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說來,她對別人的情緒變化很敏感,一呼一吸之間猜到是喜是怒于她如反掌之易。
顧相思放下書,攏了攏自己的披肩,從地上站起來,跟著一言不發(fā)的男人往外走,沒太敢走他邊上,而是錯了一兩步,出了書房門,頓了頓,“你遇到什么麻煩事了?”
像是不經(jīng)意提起,語氣輕輕。
“嗯?”傅涼停住,轉(zhuǎn)身。
顧相思本就走在傅涼身后一兩步的地方,他走到的地方顧相思下一秒就會踩過去,正常的步速走著,前面也沒有擋路的東西,誰會想到前面的男人會突然停住呢!
反正顧相思是沒想到。
猝不及防的撞了上去,索性反應(yīng)及時,在最后一瞬間還是穩(wěn)住了身子。
走過的傭人看到顧相思要摔倒,都為她捏了一把汗,下一刻看她好生生的站在那,又不由得舒了一口氣,視線落到小少爺身上,卻驚悚的發(fā)現(xiàn),他臉上一閃而過的是失望而不是擔(dān)憂。
腦洞大發(fā)的傭人仔細(xì)想了想,若是顧小姐摔倒會發(fā)生什么事,接著剛才的畫面想,結(jié)果真相了,顧小姐那不是正正好好的撲到小少爺?shù)膽牙飭幔?p> 顧相思站穩(wěn)后也瞥到了傅涼臉上的失望。
這家伙一副巴不得她摔倒的神色是怎么回事?
“我是說,惹你不高興的某件事?!鳖櫹嗨紱]心思計較別的事,整理了一下衣服,接著說之前的問題。
傅涼繼續(xù)走,單手插著兜,臉上是一如既往寡淡的面容,“這樣的事,你覺得有?”
“嗯,覺得。”
“你有這般耳聰目明,不妨好好猜猜我為什么不高興。”
男人撂下了一句話走遠(yuǎn)了,顧相思雙手環(huán)胸,盯著他的背影盯了一會兒。
盯了一會得出了一個結(jié)論,這男人絕壁是玩她呢。他出去一大上午,開口和她說的第一句話就帶刺,鬼才知道他被什么氣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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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傅涼走了,走的時候心情有幾分愉悅,原因是顧相思在飯桌挖空了心思說了幾句好話。
顧相思這人啊,從生下來要她哄著的人不多,父母的記憶不清楚,從小跟在老爺子身邊長大,在離開南城到清源寺之前,或許是骨子里的嬌縱,對人對事都表現(xiàn)的像個刺頭,就對顧老爺子還有幾分尊敬,去了清源寺,又對傅清南和沐染有那么幾分敬重,除此之外,還真找不到能讓她從心底里愿意拿話去哄的人。
傅涼是唯一一個,也很難說是不是最后一個。
畢竟現(xiàn)在看著好說話的顧相思真的不是那么有耐心去哄人。
她對人的態(tài)度就如同她對美的追求般無師自通,衣服首飾妝容,她雖不在意,卻也不會是邋邋遢遢,搗鼓一番,總能看的過去,哪怕素衣十多年,華服加身,依舊是驕傲。
服飾如此,對人也如此,她做不來對別人伏低做小的事,就好像是骨子里流淌的血液,本就是高貴的,連氣節(jié)都是直的。
但所有的一切在傅涼這里都大打折扣,說不清原因,道不明意味。
飯后,顧相思照常去了書房,一直待到下午四五點的時候才出來。
回去她的房間,換下了拖鞋,在布鞋,皮鞋和高跟鞋之間猶豫了一番,她最后選擇了高跟鞋。
或許是第一次穿,有點不適應(yīng),但也僅限于幾秒的不適應(yīng)而已,幾秒過后,讓她穿著高跟鞋蹦跳都沒事。
然后又選了一個精致的復(fù)古型手包。
話說她這一身還真不像是去酒吧狂歡的人,顧相思站在鏡子前,托著下巴,垂眸盯著鏡中的自己,若有所思。
唉!顧相思聳聳肩,有些無所謂,她是去找事的,當(dāng)然越快被注意到越好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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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城的酒吧一條街。
男男女女,燈紅酒綠,日不落天不黑,這里便有了令人迷醉之感。
許許多多的特色酒吧,酒香四起,若不是她有些事要辦,還真有些閑情逸致的進去喝幾杯。
興許是這條街的威名在外,連出租車司機也不愿意開進來,她只得在路口下車。
臨走前,還看到那出租車司機搖頭嘆息,看著她活脫脫像是看一個走入狼群的小綿羊。
顧相思只得好笑,運數(shù)多變換,如大海起伏不定,掌上迷離脈紋分不清是哪一支,一盤棋,到底誰是執(zhí)棋之人,誰是棋子,往往是要最后知道的。
誰是狼,誰是羊,也說不定。
站在一家酒吧前停下。
鬼暗之色。
這名字夠陰暗,顧相思又四下看了看,“嘖”,這位置也夠背的,除了街道上被太陽拼命留下的光亮照著,酒吧的背側(cè)面卻早已黑如潑墨,一條陰暗小巷通向不知名的地方,黑漆漆的,當(dāng)真應(yīng)了鬼暗二字。
酒吧的后門開了又合,門通向的地方正是陰暗之地。
能看清出來的人一兩分長相,帶著耳機,穿著黑色短袖,不過,顧相思的關(guān)注點不在人上,而在他拿的東西上。
似是沒有注意到顧相思,那人從門口出來,走了一兩步蹲下了一會兒,然后又“啪”的一聲又關(guān)上了門,后門開合之跡,酒吧里刺耳的音樂聲清楚的傳進顧相思的耳,令她不可見的皺了皺眉。
太吵了。
吵的她一點也不想踏足這樣的地方。
門又合上,小巷恢復(fù)了安靜,足以看出酒吧的門的隔音效果之好。
突然,顧相思瞇了瞇眼,放下了要進酒吧剛抬起的腳步。方向一轉(zhuǎn),進了小巷,高跟鞋聲在小巷里遠(yuǎn)遠(yuǎn)地回蕩著,或輕或重。
忽然一陣風(fēng)拂過來,帶來了風(fēng)中一串細(xì)碎的空氣摩擦聲,幽幽咽咽,縹緲空靈,在這無人的陰暗小巷里顯得格外詭異。
火光搖曳,散發(fā)出刺鼻的燒衣服的味道,借著忽明忽暗的光,顧相思看清了,這衣服款式和那些撞她的人一模一樣。
只不過,這身衣服像是女式的,衣服上的銘牌都沒有摘掉,塑料的銘牌已經(jīng)融化了大半,后小半塊也在一點一點融化,上面的字隱隱約約能看出是個“暖”字。
暖?
江暖?
這間酒吧就是查到的江暖工作的酒吧,顧相思直覺她和那幫人認(rèn)識,卻沒想到是一個酒吧的。
那么江暖在這個酒吧里充當(dāng)什么角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