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茫云海,仙道渺渺,前路不知風云,后路萬劫不復。
陳驀為了心中三年來的執(zhí)念,告別自己無憂無慮生活了好幾年的小島村,前往這世上最強大的修仙門派,望月仙閣。
他牢牢記得三年前的仇恨,一個無辜的女子,因為正魔糾紛,意外成為某人攀上高臺的捷徑,最終以血的代價,以她慘烈的死亡,才換回三年來的太平。
但是,陳驀一直沒有忘記這件事,碧笙,是他這輩子唯一愛過的女人,他絕不會讓自己的愛人白白犧牲。
此行的意義,便是復仇。
奈何望月閣的強大是全天下魔教與正道都心知肚明的,哪怕釜底抽薪,可能也沒有二成的把握能成功。
所以...自從三年前,陳驀就開始規(guī)劃了很多。
……
這片北海,通往仙閣的路線,陳驀早已經(jīng)爛熟于心。
自海中央的白心島嶼以東而行半月有余,小舟上的干糧和幾天前捕撈上來的青魚,已經(jīng)吃的差不多沒了,艙內(nèi)干凈的水源已然見底。
好在清晨時分,待北海海面上濃霧散盡,陳驀已經(jīng)能從原地遙遙的望見一座高峰輪廓橫跨在云顛。
這座高峰萬丈之高,聳立云端,直插青天,像一個巨大無比的石人,守護著這片天地唯一的一寸仙家土地。
仙閣便在那最陡峭的一座青山上。
但見一縷縷青紅色彩的云氣從一幢恢宏氣派的龐大閣樓中徐徐升起,周邊,青翠圍繞。
一條深深的山壑阻隔在望月閣前面,將整座仙閣保護在群山中,變成易守難攻的地勢。
其實望月閣在三年前并不是這般樣子。
早些年,因為魔教大肆入侵仙閣,虐殺了閣中將近一半的年輕子弟,長老閣也付出了慘重代價,四十名長老只剩下七位,便是如今七星堂的幾人。
在當時,局勢岌岌可危,青龍教教主不知修煉了什么邪功,神君竟然戰(zhàn)其不過,被逼退回七星堂與殘余的幾位長老一起以精血獻祭無奈布下天煞陣。
這天煞陣相傳《滄瀾錄》中,創(chuàng)建萬道之法的滄瀾祖師,據(jù)說當年祖師遇上妖人圍攻,末路困于一處荒山,想出了以威力無窮的一道陣法,集聚天地靈氣,用自身精血做引子,與六界外的修羅鬼神簽下契約,以鬼神之力開鑿出一條橫亙于荒山與敵方妖人之間的開闊天塹。
天塹萬丈之深,非大能修者不可過,直接將大部分的妖族渾人阻擋在外,只有少部分有些千年道行的妖人跨過天塹,繼續(xù)往滄瀾追殺。
如此一來,對于滄瀾祖師的壓力自然呈直線下降,在他恢復了一些體力之后,將敵人全部誅盡,解決了危機。
望月閣前頭有一座只剩山腰的斷山,便是當年天煞陣布陣所在地。
這條天塹,在三年前救了近千條人命...
陳驀將小木船緩緩劃攏靠岸,望著那條無盡無底的天塹,眉頭微皺,想起了什么,抬頭一看,高峰上的霧氣不知何時淡去不少,由于此地離天穹較近,陽光似乎也異常刺眼,一縷縷的金色光芒灑落在陳驀瞳孔中,讓他心情大震,一掃多年陰霾。
“望月閣,我龍陽又回來了?!?p> ......
仙閣七星堂門口,一道八尺人影跪拜在地,俊朗的面孔帶著一抹健康的古銅色,劍眉如星,風華正茂,是那龍辰寶劍的主人余生。
此刻的七星堂,一片寂靜,尋常里面幾十年不斷的丹爐運作聲竟然聽不到半點,余生的呼吸聲幾乎是從心眼跳出,有一絲明顯的不安,但他卻絲毫不做聲,默默的,認真的等待著。
聽到“咯吱”一聲,堂口的漆紅鉚釘大門徐徐推開,一個淺灰袍的白鬢老者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冷道:“快進來吧?!?p> 余生恭敬的對那老者拜了拜,踏入門內(nèi),下一刻,那漆紅鉚釘大門再度合攏,七星堂外圍再次恢復安靜,仿佛這道門,從未打開過。
七星堂內(nèi)間,恢宏的格局猶如一座小塔寺,碩大生輝的幻云鼎高懸塔間,撒落靈氣無數(shù),這是望月閣用來煉制上品丹藥的靈品爐鼎,已經(jīng)有八十余年不曾停轉(zhuǎn)運作。
如今,這幻云鼎依舊在煉制著不知何物,但見其上水汽蒸騰,紫光乍出,雖然動靜弱于以往,但靈氣內(nèi)斂,不知其中在煉制著什么不得了的仙家寶丹。
“師父。”
余生將一顆灰綠色的丹朱遞給老者,聽這稱呼,面前這個老者自然是七星堂之首,殤長老了。
這枚丹珠,若陳驀在此,一定能看出它就是自己前段時日,在孤海獵殺的那只千年妖獸“玥”的內(nèi)丹。
余生也不知與龍紫苒這女孩說了什么,她竟然愿意將陳驀唯一留給自己的東西交到他手里。
殤長老并不急著辨認手中之物,反問余生,道:“生兒,聽你據(jù)丫頭說,斬殺妖獸的那人,是個二十出頭的少年,此話當真?”
余生想了想,道:“弟子從龍妹子話中得知這“玥”內(nèi)丹確實由一個住在孤海附近的少年所誅,若師尊仍有疑惑,弟子這就去叫龍妹子來此地對話。”
“不必了。”殤長老似乎成竹在胸,尖刻的臉上眸光一閃,淡然點頭,道:“紫苒這閨女從小不說謊,心地善良,她既然這么說,那此事便是真的。只是...”
余生一怔,看著師父將妖丹來回擺弄,時而放在火光下,時而對著塔頂日光觀察,他明智的不作聲,因為余生知道,師傅還有話要說。
果然,殤長老面色冷了下來,哼了聲,對余生道:“這般年紀,有如此膽識修為,普天之下,恐怕找不出第二個來了。”
余生大震,顫聲道:“師父...您您說的是,龍陽!”
殤長老嘆道:“十之九數(shù),便是龍陽?!?p> “這,難道他是來復仇的?”余生修道十數(shù)年,一直在人前都是翩翩君子模樣,沒想到有一天,在這寂靜的七星堂內(nèi),竟會出現(xiàn)如常人百姓般驚慌失措,心虛焦躁的丑態(tài),他緊張拉住上殤長老,雙眼赤紅,跪地顫抖道:“師父,您老人家一定要救我??!”
三年了,每當余生想起當年的那件事,他便夜不能寐,心驚膽顫的想到,會不會有一天,自己終究要得嘗這罪孽的惡果,下場會有多慘,是永墜閻羅地獄,還是萬世不得超生?
三年前正魔大戰(zhàn)爆發(fā)前的一夜,是他設(shè)計陷害了一個叫碧笙的女子,并且放松仙閣法陣防御,讓青龍教大肆入侵望月閣總殿,水到渠成的造成了一場正魔界百年難遇,凄厲慘痛,以血鋪就的人禍之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