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蝗害

　　李文叡等四人走在臨荊街道上，張?zhí)馗谄渑浴Ｈ疹^正盛，熱浪翻滾，百姓們端著黑白色瓷碗在粥棚排隊(duì)領(lǐng)粥，各個(gè)面黃憔悴、身形孱弱。

　　“張?zhí)?，放心吧?！崩钗膮笨粗矍爸?，輕聲道：“不日后賑災(zāi)物資將會(huì)到達(dá)，百姓們便不會(huì)這么苦了?！?p>　　“微臣，謝過皇上?！睆?zhí)販嫔５难劬锇l(fā)出光彩，心里也溫?zé)崃似饋怼?p>　　突然，周圍“轟隆隆”地響起來，如天崩地裂，排山倒海，四面灰塵濺起，街上房子也似乎跟著顫抖起來。人們大驚失色，拿著飯碗嘈雜著，有人抱著自己的頭躲在陰地里；有人跪在地上抱手俯身祈禱；還有人呆立在原地，渾身顫抖，無法動(dòng)彈。

　　“怎么回事？”李文叡四人面面相覷，臉色不善。

　　忽而，天地漆黑一片，遮陽蔽日，像股龍卷風(fēng)一樣從那頭到這頭鋪天蓋地，瞬間襲卷而來，伴著“轟隆隆”徹天的浪潮聲，一波接一波的褐色、黑色潮流交雜著涌進(jìn)來，在熱浪里翻騰著，刺啦刺啦地重重疊疊，層出不窮。

　　張?zhí)乜粗^頂近在咫尺的蝗蟲浪潮，腿腳酥軟，渾身顫抖。

　　“蝗，蝗神來了！蝗神來了！”百姓們癡呆呆地看著鋪天蓋地的蝗蟲，“撲通”一聲跪倒一片，不住磕頭喊著：“蝗神大人！蝗神大人！求求你放過我們！求求你放過我們！”

　　四處轟隆響著，混著百姓的呼天動(dòng)地的喊聲，頓時(shí)掀起一片震骨的浪聲，在炎炎烈日中擊碎著人的心。李文叡壓抑住自己顫抖的身子，眼眸深邃，盯著空中交纏滾動(dòng)的褐色云，轟地一下炸開，漫天黃雨，又往那頭去了。不知過了多久，它們才最終消失在人們視線中，飛向四周。所到之處，屋頂掀破，片草不留。人們?nèi)匀毁橘朐诘厣?，渾身顫抖，像丟了魂的軀殼般。

　　張?zhí)胤路鸾?jīng)歷了一個(gè)世紀(jì)般，渾身綿軟，霎時(shí)間癱倒在地上，眼眸渾濁，嘴里不住地說著：“天?。√彀。』壬?，蝗神……來了……”

　　“張?zhí)亍崩钗牟伓紫律碜訉執(zhí)胤銎饋怼?p>　　“皇上，寧王……蝗神啊，蝗神??！”張?zhí)厣碜宇澏?，“天?zāi)??！天災(zāi)?。　?p>　　“蝗神？！”李文叡聽著心頭猛跳，皺起眉頭厲聲道：“天災(zāi)又如何？！朕是天子，即便是天降其災(zāi)，朕也要奮起反抗！”

　　“皇上！”張?zhí)匦睦矬@愕，“撲通”一聲跪下來。周圍百姓終于平復(fù)心情，都慢騰騰地起身，但看到張?zhí)孛偷匾幌鹿蛟诘厣希可硇囊活?，跟著張?zhí)毓蛄讼氯ァ?p>　　“皇上！此乃天災(zāi)，蝗神怪罪，無能為力??！”

　　“若不滅蝗蟲，糧食將盡，百姓餓死，其事已晚！若滅蝗蟲，上天欲懲，朕一人承擔(dān)！”

　　“皇兄！”李文瞾急得大喊。

　　“阿瞾，不要?jiǎng)耠蕖！崩钗膮毖垌懦龉馊A，心揪著道，朕偏不信，這天能奈我何！遂“咚”地一聲，直直地跪在地上，挽風(fēng)、李文瞾皆心頭一顫，跟著跪在地上。余蕭兮一人直立在天地之中，眉頭緊鎖。

　　李文叡抬頭，聲音顫抖，對下方百姓道：“朕愧對百姓，愧對天下！蝗神若降災(zāi)禍，朕愿一人承擔(dān)！”又深深望了下方百姓一眼，站起身來，厲聲道：“即刻起，滅蝗蟲！”

　　“臣，遵旨??！”張?zhí)馗┥韴?jiān)定回答道。

　　百姓聽著李文叡堅(jiān)毅的聲音，皆伏倒大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李文叡一聲令下，臨荊百姓皆拿鐵楸，六至八人一組，猶如軍隊(duì)，用楸挖長壕數(shù)丈，將蝗蟲轟之于內(nèi)，迅速用土掩之；或在亂石中發(fā)現(xiàn)，用物撲斃之；或等夜晚之時(shí)，燃火誘殺，至于蟲卵，則翻土用物碾之，滅蝗之事轟轟烈烈。李文叡見狀將捕捉的蝗蟲炒熟吃之，各人紛紛效仿，災(zāi)情暫緩。

　　這邊暫且不提，蕭兮看著遍天飛舞，無窮無盡的蝗蟲，心生疑惑：“張?zhí)兀@邊蝗蟲的天敵為何不見？”

　　“蝗蟲天敵？你是說飛鳥？”張?zhí)乜粗矍爸?，眸子幽藍(lán)，面容軒昂，心神一凜，垂眉道：“因百姓饑餓，各種食物皆空，林中之鳥恐怕也被捕殺殆盡……”

　　“這樣子嗎？……”蕭兮心中暗暗思忖，雖然人力捕殺，但蝗蟲無窮無盡，即便災(zāi)情暫緩，恐怕也會(huì)卷土重來，若為咒術(shù)作亂，恐怕……這樣想著，揉了揉擰緊的眉頭，如果我用風(fēng)系魔法，蝗蟲可除，這邊土地可能寸土不留啊……

　　這樣想著，不由長嘆了一口氣：“哎！難道真沒有……”

　　“阿蕭，你怎么了？”李文瞾看著他撓頭苦惱的樣子，不禁面露憂色地問。

　　“哎！這蝗蟲，怕是無窮無盡啊。”蕭兮憂心道，抬頭看見挽風(fēng)拿著鐵鍬從外面走進(jìn)來，忽而心頭一亮，奔向挽風(fēng)：“風(fēng)兒，我知道找誰幫忙了！”

　　“嗯？”挽風(fēng)抬頭，面露疑惑，眼眸里卻迸出喜色，“誰？”

　　“我們的一位故人?！?p>　　“啊？故人？”挽風(fēng)在頭腦里搜索了會(huì)，腦海里沒有出現(xiàn)對應(yīng)的人影，不禁搖了搖頭。

　　“若是她來，應(yīng)該可以解決這陣法?！?p>　　“真的？”挽風(fēng)挑眉，面色喜悅：“那事不宜遲，我們?nèi)フ埵净噬希　?p>　　蕭兮聽后心里略沉，只得點(diǎn)頭道：“好?！?p>　　李文瞾看著他們倆旁若無人的樣子，內(nèi)心嘆了口氣，抬起腳步默默地跟在他們身后去找李文叡。

　　“皇上！”挽風(fēng)高興地奔到大廳中，拂了拂身上的塵土，大喊：“皇上，蕭兮想到可助之人了！”

　　此時(shí)李文叡正垂頭沉思著，突然挽風(fēng)一聲大喊，身形一抖，猛地抬起頭來：“挽風(fēng)，你說什么？！”

　　“就是……”挽風(fēng)忙將身后的蕭兮推到前面來：“咳，這個(gè)，這個(gè)，你說……”

　　蕭兮挑眉，心里暗笑，面容嚴(yán)肅垂手道：“皇上，我想到一個(gè)可助之人。她隱居深山，是位……”蕭兮心思轉(zhuǎn)了一瞬，又道：“修煉得道之人?！?p>　　李文叡看著眼前之人面容冷峻，藍(lán)眸深邃流轉(zhuǎn)著光芒，仿佛一不小心便會(huì)看透心思，不由提起心來，緩緩道：“這位是……”

　　“咳，這位是臣弟的護(hù)衛(wèi)?！崩钗牟佢s忙走上前來垂手道。

　　“在下風(fēng)蕭兮?！笔捹獯姑即鸬?。

　　“皇上，這位的師祖可是國師！”挽風(fēng)湊上前笑著道。

　　蕭兮聽著，眉頭一跳，偏頭看著挽風(fēng)得意的樣子，心里無奈地?fù)u頭暗笑。

　　國師？！李文瞾心中驚亂，望向蕭兮，阿蕭，你竟還是國師的徒弟嗎？

　　“你是國師的徒弟？”李文叡眉頭微皺，心里卻不由燃起一股敬意。

　　“正是?！笔捹恻c(diǎn)頭，內(nèi)心卻無奈地默默看著挽風(fēng)，頗為不愿。

　　“那這位高人……”

　　“要請此人，恐怕需花上半月，才能到此地。”

　　“半月？……”李文叡摩挲著手指，沉默下來。

　　“皇上，你可信我？”挽風(fēng)垂手道，眼眸晶亮。

　　李文叡抬頭，注視著挽風(fēng)光華流轉(zhuǎn)的眼眸，心中微動(dòng)，忽而想起了國師的忠告，“信可信之人，做該做之事”。又望向一邊面容平靜的蕭兮，慢慢點(diǎn)頭道：“你們?nèi)グ?。只要有一線希望，我們也不能放棄?！?p>　　“嗯，好！”挽風(fēng)眼睛里迸出光彩，面容含笑道：“那我和木……蕭兮即刻出發(fā)！”

　　說著，便拉著蕭兮匆匆向外走去，李文瞾見狀趕忙跟上喊道：“等等，本王也和你們一起去！”

　　蕭兮停下腳步，回過頭，輕飄飄地看了一瞬道：“寧王，這個(gè)地方，你去不了?！?p>　　話即落音，兩人一躍而上，踏著屋檐飛起，瞬間消失在了他們眼前。

　　他們……究竟是何身份？！李文瞾看著他們瞬間消失的身影，心里一驚，不由抬頭看向無限的熱氣騰騰的赤空，長長嘆了口氣。

　　李文叡看著他們消失的背影，伸手揉了揉發(fā)疼的額頭，心中沉重，挽風(fēng)，朕……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