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計就計，不好則說是好！”
——元·李文蔚《張子房圮橋進履》第三折
誰是殺千刀？
狗男人又是誰？
在座的賓客忽而轉(zhuǎn)過頭，目光落在來人身上。
一位大腹便便的女子，挺直腰桿子徑直奔向舞臺，手指著男人，嘴里罵罵咧咧。
“你這狗男人?！?p> “說話不算話，到處沾花惹草，我要讓大家看看你的真面目，哼！”
賓客倒吸一口氣，哦，敢情男人有妻室，或把女人的肚子搞大了就不負責任。
這男人該千刀萬剮。
女人還要向前，主持的小老頭馬上幫忙擋住去路。惹得她一陣狂躁“你不看看多少歲了，陪他玩這種把戲，也不想想以后的子孫后代怎么生活?！?p> “要不要點臉!”
小老頭嘴抽搐了一下，我不要臉會在這里嗎。
倒是你，太不要臉。
兩人推搡著，孕婦假裝要倒，幸好新郎疾步扶住。
被甩了手的慕花容，一怔，強忍著淚水的眼睛通紅，站在臺上如被人看笑話的小丑。她死盯著新郎，咬牙切齒道“還要不要進行下去了？”
扶穩(wěn)孕婦的新郎也是一愣，才發(fā)現(xiàn)剛才自己的行為不妥，轉(zhuǎn)身想重新站回臺上。孕婦偌大的手勁忽然一拉，把他拉回來。
新郎瞅見大家都在看著，自覺臉上掛不住，眼神嚴厲威脅她松手。
孕婦被他的眼神震住，慢慢地松開了手。新郎對她耳語了兩句，孕婦開始服服帖帖地找一處落座，不再出聲。
大家好奇，新郎到底說了什么？
有貓膩。
新郎抬腳走上慕花容身邊，拿了小老頭手上的麥克風，“不好意思給大家添麻煩了。她是我遠方親戚的小孩，小演員一個，就是來鬧著玩的，大家不用在意。只管吃好喝好?！?p> “來，新郎官發(fā)話了，大家務(wù)必吃好喝好。舉杯，新郎新娘喝交杯酒?！?p> “嘔……”酒到嘴邊，慕花容忽然干嘔起來，手忙著要掩住嘴邊，交杯酒灑落了一地，紅酒杯在鋪著紅毯的地上滾了好幾圈。
眾人一驚，紛紛停下杯子。只見慕花容掩嘴往洗手間方向小跑而去。
半響，緩過神來的新郎官放下手中的酒杯，對大家表示歉意。
小老頭對上新郎官的眼，劇本里可沒這段??！
他靈機一動，解釋道“都怪我，早些給新娘準備了太多吃的，可能吃撐了哈哈哈?！?p> 話出口處，自己都覺得假。
一看就明白，是有身孕的反應(yīng)。
……
等慕母反應(yīng)過來，整個人都不好了。
難不成真應(yīng)了瞎子徐的話？
只怪自己，早上忙得暈頭轉(zhuǎn)向，忘記那回事了。
……
“嘔……嘔……”，慕花容對著洗手盆干嘔了好幾回，卻掏不出一點兒東西。她兩眼淚汪汪地看向鏡子，里面的人盡是疲憊。
“不會有孩子了吧？”她喃喃自語。
怎么想都不對。
每次云雨之歡，他們會做好措施，怎么就有了呢？
“不會是李默的吧？”她嘴里吐出這句話，聲音不大不小，不偏不倚地被來人聽見了。
林子里那次，發(fā)狠太久。隔著上周城的時間，實打?qū)嵧洺运幜恕?p> 她狠狠地甩甩頭，不會的，肯定不會的。上帝不會給我開這種玩笑。
沖著洗手臺的玻璃鏡子，她咧著嘴傻笑了兩下，給自己勇氣。
剛踏出門口，撞見李默依靠在墻上，懶懶散散。嘴里噙著笑看著她，好像知道了天大的秘密。
她心里一陣發(fā)慌，被人撞破丑事一樣。
“好久不見。”李默率先開口道，聲音沒什么溫度。
“呵呵！是好久不見?！蹦交ㄈ葑杂X理虧，尷尬地笑說。
希望永遠不見。
“怎么樣？”李默悠哉悠哉地說，自剛剛聽見慕花容的低語，他覺得勝券在握。
有孩子，肯定是他的。
慕花容原則里，不結(jié)婚就不能有孩子，安全措施挺上心的，只可惜情到濃處自然而然放松原則。再經(jīng)自己坑蒙拐騙似地誘導(dǎo)，延遲有效期限。
孩子不是他的也沒關(guān)系，他就是要七分篤定三分靠猜，來膈應(yīng)她。
“什么怎么樣？”慕花容裝傻充愣，她不信李默知道她懷孕。
“它……”，李默上前一步，單身半摟住她的腰部，另一只手掌覆在她肚皮上似有似無地摩擦。
“你!”慕花容驚慌失措擠出一個字，經(jīng)過洗手間的人不停地回望他們。慕花容才發(fā)現(xiàn)自己正穿著婚紗。
她拿捏住李默吃軟不吃硬，掙扎開他的爪子后，低聲哀求道“我們找個地方說話。”
軟到骨子里的語氣，李默心情大好，應(yīng)了聲“好?！?p> 慕花容轉(zhuǎn)身往樓梯間走，她知道那里沒人。李默慢悠悠地跟隨在后。
站在角落里的人，目光如炬地注視著他們兩個遠去的方向，竊喜。
終于有好戲了。
她嘿嘿笑了幾下，立馬又捂住嘴。左顧右盼小心翼翼地抬腳尾隨其后。
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你去找找新娘，我會安排好賓客?！毙±项^附在男人的耳邊私語。新娘離開的時間有點長，擔心煮熟的鴨子飛了。他們后面的劇本就沒法繼續(xù)下去了。
再說，今晚已經(jīng)安排好輪渡，新娘不能少。
小老頭的話如警鐘，敲響男人了心里。他心驚幾下，悄悄退離舞臺，轉(zhuǎn)身朝慕花容的方向離去。
樓梯間。
靜寂得唯獨可以聽見時有時無的腳步聲和心跳聲。
腳步聲落，對話的聲音開始響起。
“我就是要嫁給他?！蹦交ㄈ莺V定自信地說，那男人條件符合她的夢想。
“哼！”李默笑意從鼻孔間哼哧出來，三分同情七分譏笑，“懷著我的孩子嫁給他?”
“我沒說過是你的孩子。”慕花容對著他吼，言語里滿是鋒利。
聽墻角的人時而眉目一皺，時而心花怒放，逮到機會了哈哈哈哈。
“要打賭?”李默吊兒郎當?shù)囊锌吭趬?，盯著慕花容的雙眸，眼神犀利地說。
他猜慕花容不敢賭。
慕花容聳聳肩，佯裝無所謂的樣子，狠狠地斜睨著他，眼里流露出不屑的神色。
我又不蠢，干嘛跟你堵。
“你跟我走，我保證說服我父母，跟你提親?！崩钅プ∧交ㄈ莸氖滞?，轉(zhuǎn)身就要往樓梯間的大門走。
不料，門忽然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