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王夫差因連年征戰(zhàn)導致國力空虛,長期與齊國、晉國爭霸,進而忽略了越國,被越王勾踐趁虛而入。公元前473年,夫差兵敗而逃,被困秦馀杭山,求和不成,夫差自殺,吳國滅亡。
“吳國滅亡,我也該走了?!痹S輒遣走府內(nèi)所有丫鬟下手,收拾好行囊,與一妻一子站在府外。許府還是先前那樣,裝飾繁華,卻又不失簡約。許輒慢慢關(guān)上府門,將封條交叉貼在了大門上,雙手扶住大門,頭慢慢低下去。
“許某無能,無能救吳國于滅亡之際……”許輒懺悔著,雙手顫抖著。
許輒腦海里突然拂過了些什么,右手抓住旁邊未走的下人道:“等等,我問你個事?!?p> 那下人恭恭敬敬道:“許大人請講?!?p> “你可知一名女子,在邗溝旁,姓水,名……向海?!痹S輒問道,看著那下人的雙眸,聲音顫抖。
“水向海?啊……確有其人,家落邗溝旁,至今有好幾年了,人老珠黃了,還未嫁人,未有兒女……”那下人看看許輒,恭敬道,“大人問起她做甚?”
她還在那里等著。許輒的心顫了一下,隨后似是欣慰地笑了笑,掏出一些金銀財寶,取出一些,塞到那下人的手里:“帶著夫人離開吳國,去齊國,找一個小地方,就這么住下?!彪S后將剩下的財物交到他的妻子手里,囑咐了幾句,便又來到府門前,拜了三拜。
“我許輒堂堂男兒,心系家國,國已亡,豈有獨活之理。誓與我吳國同生死,同患難,吳國已亡,許某便與吳國同日死?!痹S輒雙眼看著那牌匾上刻著的“許府”二字,雙膝霎然落地,卻又向著那空府邸拜了一拜。
“照顧好夫人,我……不回來了。”許輒看看那名下人,胸腔頓時不知是被什么堵著,千言萬語,最后只凝結(jié)成這一句話,簡短無力。
“大人!”
“許大人!”
“夫君!”
許輒身后響起一片叫喊聲,在他離開的一步一步中,他也聽到了哭喊聲。他的心被撕得粉碎,只是心中有一個聲音暴怒著:
國已破,家何存!
許輒固然知道吳國滅亡與他無關(guān),也與他的家人無關(guān),但他無法原諒自己。若是當時行事不那般唯唯諾諾,或許吳國可以留到現(xiàn)在,吳王也不會在杭山自刎。家人無罪,但他有罪,欠的不只是吳國的,還有水向海的,她救了自己的命,自己答應她三年之約,如今水向海在邗溝旁守他這么多年,自己卻還沒有給她一絲一毫的音信。
許輒一口氣跑到了那邗溝旁,在河邊奔跑著,卻不消片刻時間便找到了水向海的小屋。他的腳頓時無力再向前方走去。
“水……向?!痹S輒看著屋門,遲遲不肯走上前去,與她問個好,至少讓水向海知道,許輒還記得她,記得三年之約?;蛟S說是不肯不大合適,應該說,是不敢,“水滴向往大海……那時我取你這名字,也是有這層意思的……我們……太渺小了……”
許輒頓時明白,水向海肯固守在這邗溝旁,不止是因為這三年之約,還是因為心中的執(zhí)念,想要向許輒所說的那樣,出來看看,不要守著一方水土,終生都栽在那一方水土之上。只是水向海即使走出來了,看了這萬千世界,瀏覽了著天下,還是被這一方水土迷住了眼界。
許輒看著那座房屋,雙腿依然不受使喚,一步步地朝邗溝旁走去,踉踉蹌蹌,頗似當年成為逃兵的自己。
“好啊……這樣也好……雖說終其了一生,你我還是回到了原點,但至少你看了這世界,你愿意守著,便守著好了……幸好你不后悔……”許輒的目光情有不甘地,卻又毅然決斷地轉(zhuǎn)向了邗溝,似是行尸走肉,又似是毅然決然地跳下了那邗溝。
水面冒了幾個泡,隨后又像是往常一樣的寧靜。
乍然間,那房門被推開了,一女子緩緩關(guān)了門,看著這烏云慢慢遮住陽光,眉頭微凝,卻又很快地舒展了?!敖袢者@番景象,是要有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