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沉中的陸雯又回到了皇覺寺的那個竹林里。
此時的陸雯身上又穿著那一身明黃色的冕服,這讓陸雯覺得甚是不吉利,就忙亂著,想將這衣服脫下來。可是,這衣服就是死死的捆在陸雯身上,怎么都脫不下來。急得陸雯都要哭出來了。
“雯兒在做什么?”一個男聲兀自出現(xiàn),冷不丁的將陸雯嚇了一跳。
那男人穿著龍袍,看起來不過四十左右的樣子??雌饋砗苁茄凼?,又完全想不起在哪里見過。
不過可以肯定,并不是當今圣上。陛下已經(jīng)年逾半百了,此人是誰?為何會敢私穿龍袍?陸雯心中警鈴大作,大喝一聲:“你是誰?”
“雯兒連我的樣子都認不出來了嗎?”那男人又往陸雯身邊走近了一些,”還是,你以為這樣子就能報復(fù)我?”那人步步緊逼,“就為了一個景澈嗎?你就要如此折磨我?他十年前就已經(jīng)死了??!”
陸雯聽到這人所言,呆楞住了。死了?誰死了?景澈死了?她難以置信地看向那個陌生又熟悉的男子?!澳恪f什么?”
那人發(fā)出一聲冷笑,說:“你終于看我了!你要我說一百次一千次都是,景子由死了。十年了!你還沒有瘋夠嗎!今日是你的冊封大典,你在這里做什么!”
陸雯的頭更疼了,劇烈的痛苦導(dǎo)致她無法思考。
死了?怎么就死了呢?“不!你在騙我!你在騙我!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陸雯!”
“你不要叫我的名字!我不叫這個名字!”陸雯喊了出來。
“那你叫什么?陸敏欣嗎?”那人又喊出了陸雯夢魘中的名字,陸雯的腦子就好像是被人用鐵釬子從中間楔開一樣,頭疼欲裂。
那人繼續(xù)說著:“那個為了避他母親的封號改的名字嗎!我不管你是叫陸雯還是陸敏欣!你都是朕的皇后!”
陸雯慌不擇路地往后退。
“雯兒,你在躲我嗎?”
陸雯登時靈臺清明。
就在今晚,有人跟她說了一模一樣的話!陸雯忍著劇痛端詳那個男人的的臉。
是楚王!
雖然年紀大了一些,但是面目依稀可辨就是楚王!
楚王當了皇帝?
陸雯還沒想得更多,就被一記強烈地撞擊,給撞飛了出去。
不!被撞飛出去的是陸雯的靈魂!而那個穿著明黃色冕服的女子的肉身留在了原地。
陸雯再次聽到大和尚的聲音,在她的腦海深處傳來一聲大喝:“醒來!”
陸雯睜開眼睛的時候,就像一只在干涸河床上瀕死的魚,瞪大了眼睛露出更多的眼白,進氣少出氣多,好像隨時下一口就喘不上來氣了。
“姐姐!你你醒了!”陸敏婕高興地叫了起來??呻S即陸敏婕也注意到陸雯的異樣?!敖憬?!你怎么了!”
屋子里的朱淼淼,柳氏,陸林氏一股腦地都圍了過來。
小滿被眾人擋在了外面,只能大喊道:“諸位!姑娘剛醒,是不是應(yīng)該讓黃太醫(yī)診治?。 ?p> 這一屋子的女眷頓時僵在原地。然后默默地讓開道。
喜兒將屏風(fēng)擺上,小滿則從外頭請了黃太醫(yī)進來。
黃太醫(yī)見狀,迅速地為陸雯施上銀針。
幾針下去,陸雯的呼吸逐漸平緩下來。只是,人的神智還不是十分清醒,神情有些呆滯。黃太醫(yī)說∶“雯姑娘要是覺得累,就閉目養(yǎng)神一會兒。”
陸雯聽從地閉上了眼睛。
“黃太醫(yī),我家雯姑娘這是怎么了?是中毒了嗎?”陸林氏難得由此關(guān)切地口吻詢問。
黃太醫(yī)給陸雯診脈,緩緩道:“雯姑娘此番是受了些驚嚇,而后酒力和酒中的蒙汗藥藥力沒過。從脈象看已無大礙?!?p> 陸敏婕絞著帕子,道:“黃太醫(yī),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方才我姐姐還一副瀕死的模樣……真的已無大礙了嗎?”
黃太醫(yī)瞅了陸敏婕一眼,說:“雯姑娘本有舊疾,每一次昏迷都會連累帶她的頭疾復(fù)發(fā)。這頭疾就我兩次的診療來看,并沒有什么大礙。每次看起來都如此兇險,很有可能是雯姑娘固有心結(jié)。”
陸敏婕被黃太醫(yī)看得心里發(fā)虛。
畢竟,陸雯這兩次犯病,一次是自己攛掇她去馬場,這一次又是她幫的楊穎兒將陸雯約去珍饈坊的。
“既然黃太醫(yī)都說雯姑娘沒有大礙,諸位夫人姑娘就去歇息吧,這里我和喜兒、小滿照看著就好了?!绷线@時出來打圓場。“朱四姑娘,時間不早了。不如今日就留宿陸府吧!朱家那邊,我派人去稟告朱家主母。”
朱淼淼看著床榻之上,閉著眼的陸雯,點了點頭,“那就聽姨娘安排?!?p> 陸林氏捶捶自己的肩膀,道:“那柳氏,你就多照看一些。我明兒一早再過來?!标懥质弦贿呎f,一邊撈過自己的女兒陸敏婕,“還杵在這里做什么?跟我出去!”
陸敏婕是走的不情不愿。
黃太醫(yī)守著陸雯施完針,撤針的時候,柳氏畢恭畢敬地說:“黃太醫(yī),我等自然是相信您的醫(yī)術(shù)??晌壹姻┕媚飳嵲谑遣〉膬措U。還請您今夜在姑娘院中的偏房稍事歇息。以確保雯姑娘今日無虞?!?p> “自然。聽憑小夫人安排?!秉S太醫(yī)應(yīng)承道。
陸雯的意識和耳朵都已經(jīng)醒了,對于身邊發(fā)生的一切都清清楚楚。雖然眼睛是閉著的,可是,卻又將這一屋子的人,所有的表情動作都一覽無遺。
只是她太累了。累的連撐開眼皮的機會都沒有。
這次的夢境,實在是超出了陸雯的理解范圍。
為什么穿龍袍的竟然是十幾年后的楚王?
而自己竟然是楚王的皇后?
那允禮又怎么會喊自己娘親呢?
這一切不都亂套了嗎?
且不說,現(xiàn)在的儲君是四皇子。
允禮是穆王的兒子。難道,正如夢中十幾年后的楚王所言,穆王已經(jīng)……不在了。允禮過繼給了楚王?
不不不!陸雯覺得不管從什么角度想這個夢都很荒謬。
陸雯意識到,是不是自己太執(zhí)著解夢了?可能,這就是毫無邏輯的夢境。雖然,第一次的夢中夢,那個神秘的大和尚留下了神秘的偈語??墒牵髢纱蔚膲艟?,即離譜,又毫無邏輯可言。
陸雯在心中責罵自己,你一定蒙汗藥喝多了,整個人都在胡思亂想。就因為夢里大和尚那句,“你的天眼關(guān)了。”就真的以為自己能夠預(yù)知未來,預(yù)測旦夕禍福了?
陸雯躺在床上動也不能動,只能在腦海里教訓(xùn)自己。
什么夢??!都統(tǒng)統(tǒng)見鬼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