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夜已深,香兒已經(jīng)熟睡,長長的睫毛微微輕顫著,白凈的臉上還帶著未長開的嬰兒肥。這丫頭睡覺不老實,半邊被角還露在肩膀外面,慕容泠給她蓋好,隨后自己回房先休息了。
這個夜晚的瞌睡十分好睡,她很快便酣然入夢,已經(jīng)許久未曾做夢了,這她又夢見了那個人,奇異的世界,古怪的穿著,那個一件白色襯衫,黑色長褲,身形模糊的男子緊緊的拉著她的手,她十分依賴的跟在他身邊。兩人談情說愛,依靠在一起,她感覺的到內(nèi)心的那種滿滿的幸福感。
忽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唯有前方的那一抹白色襯衫的身影帶著隱隱的亮光,她心中一喜,追了上去,卻無論如何也追不上對方,身影越來越小,她出不了聲,伸手想要引起對方的注意,對方果然轉(zhuǎn)過身來,她想將對方的臉看清,卻是一張模糊蒼白不現(xiàn)五官的樣子。
那人也向她伸出手,離她越來越近,身影越來越大,像是要將她吞噬,她卻避不開,動不了,心中恐懼起來,想呼喚卻出不了聲……
慕容泠在滿頭大汗中驚醒,心有余悸的環(huán)視這熟悉的環(huán)境,看著香兒此時已經(jīng)醒來正在給房內(nèi)的蘭花澆水。慕容泠這才放下心中的那根懸針。
香兒見她醒了,放下手中的活走了過來,笑道“小姐醒了?”
慕容泠靜靜的看著香兒一眼,見香兒與平常并沒有什么兩樣,依舊是那個笑的一臉純真的香兒,想起昨日,緊緊抓著她的手不放硬是要讓她喂才肯吃粥,而且吃了立馬倒頭就呼呼大睡起來,莫非單純只是病人的鬧情緒?
慕容泠吃過早飯,在花園中靜坐了一會,想起昨日香悅閣閣主的話,心中開始迷茫起來。
她與香兒兩人塊然一身的身處在這個陌生的國度,這看似平靜卻處處危機的沁王府,稍有不慎便粉身碎骨。
可是,有人告訴她,最好不要妄圖逃離這個地方……
正當(dāng)她思索的正如神的時候,她一向無人問津的院子里迎來了一位客人。
慕容泠備好筆墨,正準(zhǔn)備畫執(zhí)筆作畫,她每每作畫,必定是心有所想,此時,她腦子里涌現(xiàn)出的,便是那河岸旁清瘦估計的背影。
正要動筆,便見院門口匆匆而來的幾個人。
領(lǐng)頭的,正是那自上回從宮里回來那天之后再未見過的蘇總管。蘇總管依舊是一副謙卑有禮的模樣,給慕容泠拱手一揖。
慕容泠以為這蘇總管又是又什么話要告誡她了,畢竟她們每次的交集都甚少,這人每次的話語間總是帶著些威脅的味道。但是慕容泠沒想到的是……
“帶我去見王爺?”
她的清亮柔和的聲音帶著一絲詫異,素來平淡的眼眸閃過一瞬的難以置信。
莫不是她去香悅閣見閣主的是敗露了……
蘇總管道?!靶〗悖F(xiàn)在王爺?shù)纳碜雍懿缓?,幸而又您贈與的藥物才得以舒緩,但是王爺?shù)纳碜右琅f每況愈下,越來越糟,是以老奴懇請小姐可以去照顧一下王爺?!?p> 慕容泠依卻抓住了某個點“我何時贈送過他藥物……”
忽然,她想起什么。難道,墨淵竟是他?想起那人的蒼白清瘦的模樣,冰冷防備的眼神,這樣一想倒還說的過去。
蘇總管也是一臉詫異,“小姐竟不知?你昨日在淮河旁贈藥的男子便是王爺?!?p> 慕容泠道“王爺并不喜歡我?!?p> 蘇總管道,“小姐,王爺?shù)男悦苍S只在一夕之間?;蛟S也就只有你可以救他了。”說罷,又繼續(xù)朝著慕容泠拱了拱手。十分虔誠。他身后的兩名侍從亦是朝著慕容泠拱手道“懇請小姐了。”
慕容泠十分為難,王府的人一直喚她小姐,是因為她們并未承認(rèn)她是這個地方的女主人。這場婚姻本就是天子賜婚,朝政形勢罷了。他們不承認(rèn),她是理解的,只是現(xiàn)在莫名其妙的對她這般恭敬,請她幫忙照看墨淵,她想,難道我便有辦法救人了么?
這廂,香兒走了出來,見蘇總管幾人一直堅持著沒有退意的意思,站在慕容泠身邊聲音冷淡而堅決道“我們小姐不去。”
蘇總管身后的離境惱了,站出來指責(zé)香兒,“慕容小姐尚未發(fā)話,你一個婢女有什么資格拒絕?”
“離境,不得無禮?!碧K總管沉聲打斷了離境。
慕容泠也沒想到香兒突然插話,這丫頭向來膽子小,蘇總管雖看上去溫和,但其實氣勢很強,香兒在他們面前向來不敢吭聲。此時不僅吭聲了,還這么簡單明了,理直氣壯的拒絕了……
慕容泠想了想昨日那人憤恨寒冷的神色,道“雖不知為何你們說只有我才能救下王爺,我自小從未習(xí)醫(yī),自認(rèn)為無那個本事。蘇總管請回把。”
蘇總管垂了眸,似乎大為失望,面色依舊不改。道“小姐也許不信,許多事情,乃是天命。還請小姐在做些考慮,老奴則日再來?!?p> 很快,蘇總管幾人便離開了,院內(nèi)再次恢復(fù)的寂靜。
慕容泠回過身看著香兒道“香兒,將我的翡翠步搖拿來?!?p> 香兒聞言神色有些奇怪,慕容泠平日不怎么愛戴發(fā)誓,平日里就只帶了兩只簡單的發(fā)簪束發(fā),她們秦國倒是帶來的許多名貴飾品,但是她們還從未打開。
香兒道“小姐何來的翡翠步搖?莫不是要將箱子里的翻出來?”
慕容泠道,“恩,那不必麻煩了?!?p> 她其實想試探這人到底是真的香兒還是假的,但是以此可見,并未露出破綻,香兒笑道?!靶〗憬袢贞柟庹?,不若我們?nèi)ソ稚献咦?,還要在香悅閣里去嗎?”
慕容泠纖長白質(zhì)的拇指揉了揉太陽穴,一襲白裙托在地面上卻不染纖塵。望向這轉(zhuǎn)晴的照射著斑駁樹葉的陰影光亮上。她在王府的日子,神經(jīng)就一直緊繃著,她道“我們近日還是不要輕舉妄動了,王府的人雖說沒有將我們怎么樣,但若時常與外界某處接觸。難免引火燒身,到時候,我們恐怕便會同之前那些人一樣了?!?p> 香兒奇怪道,“小姐,若是我們一直這般,那會不會也會死在王府?”
慕容泠道“我也不知道,但是有人告訴我不能在繼續(xù)行動了?!?p> “誰啊?”
“香悅閣閣主,我之前贈送給沁王的藥,亦是他給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