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皇上的安排，陸炳還需要在家里安靜一段時間，雖然地位超然，不過那也是在外面，不是在家里。大家族里的爭權(quán)奪勢也是很殘酷的，更何況現(xiàn)在還要觸及他們的底線。
本來陸炳以為自己一個人會很難進(jìn)行調(diào)查，畢竟自己離開家這么多年，很多家人都不是很熟悉，甚至只聞其名，未見其人。所以還要用不少時間去培養(yǎng)自己在家里的親信。但是出乎意料的是，自己小時候的玩伴之一，大管家的兒子梁勇居然已經(jīng)是商號里的二把手，從他那里得知了很多自己需要的消息。不過陸炳也很明顯的感覺到他在試探自己這次回來的初衷。
“老爺現(xiàn)在也是位極人臣，顯貴一時，讓家里備感榮焉?！?p> 陸炳笑道：“這還不是皇上的恩寵。而且這些年，我在官場上也得到了家族里很多幫助。”說著饒有興趣的看著他，“話說回來，你現(xiàn)在不僅是總管，還是商號的重要人物，以前還真是小看你了。那老張可是對人很挑剔的，當(dāng)初我派了幾個人進(jìn)入商號，可是都被趕了出來。你是怎么被老張看中的？”
梁勇笑了一下，說道：“也算是托老爺?shù)母?。嘉靖二十五年，在花柳之地碰到了韓嘉鈺，并與之交好，這才有了小的今天的平步青云。”
陸炳微皺眉頭，問道：“韓嘉鈺？那個豐和園的少東家韓嘉鈺？”
梁勇好似有些故意的炫耀道：“正是他。當(dāng)初我和他同時看上一個姑娘，也是我當(dāng)時多喝了些，竟然跟他爭起來。不成想那小子居然好奇是誰在跟他搶，跑過來看了一眼。當(dāng)時我也不認(rèn)識他，自然是出言不遜，結(jié)果自然是一言不合就打了起來?！?p> 陸炳想想那個場面就很好笑，韓嘉鈺是什么人，別的不說，身上的功夫可是經(jīng)過名師指點的，跟你打架簡直就像老鷹擒小雞一樣?！澳銈兌即蚱饋砹?，為什么你們還能交好？據(jù)我所知那小子還是很記仇的。”
梁勇說道：“是因為那個姑娘。很多人因為我們打架都跑過來看熱鬧。老鴇過來把我們拉開，讓那個姑娘過來作陪。期間我和韓嘉鈺逐漸放開了，整整交談了一夜。幾個月后，兩家商號有了生意上的往來，誰去談，怎么談都不行，結(jié)果有一次我陪著去了，因為有那一夜的交談，我還是對他有些了解的，所以一來二去，就把生意談成了。因為這個老張就把我提了上來?！?p> 陸炳點點頭，敷衍道：“原來如此。”實際上在聽到韓嘉鈺在花柳之地跟人爭一個姑娘時，陸炳就懷疑韓嘉鈺的動機(jī)了。先不說韓嘉鈺根本不會去花柳之地，就是去了，他也會直接請花魁過來，怎么可能會與在大堂上與人爭執(zhí)，甚至還與人打起來，這與自己了解到的韓嘉鈺相去甚遠(yuǎn)。直到聽見他與自家商號要合作，他還是沒有想明白，韓嘉鈺為什么要接觸一個陸家商號以外的人，有些不合情理。更令陸炳不解的是，老狐貍張掌柜的為什么也沒有察覺這里面的蹊蹺，或者老張看出來了，但是為了生意而悶不做聲？只不過他并沒有點破，因為看上去梁勇好像并沒有察覺什么?！澳阋彩亲哌\啊，居然可以和韓嘉鈺相交這么多年。是不是受益匪淺?。俊?p> 梁勇笑道：“自然，也是因為和韓嘉鈺來往學(xué)到了很多，我也是在二年前頂替回家養(yǎng)老的于管家做了陸家的總管。所以跟他來往對我還是有很大好處的。”
真的是越聊越奇怪了，原來老于的兒子跟在父親身邊，對陸家的管理也是比較熟悉，由于多年來幫助父親，在家里也是有些威望的，所以在老于退休后，小于就是總管的不二人選。但是出人意料的是梁勇做了這個位置?！半y道這也是韓嘉鈺的推動？如果真是如此他在做什么？”
梁勇看陸炳好像沒有什么問題了，開口問道：“老爺，您這次回來，什么時候再回朝廷啊。”看著陸炳的表情不太對，傻呵呵的笑了兩聲，“您不知道，現(xiàn)在的官吏對那些沒有背影的商戶那簡直就是敲骨吸髓啊。所以小的的意思是，如果您就此退養(yǎng)，我們就要想一些辦法了，不然就陸家商號現(xiàn)在的規(guī)模，還經(jīng)不起那些官吏這么訛下去。”
陸炳聽了，不由得笑道：“居然如此明目張膽的利用老爺，是不是皮肉癢癢了？別說老爺我還沒有退，就是退下來，也沒有人敢動陸家?！?p> 梁勇笑了，說道：“那是自然，誰也沒那膽子，您說是不？”正待繼續(xù)拍馬屁時，門外突然有人說話。“老爺在嗎？外面有錦衣衛(wèi)求見?！?p> 陸炳愣了一下，問道：“那人叫什么？可有報名？”
“說是叫何燦。是您老部下何二民的兒子?！?p> 陸炳想一會才想起來，嘉靖十年，自己還是一個副千戶的時候，跟自己很合的來的一個百戶，后來自己襲了父親的缺，做了指揮僉事還將他提到自己身邊，這一待就是十幾年。直到嘉靖二十八年負(fù)傷離職，這才離開，回鄉(xiāng)養(yǎng)老去了。
“快請進(jìn)來。”陸炳想起來以后很是熱情的將人請進(jìn)來。
何燦聽到門房指揮使有請，簡直有些受寵若驚，能夠得到指揮使“請”的人可是不多?！皩傧洛\衣衛(wèi)千戶何燦，見過指揮使大人?！?p> 陸炳在他一進(jìn)門，就發(fā)現(xiàn)這小子跟他父親太像了，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樣。興奮的站起來，拉著他的手拽了起來，仔細(xì)打量著。三十來歲的樣子，樣貌俊朗，身高六尺上下，很是健壯?！昂煤?，你和老何長的太像了。你父親近來可好？我可是很長時間沒見到他了?！?p> 何燦連忙說道：“回大人的話，家父身體還算硬朗，勞大人費心了?！闭f著看了一眼梁勇。
陸炳笑道：“今天我們爺倆敘敘舊，不必過于拘束。啊，這位是家里的管家。”
何燦有些為難道：“大人，敘舊一事可否以后再聊。小的有要事稟告。”
陸炳眉頭一皺，卻也沒有拂了他的面子，說道：“梁勇，你先去吧，我們有公事要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