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在那群樓宇的地勢最高處,正落著一座獨獨的亭觀,觀門大開著,能望見庭中立有一方黑石高塔。
遠遠看去,那塔自下而上,檐外梯階瓦石之間,陰霧漫漫之里,盡是被紫電寒火明滅變幻的遮罩著,便見那電如飛劍而旋,火如龍蛇騰空,將那幢危塔遮蓋得半分留白也沒有現(xiàn)出來。
英無聲和夜曦立在觀前,夜曦似乎有意要叉開才剛?cè)堑玫挠o聲不快的情緒,便說;“這塔上的光火起得無根無據(jù),深水也澆它不滅,將那塔罩得密密實實,只怕這塔中別有古怪呢,喂,你敢不敢和我一并過去瞧瞧??!”
英無聲經(jīng)適才之事,已決定要了早些離開夜曦,但他也怕沒有個合適的時機,反倒又招了她,惹得她再無理糾纏自己。
英無聲即想,且先都遂順著夜曦,反正自己體內(nèi)深中著構(gòu)陷之苦,不知是何解法,到各處多探聽些消息,增些見聞,或也是有益的。
英無聲便說;“我都是你案板上的魚了,生死盡是握在你手里,你有什么吩咐,我豈敢不依?!?p> 夜曦就禁不住輕笑了一下,又即忍住,說;“算你識得厲害,跟我去瞧瞧吧。如果里邊有好東西,我可以給你多分點的?!?p> 當(dāng)下二人近得塔前,卻發(fā)現(xiàn)那塔底的地基是筑到地面下的凹坑里的,有一排向下的臺階斜斜的伸下去,就直通到黑塔大門前。
二人立著看了一陣,原來那高塔共有七層,也是以圓渾如一的巨型黑石雕鏤而成,其上花鳥蟲魚,蛇象龜麟,不一而足,它通出地面,直聳立在另外樓宇旁的上空。
英無聲初時擔(dān)心那護著塔面的電火太過灼熱不敢靠過去,待查覺全無不適,便欲循門而入了。
夜曦說;“真沒想到,你這破袍子用處還真不少,這地方這般隱秘不常,料來這塔中定是設(shè)置著什么了得的事物,這電火飛光,亦必然是極其厲害,卻不想你這破袍子竟然都能遮擋住。你這袍子只怕來頭更大呢?!?p> 夜曦說話間,就拿她那一雙睫毛忽忽閃閃的水亮亮大眼睛瞅英無聲,似又在懷疑英無聲的來歷。
英無聲沒去理,他也即想起晏陽天的乾元通玄手的神功,他試探著要邁入塔門進去,卻被夜曦一把拉住了。
夜曦白了他一眼,放低話音說,;“你不要命了,這么莽撞的,要是這里邊真住著什么深不可測的高手,或者有機關(guān)陷阱,驚擾了人家,中了暗算,讓人家怪罪下來,怎么是好?!?p> 英無聲覺得也是,這種神秘詭異的地方,黑塔被那樣慎重其事的護著,里邊豈能沒有厲害的玄通!
夜曦說著話,卻將英無聲拉得退后了半步,她從腰間抽出了那柄斷劍,率先走了出去。英無聲愣了半分,從她肩頭飄過的清甜氣息里想起了林白,心里痛了一下,也即跟上去了。
塔中地上平曠無物,但頭頂上卻光色格網(wǎng)縱橫,英無聲和夜曦見了,俱皆吃驚。數(shù)了數(shù),是有七條火龍盤旋臥于各處格網(wǎng)的頂上。
那龍身足爪首尾,盡皆生著煙火,勢起煊赫,在那龍背龍脊之上,全是石鏈盤繞。石鏈圓環(huán)接伸,每個都有碗口大小,而那鏈頭橫空伸出的另外一端,卻懸系著一只鏤成空紋的石龕。
石龕被七彩之光掩遮得看不清真實模樣。兩人都睜大眼睛的瞧著,終于發(fā)現(xiàn),那石龕里邊,似乎正盛放著一枚璽印似的東西,那東西如若透明,可見更在它的里邊,有一顆血紅色的心形的物件被裹著,那透射出石龕的彩光,便是從那里邊溢散出來的。
兩人一時被驚得不敢大動,半響,夜曦看著那閉目偃臥的火龍終于說;“不知這是個什么東西,弄得這般謹慎,那些火龍,卻不知是死是活。”
英無聲聽夜曦這么說,心也便被提了起來??匆龟氐纳駪B(tài),定是要去看那石龕里的東西了。
這石龕內(nèi)外設(shè)護,火龍電網(wǎng)環(huán)轉(zhuǎn)其外,必非等閑之物,那七條臥龍,看似平靜如寂,但從它們兇煞的模樣來看,料來它們一旦被驚著,定會有難擋之威的。叔父遺下的乾無旗雖然水火不侵,卻也難保不被那臥龍發(fā)現(xiàn)。
英無聲想,來此的外間石壁道上死了那么多的人和怪物,他們既然能到那邊,必然也是可到得這里來的,但這里卻并不見一絲一毫斗殺的痕跡,如果這石龕里裝的是要緊事物,怎么會不見人來此爭搶呢。
多半是沒人敢來,或者來過,他們盡皆被火龍燒死了。
英無聲便將自己的想法給夜曦說了,夜曦想了想,即止了步子,說;“果然還是你鬼心思多,我那師兄,功法神通比我厲害好多的,他都遇害了,如果這些地方的神異顯現(xiàn)出來,怕你我真沒法子對付的,那我聽你的罷了,還是謹慎著些的好。”
英無聲說;“據(jù)我想,這地方必非什么大善之地,你看塔外彌漫不散的陰云黑風(fēng),良善的東西能那么詭秘妖異么!你我還是及早些離開了吧。”
夜曦說;“好吧,且就依著你?!?p> 夜曦說著話,卻手腕一翻,猛然使勁將手中那柄斷劍急射了出去,直向那火格電網(wǎng)上斬過去了。
英無聲暗叫不妙,他來不及阻止,才拉了夜曦作勢欲逃,已見那劍早著在了石鏈上,被石鏈上的光火一燒,只聽得呲呲聲響了幾下,那些火龍連眼皮也沒抬一下,半截削金斷玉的精鋼寶劍,已然被焚燒得干干凈凈,一時竟連點滴的煙水也沒冒出來。
英無聲夜曦兩人俱是暗里一驚,都道好險,沒想到那火電網(wǎng)羅有那般大的能耐,便也慶幸了自己沒有冒然去觸碰它,沒去瞧那個石龕里的物件。
夜曦說;“到底那里邊放置著什么了不得的東西呢,竟要用這般厲害的禁制來護著它。”
英無聲便也懷疑是黑血七淵的那個老祖,但夜曦卻認不出來,這倒讓他猜料不及了。
英無聲想到,那黑血老祖應(yīng)該是個厲害至極的人物,又豈能置于尺寸之長的石竅之中呢,便是他也像那些怪獸一般,并非人類,那也無法匿在那么小的地方??!
英無聲這般思索,又在一霎里記起黑衣人在小鎮(zhèn)里刨胸取心的事,英無聲看到,那石龕中的物件,確是正如心臟的模樣。
這會不會是那黑血老祖的心臟呢?夜曦沒說,英無聲也無從猜斷。
一時兩人立于塔下,夜曦突然就說;“也不知道那電火能不能燒著你的這個破袍子,如果不能,那龕里的東西或許能拿出來呢,真想去試一試!”
英無聲聽得這話,心中擔(dān)心,真怕夜曦涉險,讓那火龍驚覺,萬一乾元旗確然擋不住那電火威力,那他們就只能變成一堆焦炭了,便是稍有差錯,二人身陷水底,說不得也會被淹死的。
英無聲看著夜曦的面色,見她那張俏麗明爽的臉上有了極多的鄭重肅穆氣象,就知道她已著實動了心思了。
英無聲深知夜曦這個姑娘喜怒無憑,性情難斷,要是她要強闖,那怕便是非自己的言語就能阻止的。
英無聲想到此間,瞅個準,猛得趁著夜曦沒注意防備,一把就將她抱起抗在肩上,不由夜曦說話,已放開腳步直從那塔下觀中奔了出來。
英無聲也不管夜曦為什么一直沒掙扎喊叫,他也不知該往哪里去,只是沿著路面向遠離黑石塔的地方逃走。直到他氣喘起來,感覺胸中的舊傷又隱隱的痛了,他才將夜曦放下,不管夜曦要將他怎樣,就先扶著胸口喘息起來。
半天沒見夜曦有反應(yīng),英無聲微覺有異,抬了頭看時,見夜曦正舉著一對明亮亮的星眼在沖他偷笑呢,見被他發(fā)覺,就掩了口,呵呵的直笑出來了。
夜曦就揶揄的說;“你跑什么呢,跑啊,怎么不跑了呢,生得英氣勃勃的,個頭這么長大,原來卻是個病秧子,才跑了這點路就累成這般了,虧我還指望你多跑一陣子?!?p> 英無聲就猜到自己可能上當(dāng)了,又被夜曦戲耍了一回。但他也無心理會,見腳下臺階齊整,遂坐了下去,待胸中的痛處伏息了,就解開背上包裹,拿了干糧吃起來。
他并沒有將干糧收起,而是放在了一側(cè)。夜曦也就并排著他坐下來,也不作客氣言語,就也拿著了吃了。說;“你可真不經(jīng)逗,跟你說著耍呢,你竟都當(dāng)真,沒意思!不過你做的這干娘味道卻是挺好吃的?!?p> 夜曦說;“眼下就你我兩個人,生死難料的,說不準你和我都會像我的那些師兄姐妹一樣,眨眼就被人殺了,之前還好好的,片刻就生死異路了。”
夜曦說著,卻不自覺間聲音低了下去。英無聲被她說動心思,也想起林白林以梁她們,心底也難受起來。
聽得夜曦說;“歡樂也是一樣,難過也是一樣,那些過去的事,死去的人,都沒法追回來,又能怎么辦呢?”
夜曦說;“這里只有你我兩個,你不要總板著臉了吧,惹得我情緒也不好,就欺負你,畢了又得看你臉色?!?p> 英無聲看了一眼夜曦,發(fā)現(xiàn)她眼睛紅紅的,眼角有明花花的淚光。英無聲就想夜曦的話,雖覺她說的并不是完全無理,但他卻不知怎么接口了,或者說不知為什么,他竟不好意思開口。
夜曦說;“你一點都不好玩,我不捉弄你就是了,待出去了,你我各走各的,你放心好了,我不會要你的破旗子的,你大可不用再擔(dān)心了。”
英無聲說;“那是最好了,如果我總讓姑娘不高興,那姑娘還是與我少說話的為好?!?p> 夜曦看著英無聲淡淡的平靜的面容,卻說;“我偏就要和你說話,不跟你說話,我和誰說,我不說話了,豈不是又要無聊,心里亂想,又想起不高興的事怎么辦。”
夜曦這么說,英無聲就知道自己是說不過她的,英無聲心中苦笑,只得說;“那都隨你便了。”
夜曦說;“你又打不過我,自然是由著我說了算的?!?p> 夜曦說著話,就讓英無聲將他的脈腕拿過來。英無聲狐疑著不知道夜曦欲待如何,躊躇間,夜曦眼睛睜得大大的,說;“你再不遞過來我就打你。”
英無聲想如果夜曦要害他,除非是自己離開,或者暗算著殺了她,不然那是沒辦法防備的,看她樣子,雖是面上兇狠狠的,但她也是思人淚落,心中亦有柔弱的一面的。
英無聲便將脈腕遞給夜曦了,夜曦拉住手臂就放置在自己蜷起的膝蓋上,就一手拿著干糧,一手搭在英無聲的腕口脈搏上。原來她見到英無聲面有沉郁之態(tài),是要為英無聲瞧看傷勢了。
英無聲見狀,他不愿承人之情,便要將手臂抽回,夜曦卻抓住了,說;“不要動啊?!?p> 英無聲遂由了她,卻見夜曦面色轉(zhuǎn)變,眉頭蹙起來。英無聲心中料到,夜曦可能也是覺到他的詭異病痛了。
果然夜曦就放開他的手,一臉驚異的看向他,打量了好半響,終于說;“瞧我笨的,早應(yīng)該知道你是誰了,還虧我相信你的鬼話,又亂疑惑,你是不是英,叫英無聲,你那個叔父是叫王長桿的對不對。”
英無聲看著夜曦陰晴難明的容面,不知夜曦是怎么知道的,那天在小鎮(zhèn)里,自己只是胡亂的說了一些,夜曦也沒細問。還以為瞞過她了。
英無聲想,如果自己應(yīng)了,夜曦會將他怎樣。一時便緘默著沒開口,沒說是,也沒說不是。
夜曦說;“我猜你一定在想我是怎么知道的,是不是?!?p> 英無聲說;“姑娘冰雪聰明,心思細密,干事出人意料,姑娘的所做所想,我怎么能猜到?!?p> 夜曦沒即答話,卻從懷里掏出個玉瓶來,倒了一粒黑色藥丸給英無聲了,說;“你被人種下的暗毒我解不了,我雖然知道是怎么會事,但我不能說給你,我這個藥雖然不能根除你的劇痛,但也能抑制得了它,你的傷馬上又要發(fā)作了,你快服了它吧?!?p> 英無聲難料夜曦說的是真是假,他看著夜曦手中的藥丸,想到諸葛四兄弟說的趙家人的兇殘陰狠,想到諸葛四兄弟與白野說的話,在鎮(zhèn)郊城隍廟里聽到的于姓青年和姓單中年漢子的話,便沒去接夜曦的藥。
英無聲說;“在下生死有命,不敢虛費姑娘的靈丹妙藥,姑娘的好意我心領(lǐng)了?!?p> 夜曦說;“不識好人心。”
夜曦見英無聲再不回嘴,便說;“我走累了,今兒個不走了?!?p> 夜曦說罷話就倚著一邊的石欄桿去閉目歇息了。英無聲卻擔(dān)心那些黑血七淵的部眾去盡,或者都被那個骷顱人殺光了,自己身上中的暗毒便無法查到線索解救。他便有些心焦,看著夜曦白白亮亮的面臉,氣得想一巴掌拍扁了。
他遂想怎么才能讓夜曦與他及早離開這里。正思慮著,卻猛然的,忽覺腹中果如夜曦所言,那刀剜槍刺般的大通就洶涌襲來,感覺劈頭蓋臉的,腸子亦都寸寸而斷了。他不想讓夜曦看笑話,就生生的強忍著,直到眼里鼻孔里都流出點點斑斑的血珠子,再也抗不住,就慘呼了出來,一下昏死了過去。
夜曦看到了,口里說:“誰讓你愛逞能的?!眳s急試了英無聲的氣息,覺得雖亂倒也并無大礙,知道他中的毒還不到發(fā)得最厲害的時候,便撬開了他的唇,將那藥丸給他服了,自己也躺在一旁睡了下去,后又突然翻身坐起,將英無聲面上的血跡用英無聲的衣袖擦得干凈后,才倚在半邊又睡去了。
水底無日月,也不知是什么時候,英無聲先醒了過來,覺得腹中疼痛已失,再無異狀,便心感慰安??磿r,夜曦尚沉睡未醒。一霎里,他便想獨自離去,卻覺到自己若解了乾元旗,夜曦怕會再無法出得這水下深淵了,或遇到厲害的敵人打不過而丟了小命。
他看著夜曦那張像是在明月之底,風(fēng)霧清池中荷花一般的容面,便心下不忍了,想夜曦若因他而死,怕自己終會難以心安的。
趙家雖毒,但他至今未見夜曦親手傷殺人命。致人死地的事,對他英無聲來說,怎么也不好輕易開戒的!
英無聲便要再睡一睡,才稍移肩,夜曦卻醒了過來。夜曦揉著眼,說;“你沒逃走啊,我就知道你不會獨自逃走的,怎么樣,我說的不錯吧,我說你體內(nèi)的毒就要發(fā)作了,你還不信?!?p> 夜曦說著話,也不待英無聲爭辯,便將懷里的藥瓶拿了放在了英無聲手上了,說;“我已給你服過了,每三日一次,能暫且壓制住你體內(nèi)的毒性,但不會根治,隨便你信不信?!?p> 英無聲想了想,也就拿上了,也不道謝,便問夜曦累不累了,兩人總不能長留水底,如果找不到另外的出口,就得原路返回去了。
夜曦就訓(xùn)斥英無聲說哪是她累了走不得,是知道英無聲即將毒發(fā),怕英無聲在半道上突然昏死,那就還得她照看了,所以就那么說了。
夜曦說話間已站起身,說來路上的洞外的水口并沒見有人行動的痕跡,死在這里的那些黑血七淵的人必定是從另外的通道里來到這的。
二人便相跟著去尋出路,終于在臨著捱了山壁的地段,發(fā)現(xiàn)了死在那里的好大一片蛇蛙,夜曦見了,似乎是早已習(xí)以為常的了,面上在也不起波瀾。英無聲卻有些駭然驚奇,他便看到,在那重重疊疊鋪滿地面的蟲尸中,也有一條通體青色的,有胳膊粗細丈許長短的生著三只頭顱的蟒蛇軟趴著。
夜曦說;“別瞅了,那都是黑血七淵的部眾,三個頭的那個是它們的首領(lǐng),它能幻化人形,能說人言,身子比金鐵都堅硬的,它們都是被派往黃月山辦差的?!?p> 讓一群蛇蟲去辦差,它們能做什么,咬人么?
英無聲聽著夜曦的話,瞧見所有的蛇蛙尸體上,只有那三頭蛇怪的七寸處被有赤色半,被一劍穿透著,別的蛇蟲卻并沒顯出傷口創(chuàng)痕。
又是那么疾快迅猛的殺招下的手。
英無聲正猜著,夜曦卻說出路口一定在附近了,不必再遠處去找,夜曦說著率先走進蛇尸群中,就小心的細細尋看,忽然說;“果真在這里了?!?p> 英無聲也就看到,被眾多的蛇蛙尸體覆蓋著,地下有一個塌陷的角落顯了出來,夜曦說;“被殺死的那三頭蛇叫龍千里,善于挖山開道,有它的地方,一般都有路徑的。”
二人就攜著跳入那陷坑中去,看時,里邊雖然蜿蜒盤旋,腳下泥土涌積,在半水泥之間,卻真有一條圓洞似的路黑沉沉的通去了。
英無聲有很多事不明白,欲待問夜曦,卻不好意思開口。兩人便都不說話,廝跟著直從道里行出來。
行過一程,漸覺地勢高了上去,那飄蕩的大水,也退到腳下去了。
二人便在黑漆漆的地道里七折八彎的走,也不知多少時辰,忽然前面漸有耀眼的光芒射來,伴著光芒的,是隆隆的風(fēng)聲和能凍掉人下巴的無盡寒冷。
二人不知到了何處,都快速的又行過一段上坡后,面前的洞口便豁然在望了,原來他們已從那大水底出來了,眼前所見的光色,正是透進去的天上的云翳白晝之光。
二人行到洞口,發(fā)現(xiàn)他們正站在一處斧劈刀削般絕險巨大的懸崖面上,而那迎面的徹骨寒冷,正是因為積落了滿天大雪的緣故。就見大雪落如鵝毛,在飄蕩的山風(fēng)吹拂下,正紛紛揚揚的降著,放眼望去,在眼前的斷崖之外,隔岸正是連綿逶迤茫茫群山。
原來二人已進了黃月山的腹地了,二人頂著浩浩山風(fēng)向腳下看去,見在千百丈的斷崖底下,有白霧微嵐淡淡的聚合著,風(fēng)吹過,能看到一條靜蕩蕩的大河沿著深谷靜壑,環(huán)環(huán)繞繞的邈邈的流去了,不知歸于何處。
二人縮臥水崖底下,倍感悶抑,眼下突然見到大河群山,胸氣便驟然開闊了,正瞧著,猛的夜曦就說;“那邊有人說話?!?p> 英無聲循聲望去,果見一群怪怪模怪樣的人仗著兵器,談?wù)撝鴱膫?cè)首不遠處的山路上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