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廟外的雨勢下了半天也沒有減小的趨勢,天色在一片灰暗中逐漸黑了下來,暗夜降臨,雨聲更大,天際有隆隆驚雷一掠而過,帶起一陣令人心顫的余威。
草廟之內(nèi),百來修真之士在經(jīng)過長長的折騰等待,也漸漸進(jìn)入修煉坐定狀態(tài),一個個盤坐原地,微閉著雙目,各種奇光異彩在偌大的空間發(fā)散出而出,飄蕩在各種教派修煉之人的頭頂,異常壯觀。
就在此時,突然聽到“吱呀”一聲,草廟外層的大門被悄然推開。
冰冷的地面上,有嗒嗒的水聲響起,似乎是有人穿著雨靴一步一步往內(nèi)走來,待他走的近了,所有人這才看清此人的容貌。
這是一個身材高大,披著一件墨綠道袍的百歲老者,但見他眉宇間帶著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整個人神采奕奕,容光煥發(fā),一看就知其道行精深,窺入化境。
屋內(nèi)的人見到這個老者,頓時莫名覺得心里增添了一層無形壓力,如黑壓壓的烏云一般,有一種不安在眾人腦海中騰起。
“師尊?!?p> 在一片死一般的寂靜中,人群中突然傳出幾道帶著詫異的驚呼聲,原來是一處身穿劍宗道袍的弟子,望著出現(xiàn)在眾目睽睽下的老者,目光皆放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這群人所在的門派,乃是這些年聲勢不弱于望月閣的三大正派巨搫之一,凌天劍宗。
為首的二男一女,在見到此人出現(xiàn)時,只是面色微微一動,并未露出太過驚訝的表情,一男子恭敬的朝老者行禮,道:“師叔,這次有您保駕護(hù)航,南澤異寶定能為我宗所得。”
那老者微微一笑,面色淡淡,有宏光閃爍,也看不出他是喜是怒,但見他看也不看周圍這些所謂的正道修士,語重心長的對那男子道:“屠寂,這次長老殿讓你們帶著十名弟子來執(zhí)行任務(wù),旨在磨礪你們?nèi)硕嗄昕嘈薜牡佬校匾氖牵龅轿<敝聶C(jī)智應(yīng)變的能力,你們可知曉?”
屠寂眸光輕微一顫,與身邊二人對視一眼,三人一齊向那老者作禮示意,道:“弟子謹(jǐn)遵師叔教誨。”
只是,旁邊的天賦女弟子臉色有些怪異,嘴角一動,想說什么,最后卻還是沒說出口。
那老者深深的望著門下十?dāng)?shù)名弟子一眼,突然目光一冷,如電芒閃爍,朝陳驀幾人的方位迅速射來。
這凌天劍宗長老輩修為百年的老道,這一道如驚雷炸響般的目光氣波可不是鬧著玩的,但見虛空劇烈動蕩,似乎因一陣霸道迅捷的力量而扭曲,隨后,眾人看到與陳驀三人在一起的雁霞派四人,臉色一白,胸口登時沉悶的無法呼吸。
一直沒出手露面的陳驀,在這時突然奮起,手結(jié)印痕,三兩下就除去了那老者的凌厲術(shù)法,陳驀望著對方鷹隼般的尖銳眸子,冷哼道:“閣下是天下大宗凌天劍宗不世出的前輩高人,難道就這么愛耍偷襲人的陰謀詭計(jì)么?”
那老者也不動怒,目光似有驚訝的盯著面前這個年輕的有些過分,修為卻驚世駭俗的少年,許久,干咳一聲,緩緩說道:“望月閣天才輩出,老夫也是常有耳聞的,沒想到眼見之下,結(jié)果更甚...倒真是出人意料啊?!?p> 霍無恙在一旁自得道:“我們望月閣本事自然是大,但我等可不像有些宗派,盡做些暗箭傷人之勾當(dāng)。”
一旁叫屠寂的男子和他身邊的女人怒喝道:“你胡說些什么?”
白念兒見對方態(tài)度惡劣,分明是蠻不講理,也是反懟了回去,冷聲道:“你們聽不懂人話嗎?卑鄙之徒?!?p> 老者淡笑著揮手阻止雙方愈演愈烈的火勢,笑道:“幾位,老夫?yàn)閯偛诺氖孪蚰銈冑r個禮道歉了,聽聞望月閣弟子一向明事理,更不會對同道之人出手,此事我們不如就此揭過吧?!?p> 霍無恙和白念兒雖然心中有氣,但也自然是識大體的人物,分得清輕重,現(xiàn)在的確不是與凌天劍宗這伙人起矛盾的時候。
首先,望月閣有內(nèi)鬼用了南澤的瘴毒殺人,他們此番前來,是來找尋線索與證據(jù)的,其次,這個草廟內(nèi)人多眼雜,況且三人已經(jīng)與石頭門的人敵對,若再惹上一個比石頭門厲害數(shù)十倍的大宗派,反倒會讓自己樹敵太多,不利于辦事,說不定到了鬼氣森森的沼澤地之后,還會冷不丁的被這些仇敵下暗手。
霍無恙看似識趣的同意了老者的話,笑道:“既然前輩有如此海量,那晚輩們自然也不敢追究什么。”
老者善意的笑了笑,不再多說什么,只是目光似乎一直停留在陳驀身上,只是陳驀除了剛開始說了些話之后,就再也沒多說一個字,老者朝門下弟子點(diǎn)了點(diǎn)頭,似乎低聲叮囑了幾句,然后徑自離去了。
外面的雨,似乎停了。
......
寒冬的風(fēng),凜冽的刮著,如一把把經(jīng)過打磨淬煉的鋒利刀片,吹得路上行人臉頰皮膚生疼。
東方望月峰之下,與百里山一樣有一處俗世小鎮(zhèn),冬雪似乎永遠(yuǎn)停駐在這片天地,天空中飄起細(xì)碎美麗的雪籽,輕盈如玉女皎白溫柔的纖手,落在這座小鎮(zhèn)的每個角落,也落在幾個過客滿腹心事的心海間。
一家專賣魚肉羊肉的小酒館內(nèi),一個容顏俏麗,身段苗條的青春少女,與一個劍眉星目,如富家貴公子模樣的青年開心歡樂的在酒桌前喝酒。
二人只穿著深秋時節(jié)淺布細(xì)紗類的薄衣飾,與周圍大氅毛衣裹身的客人大相徑庭,倒隱隱成了眾人之間最為怪異奇特的一桌客人。
這二人自然是龍紫苒與余生兩人了,前幾日龍紫苒為了感謝余生幫自己拿回了自己那件心心念念的物事,專門在這間“天下酒坊”包了個上品位置,花了她半個月的供奉為代價,請師兄喝酒吃肉。
余生倒不是真的好酒愛肉,才答應(yīng)她來這里胡鬧,而是他覺得,只要能與眼前這個愛笑又唯一相信自己的可愛女孩在一起說說笑笑,似乎能暫時忘卻困擾自己數(shù)年已久的心魔,也不知從何時起,只要自己一見到她,就覺得即便是讓自己身受萬般痛苦也是相當(dāng)值得的,因?yàn)檫@些年來,他真的很少能夠如此快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