子的。”
“可……”雖然鐘川現(xiàn)在看不到白,但他的眼神還是有些閃躲:“我覺得,是我害死了她?!?p> “怎么說?”
接著鐘川就把今天發(fā)生的事情跟他說了一遍。
“你的介入沒有用?!卑滓馕渡铋L地看著鐘川,可惜鐘川并沒能看到他的表情。
“什么意思?”鐘川愣了一下。
“你不能改變她即將要死去的事實,我說過了,其實你是旁觀者?!?p> “但如果沒有我問她那道題,她也不會去翻練習(xí)冊啊?!?p> “就算你沒問她,她也會翻的,但可能是翻另外一種東西,比如找數(shù)學(xué)課本翻公式啥的。”
鐘川陷入了沉思,白說的有點道理。
“而且,”白繼續(xù)補充:“你是因為看到她的頭上的數(shù)字才決定去問她問題的,所以你不覺得這是冥冥中就已經(jīng)注定好的么?”
鐘川點了點頭,好像是這么一個道理。
“可,”鐘川摸著下巴,提出來他第二個問題:“如果我當(dāng)時就意識到了那是個死亡倒計時,有沒有可能救她?!?p> “我剛才說過了,你的介入并沒有用,你只是一個旁觀者?!?p> 白的意思很明確了,就算當(dāng)時鐘川采取了措施,鄧秋也是會死的。
“所以,你下次再見到類似的事情,也不要白費力氣去救他(她)了,你不是救世主,請你時時刻刻記住,你就是一個旁觀者。”
“好吧?!苯又姶ú恢罏槭裁慈ハ词乩锵戳藗€手。
“還有,你不覺得,你知道了有地府的存在,死亡并不是那么痛苦的存在,不是么?”
鐘川點點頭,他早就有這個想法了。
打開廁所門前,鐘川還對白說了一句:“別以為開導(dǎo)了幾句我,那些零食的事情就一筆勾銷了?!?p> 說完鐘川打開廁所門走了出去。
“呸!浪費我那么多口水?!卑状藭r很后悔跟他說了那么多東西。
鐘川走到趙青淺身旁,趙青淺給他遞了一張椅子。
“今天有客人么?”感覺到氣氛尷尬的鐘川主動聊起話題。
“有,你來之前有個小孩買了一包辣條。”趙青淺盯著她的手機說道。
“我們的生意那么清貧可不行啊?!辩姶粗湛盏呢浖馨l(fā)出了感慨。
趙青淺停止指尖在手機上的舞動,看向鐘川:“我之前已經(jīng)向老板反應(yīng)過這個問題了,可老板好像覺得這樣挺好。”
她把右手食指放在下巴前,抬起頭來努力地回想些什么。
“噢!對了,當(dāng)時老板娘還問我知不知道為什么他們要在這么偏僻的地方開這么一家便利店,你猜她說了什么?”
“說了什么?”鐘川把注意力放在她的食指上,因為她的臉蛋實在是有些好看,不好意思看著她的臉問。
“她說,就是圖這少人?!?p> 騙鬼呢!老媽!明明就是不得已才開在這里的。
“這樣子啊?!辩姶ㄖ缓眯χc點頭。
他們就這樣有一搭沒一搭地意志力聊天,直到趙青淺下班,她走后不久,周靜云就來了。
鐘川把燈打開,卷簾門關(guān)上之后他又把它打開,反正沒有人,就讓它開著吧,反正這里的魂魄,只要待在店里,就不會懼怕陽光。
鐘川又看到了那個小男孩,此時他已經(jīng)拿著番茄走到周靜云身旁了。
鐘川很自覺地走過去做翻譯。
可在這一過程中,鐘川總感覺怪怪的。
“要不,你們用紙交流吧?在這里,你們寫的字可以被互相看見。”
在鐘川提出了這個建議之后,周靜云為難地看了看鐘川:“羽羽認識的字還不多……”
對吼,他才五歲,我怎么把這件事給忘了呢?
“不,媽媽,我可以寫字的?!?p> “不,媽媽,我可以寫字的?!?p> 不知道是肌肉記憶還是什么原因,鐘川這次居然沒有經(jīng)過思考就直接給翻譯了出來,這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了,這種感覺讓他感到特別奇怪,這也是為什么他提出要他們母子倆用紙交流的原因。
“好,那我們就用紙交流?!?p> “你會拼音么?”在拿紙筆之前,鐘川不放心地問了羽羽一句。
“嗯。”羽羽可愛地點點頭:“我們的老師教過拼音?!?p> 現(xiàn)在的小孩真慘,幼兒園就要學(xué)拼音——鐘川記得,他第一次學(xué)拼音好像是小學(xué)一年級的時候。
給他們遞了紙跟筆,鐘川就清閑了,回到收銀臺的椅子上,雙手抱著頭,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大約過了一個小時。
有一位客人進來了,是一位老婦人。
似乎是老顧客,因為她看見鐘川后,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確定沒有她想見到的人以后,才緩緩開口跟鐘川說:“鐘喜,徐琳哪里去了?!?p> 老婦人說的是鐘川爸媽的名字。
“噢,我爸媽去旅游了。”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老婦人眼里閃過一絲失望的神色。
“你能找到他們么?”
“目前來說,是不能的?!?p> “那你再見到他們,幫我替他們說一聲謝謝,我家的老頭子,已經(jīng)去世了。”
“好的?!辩姶ㄐχ貜?fù),心里想的卻是另外一件事。
這位婆婆不像是來找我?guī)退以陉庨g找老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