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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主

第四章:公子王千

晉主 風吹有牛羊 3966 2020-01-18 21:00:55

  此語一出在人群中惹起了一陣騷動。司馬朝放眼望去,只見是一位剛剛從酒樓中走出來的華服少年,看衣著打扮必然是富貴人家的公子。只不過這為公子長的也是十分瘦弱,面色有些紅潤看起來異常俊俏。

  他身旁也站著一位侍女。此時見司馬朝一行人注視過來,也不回避,反而是隨著那位公子更加趾高氣昂的向著一旁走去,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

  他們這般模樣也是惹起了司馬朝周圍侍衛(wèi)的不滿,雖然說他們有時候私底下也會看不起瘦弱的司馬朝。但是在這大庭廣眾之下,主人受辱只會讓這些侍衛(wèi)蒙羞。如果不是司馬朝還在一旁,他們不好善做主張,他們非要好好教訓一下這個目中無人的公子哥。

  “郎君?!本G珠此時望了一眼司馬朝,見對方絲毫沒有反應,反而一臉感興趣的望著那位公子。綠珠再也忍不住上前嬌喝道:“這位公子,不知我家郎君是何處得罪了你,還請示下?!?p>  “得罪?什么得罪?”那公子身旁的侍女聞言反問道:“我家郎君不過是在譏諷幾位早已路過的白面小生,并沒有譏諷你家公子的意思,想必是誤會了?!?p>  “你明明就是……”綠珠聞言剛想要反駁,突然意識到若是自己在這般爭執(zhí)下去,豈不是自己將那手無縛雞之力的名頭按在了自家公子身上?!昂?,就會耍賴?!本G珠暗暗想到。

  見綠珠被人一句話憋了回去,就算司馬朝不想深究也不得不為了綠珠有所表示,只見他不緩不急的走到那二人面前,裝作一副書呆子的模樣說道:“姑娘此言差矣,所謂讀書人以天下事為己任,既然姑娘說的不是我,那我就更要好好說道一下了?!?p>  只見他雙手一抬做娓娓道來狀,眼神卻飄在了那位公子的喉嚨處。其實他早就懷疑這位公子的真實身份,從他多年當兵的經(jīng)驗來看,這為公子的種種表現(xiàn)不像是一個男人的行為。果然如他所料,這位公子的喉嚨處那是光滑無暇,卻是一具女子之身。

  “也是一位大美女呀?!彼抉R朝心里想到嘴上也是不停,說道:“公子若是辱人,必有爭端,若有爭端,必有爭斗,若有爭斗必有損傷。古人云:‘君子不立于危墻之下’,公子這般可以說是……”

  “好了好了,這位公子說的是,我領教了。”那位“公子”見狀連忙喊停。不過雖說嘴上討?zhàn)?,心里卻在暗罵道又是一位書呆子。

  “姑娘可曾聽明白我的意思,要不我在表達的深刻一些?”司馬朝此時一臉“關心”的問道,那語氣像是在關心一位沒讀過書的蠢小孩一般。

  “不必不必,在下明白?!蹦恰肮印焙藓薜恼f道。突然她好像想起了什么,又問道:“敢問公子大名?!?p>  “在下馬月?!彼抉R朝彬彬有禮的躬身答道?!案覇柟有彰??”

  “我叫王千?!蹦恰肮印彼伎剂艘幌抡f道:“這是我侍女青竹,我們向公子道歉了,還請公子放過我們?!?p>  “不過?!彼蝗辉掍h一轉又說道:“公子圣賢書讀的好,還需好好練習圣賢之術,若是單單圣賢之書不免有些趙括的味道。我言盡于此,還望公子多加思索。”說完她身體輕輕一轉,帶著她那侍女頭也不回的遠去了。

  聞言司馬朝摸了摸下巴,無奈的苦笑道:“有意思,我竟然被當成了那紙上談兵的趙括了?!边@女子言辭也是頗為厲害,讓他不由得心生了幾分好奇之感。

  “郎君,他們已經(jīng)走遠了?!币娝抉R朝還在觀望,綠珠走上前來輕輕的拉了拉司馬朝的衣袖說道。說話間綠珠的眼神也望向那遠去的王千。這位公子她好像見過,不過只是時間太過久遠記憶實在有些模糊。

  王千與她的侍女已經(jīng)走遠了,她回頭望了望見司馬朝一行人沒有跟來,頓時松下了一口氣,嘴巴一嘟氣呼呼的說道:“真是書呆子。要不是本小姐跑得快,非要聽他嘮叨半天才是?!?p>  那侍女青竹見狀也是撲哧一笑,對王千說道:“小姐已經(jīng)是占了人家的便宜了,少不得要聽別人嘮叨幾句?!?p>  “哼,我那叫占便宜嗎?”王千聞言瞪了青竹一眼又小聲嘀咕起來:“只是說了一句實話而已嘛?!?p>  只不過她話還沒說完就聽見身旁的青竹一聲驚呼,說道:“小姐你快看,那是什么?!?p>  王千聞言望去,只見前方的大街兩旁不知何時豎起了兩道綢緞屏風,上面的圖案五顏六色,織工之細體現(xiàn)了這些綢緞的不菲,隨風飄動之下顯得頗為好看。

  “這……這是?”王千見狀也是一呆,這是哪家的富豪竟然把綢緞當作屏風使用,看這架勢像是這條街都被覆蓋進去了一般。這是何等的財力,讓王千這般富家子女都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小姐,我去打聽打聽?!蹦乔嘀褚姞畋阕愿鎶^勇的上前詢問。正好不遠處有幾位挑柴經(jīng)過的樵夫,兩人便向這幾人詢問起來。

  “五十里,你說這屏風足足有五十里?”青竹聽見這樵夫的回答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五十里綢緞屏風對應的財力什么概念,那足以換取整個王家的財富了吧。

  “是的小姐?!蹦情苑蚴樟饲嘀駭?shù)百文,此時也是欣喜異常,便把他所知的都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要知道就這數(shù)百文錢已經(jīng)可以抵得上他好這半個月的收入了?!安还膺@里有,從這里繞過去,在另一條街也有一道用絲織做的足足又四十里的屏風?!?p>  “還有一道!”青竹已經(jīng)時吃驚萬分,小嘴微微張起,一臉不可置信的模樣。今日的見聞實在是有些超出了她的想象力。這天下又怎會有這般奢侈之人,用這些昂貴的布料來做屏風。

  不過王千還保留著些許平靜,只見她眼中此時已經(jīng)醞釀著一絲怒色,問道:“那你可知這是誰家的綢緞,誰家的絲織?”

  “這……”那位樵夫聞言默然,他確實不知道這屏風的主人。其實若不是這屏風擋住了他賣柴的道路,他也不會去關注這些,畢竟自己家里還在等著自己開鍋呢,自己的生計還是問題,又哪里來的閑心去打聽其他人的閑事。

  見那位樵夫無言,一旁又有一位年輕的樵夫走上前來,只見他諂媚的向著青竹一笑,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胸膛,示意自己知道。

  青竹當然知道他的意思,想必是看到那中年樵夫得到了報酬,現(xiàn)在也想來分一杯羹。青竹也不猶豫,當即從腰間錢袋中又取出了一緡五銖錢,說道:“你說。”

  “多謝公子、小姐?!蹦悄贻p樵夫一見這一緡五銖錢頓時眉開眼笑起來,也加上他眼力有限看不出這兩人的主仆身份,只當是一對富家兄妹或是情侶出行便如此說道。隨即他也不再猶豫,悄悄的故作神秘的對二人說道:“我聽說,那綢緞屏風是石崇石使君的,而那絲織是王愷王國舅的。先是昨天半晚王國舅豎起那道絲織屏風,而這道綢緞屏風是今天上午石使君豎起來的?!?p>  此時司馬朝一行人也走到了這華貴的屏風之下。以司馬朝的歷史基礎他自然知道這時石崇和王愷斗富的產(chǎn)物,不過知道歸知道當自己親眼所見時還是感覺到如此的震撼。

  四十里長的絲織屏風、五十里的綢緞屏風。若是在書本上那不過是兩個數(shù)字,但是在現(xiàn)實中看見,那卻是這時代中一家人甚至說幾代人都無法積累到的財富。

  斗富,這在這新生的大晉朝已經(jīng)不是什么稀罕事情了。但是斗富斗的像石崇王愷這般天下皆知,不光要有好斗的心理也要有充足的財富。

  王愷這位國舅,在石崇還未調(diào)來京城之前一直隱隱是京城首富,平日里起居作息也是十分的高調(diào),奢靡至極,然而石崇的到來徹底打破了這一現(xiàn)象。作為開國元勛石苞的兒子,他的人生也算是平步青云,特別是在任荊州刺史的任上,用搶劫劫掠的方式積累了大量的財富。論權勢石崇或許略遜一籌,但是論財富,這兩個西晉大富豪正在向天下上演一出斗富的丑劇。

  而當今天子司馬炎也不反對這種行為。繼承父兄事業(yè)的司馬炎不僅統(tǒng)一了三國,平定了亂世,還做上了晉朝開國之君的寶座,可以說是司馬家有史以來最風光的一位帝王。但是自從平定天下以來,他一改往日的勤懇,生活也開始變的糜爛了起來。不光收了三國的后宮妃嬪,還舉行了幾場大型的全國選美,現(xiàn)如今53歲高齡的他卻有著足足三萬人的后宮。為了決定去誰那里過夜,司馬炎最后只能駕著他那羊車隨意行駛,山羊公公停在誰家,他就在誰家過夜??芍^是夜夜笙歌,奢靡之極。

  所以司馬炎又怎會反對這樣的斗富呢?他就像是在看戲一般望著石崇和王愷二人,還時不時的偷偷給王愷一些資助希望這場大戲能更精彩一些。

  “如此天子如此臣,天下怎能不亂。”司馬朝聯(lián)想到日后的亂世,不由得在心里暗嘆一聲。

  不過石崇為了保護這道綢緞屏風也是花費了大量的人力,為了防止偷竊,幾乎每隔兩百余步就有一名守衛(wèi)嚴密的監(jiān)視著。計算出著五十里的屏風也足足花費了兩百余人來看守,可以說是煞費苦心。尋常人家哪怕是稍微富裕的人家就算是雇傭這兩百余人也足以讓他們散盡家財,這洛陽首富的名頭可謂是名不虛傳。

  綠珠此時也呆呆的望向那些屏風,不過她望向的不是那五顏六色的綢緞,而是許多無處落腳的乞丐。他們原本可以躲在那屋檐的陰涼下躲避這酷暑,但是這些屏風卻將他們與陰涼隔絕開來。守衛(wèi)們?yōu)榱瞬蛔屵@些可憐人弄臟弄壞這些昂貴的屏風,紛紛將他們驅(qū)趕到太陽底下。

  一位衣衫殘破婦女受不了太陽的毒辣突然暈厥過去,本來他們是想來這鬧市之中避一避暑氣,可沒想到卻被侍衛(wèi)趕了出來,她本來就身體虛弱,此時也是支撐不住?!澳?!”那婦人身旁的一位小姑娘頓時嚇得面無血色,一雙臟兮兮的小手不斷搖晃著失去意識的婦人。

  “綠珠救人?!币姷酱司暗乃抉R朝一陣心痛,馬上對綠珠吩咐道。而周圍的守衛(wèi)此時也是動作靈敏,幾步走上去將這位婦人抱起,直接放到了那屏風的陰涼之下。

  “小姐你看是那馬月公子,他也是心腸挺好的,小姐可是罵錯了哦?!贝藭r兩個曼妙的身軀正坐在屏風陰涼之下,正是之前與司馬朝一行人發(fā)生了沖突的“公子”王千與她的貼身侍女青竹。他們能進入這屏風之中還是交足了人頭費才能在這里休憩一下。

  “哼,算他還有點良心,不過他們來了倒也是方便我們動手。”那王千見狀說道。說話間她又不由得緊張的摸了摸藏在袖子中的鋒利的匕首。

  “小姐,我們真的要這么做嗎?要是讓主君知道,我們就再也不可能出來了?!蹦乔嘀袷种写藭r也握著一把匕首。她的手心此時已經(jīng)因為緊張微微出汗,捏著那柄匕首的的手也在不住的顫抖。

  “石崇占道搭屏風就為了斗富難道有良心了?我就看不慣這家伙,偏要給他們一些眼色看看?!?p>  “小姐,就我們二人,也破壞不了多少?!鼻嘀翊藭r無奈的回話道。

  “說你蠢,你就是不聰明。你以為這些靠近這屏風的人都是來避暑的?都是心地純良之人?他們只是缺一個機會,只要我們帶頭,分分鐘這條屏風就能給他毀的一干二凈?!蹦峭跚ё孕诺恼f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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