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無定河畔甚是靜謐,沒有河水的奔騰,沒有鳥獸的聲音,有的只是無邊的靜謐,使得氛圍憑添了幾分凄涼。
在這有些凄涼的氛圍中,趙勝和王嘉胤都高坐在馬上,他們隨著馬兒的腳步正在慢慢的靠近。
趙勝由于肩膀受過傷,在馬上顛顛簸簸的好像有些坐不穩(wěn),他只得用雙腿緊夾著馬腹,看上去有些狼狽。
王嘉胤就不同了,他的個頭本就較常人要高些,而他坐下的馬更是精挑細(xì)選的良駒,雖然他的年齡不小了,可看起來卻是風(fēng)姿神偉。
“王掌盤子久違了!”趙勝的手緊緊抓著馬的韁繩。
“休要多言,有什么要求,你提就是了!”王嘉胤答道。
“要不我們下馬再說!”趙勝騎在馬上,著實(shí)有些難受,便提了這個條件。
王嘉胤看著趙勝受傷的肩膀,心情突然好了些,畢竟自己的兄弟終究沒有給自己丟人,雖然他們戰(zhàn)敗了,可還是給趙勝留下了些傷疤嘛。
王嘉胤瀟灑的跳下了戰(zhàn)馬,在他的骨子里還是那個講義氣的王大哥,盡管他和趙勝是敵對的雙方,他也不想趁人之危。
趙勝見王嘉胤瀟灑的下了馬,在這眾目睽睽之下,他自然也要做得自然些,不能丟了自家的顏面,他便也學(xué)著王嘉胤,左腿在馬蹬上用力,右腳跨過馬背,然后瀟灑的落地。
一切的動作都如同趙勝預(yù)想的那樣,他學(xué)著王嘉胤的方式下了馬,可是當(dāng)他腳一沾地時,卻牽動了他肩膀上的傷口,一下子沒有站穩(wěn),差一點(diǎn)坐到了地上。
趙勝站穩(wěn)身形后,避開了這個小小的尷尬,直接開口道:“王掌盤子,趙某沒有其他要求,你我回歸到以前就好,你從我的營地撤離,我把你的家眷歸還,從此你我井水不犯河水!”
這是趙勝想了很久的說辭,原本按照趙勝的計劃,此時正是無定河邊的大開荒時候,如今因?yàn)榕c王嘉胤的爭斗,不僅損壞了很多設(shè)施,還錯過了大好的時機(jī)。
冬日開荒的數(shù)量關(guān)乎春季播種的面積,而播種的多少關(guān)乎的是糧食的產(chǎn)量,糧食關(guān)乎的是生死存亡的大事,趙勝不想因?yàn)橐恍┫夘^小利而錯失了眼下開荒的好時機(jī)。
王嘉胤聽了趙勝的話卻是有些錯愕,他以為趙勝會提出些過分的要求來,那里知道趙勝只是要求重歸于舊。
這就是思維的不同之處,王嘉胤和白玉柱長年流動作戰(zhàn),沒有認(rèn)識到一塊可以持續(xù)產(chǎn)糧養(yǎng)兵之地的重要性,因此他們以為趙勝手中的籌碼比他們更多些,以為趙勝會提些過分的要求。
王嘉胤作為一方首領(lǐng),自然不是尋常人,他片刻的錯愕并未讓趙勝察覺到,既然趙勝只有這點(diǎn)條件,他當(dāng)然是求之不得的,于是道:“重歸于舊沒有問題,可是我怎么才能相信你說的是真的?”
趙勝聽了這話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掌盤子的擔(dān)憂我可以理解,不過我既然邀約掌盤子來此和談,自然要先釋放些誠意!”
趙勝說完這話,朝著自己的隊(duì)伍揮了揮手,便看到韓胤壓著王自用,張孟存,雀兒,張氏,這些王嘉胤營中的重要人物來到了兩人身旁。
王嘉胤見到自己的家人便要上前,趙勝伸手?jǐn)r住道:“王掌盤子這是我的誠意,不知你的誠意又在哪里?”。
王嘉胤停下了朝著家人而去的腳步,對趙勝道:“如今我的家人都在此處了,我還需要什么誠意!”
“你要不守信用!”
“我答應(yīng)過你什么嘛?”
“你卑鄙!”
“我卑鄙,有拿別人家里人威脅的人卑鄙嘛?”
“我是被逼無奈!”
“我也是被逼無奈!”
“你真的非要撕破臉嘛?魚死網(wǎng)破對我們都沒有好處!”
“是魚死但網(wǎng)不會破!”
王嘉胤和趙勝在原地相互間唇槍舌劍的對攻著,王嘉胤雖然說得兇狠,可是卻一直沒有行動。
趙勝此時有些明白了,王嘉胤只是單純的想恐嚇?biāo)?,于是趙勝道:“王掌盤子不必多說,有什么條件你提出來就是了!”
王嘉胤聽了這話,神色卻有些不自然起來了,顯然他接下來要說的話,對他而言有些為難。
趙勝見此情形便道:“王掌盤子,有話直說便是了,只要是為了雙方和睦,趙某付出些代價也可以!”
王嘉胤心里罵了白玉柱幾句。便低聲道:“我要你娶我女兒為妻!”
“什么!”王嘉胤的聲音有些小,趙勝以為聽錯了,便問道。
王嘉胤話已說出口了,便也沒有什么不好意思了,即使外人要笑他賣女求和他也不管了,大聲道:“我要你取我女兒為妻,這個誠意夠不夠?”
趙勝道:“掌盤子不會是再和我開玩笑吧!”
“怎么?難道你覺得我女兒配不上你?”
“令愛清麗出奇,是世間少有的美人!”
“那你在猶豫什么?天上掉餡餅的好事,你小子算是碰上了!”王嘉胤此時說話的語氣,有了老丈人教訓(xùn)女婿的味道。
趙勝道:“趙某怕是配不上令愛!”
王嘉胤見趙勝還在推托,卻是有些生氣,他的雀兒不知道多少人排隊(duì)想要迎娶,如今他都明言要嫁給趙勝為妻了,可是趙勝卻還不識趣。
王嘉胤本想就這樣算了的,可是他想起白玉柱的那句話,
“雀兒嫁與趙勝,我們兩家便能合為一家,而您是他的老丈人,自然一切事務(wù)由你做主,這是損失幾萬大軍都沒有得到的結(jié)果,如今掌盤子嫁一女兒卻能實(shí)現(xiàn),何樂而不為呢!”
想到這里王嘉胤決定與趙勝好好的談一談,畢竟拋開雙方的立場來看,趙勝絕對算得上是個英雄人物了!
“趙首領(lǐng),你覺得眼下義軍的形勢如何?”王嘉胤決定從大義入手。
“趙某人偏居僻縣,不知天下大勢!”
“趙首領(lǐng),你看我年紀(jì)也不小了,再過幾年這個攤子還是要交給你們年輕人的!”王嘉胤見大義入手趙勝不上勾,便用權(quán)勢相誘。
“掌盤子如今騎得馬,拉得弓,正是當(dāng)打之年,何必說這些喪氣話!”
“我女兒如花似玉,溫柔賢淑,正是為人妻,為人母的上好人選!”王嘉胤見利誘也不成,便轉(zhuǎn)而說起自家女兒的好來了。
趙勝感受了一下自己肩膀的疼痛,堅定道:“令愛如此出眾,我趙勝真的配不上!”
“好個敬酒不吃吃罰酒的小子,就一句話,娶還是不娶,娶了,你我就是翁婿,你的就是我的,我的還是我的,要是不娶,那我們從此勢不兩立!”王嘉胤指著趙勝憤怒道。
“掌盤子,不用這樣吧,不如換個條件!”趙勝試探的問道。
“給你一柱香的時間考慮,該怎么選擇,你想好了再說!”
一柱香時間眼看就要過去,趙勝依然沒有開口,而王嘉胤似乎有些不耐煩了,趙勝看著暴怒的王嘉胤,又感受了自己傷口的疼痛,最后看了眼無定河斷流的水,面露絕望的道:“我娶你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