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慕添宇不由納悶，沈嘉奇倒是有什么事找他。他自認為兩人的交情不深，況且好些年過去了，物是人非。
“對。喏，這是他微信號?！闭f話間，楊紅掏出手機，點開微信找到嘉奇微信號。
慕添宇本無動于衷，可瞅著咳嗽不停的楊紅，只好也拿出自己手機，把微信號記下。
“他該讀高中了吧？”他隨口一問，一晃幾年，沈嘉奇該是讀高中的年齡了。
“可不是。”楊紅撇嘴道，“出國了?！?p> “哎，兒大不由娘?！彼詥栕源?，“若不是我那妹妹，孩子他也不會跑得遠遠?！?p> “瞧我這話多。”她自惱道，慕添宇剛剛回村，自己就拉著他嘮嘮叨叨，確不妥。
“你哥去魏家了?！睏罴t突然說，光怪陸離村早已無慕添宇的安身立命之處。
慕添擎始終是他家人，告知也好。
慕家母去世后，慕家?guī)讉€孩子感情薄得很，明眼人看得一清二楚。
慕花容嫁作他人婦，李家的日子一落千丈。家中紅旗不倒，外面紅旗飄飄。日子不怎么好過。
慕月貌，在慕添宇入獄不久，忽而大病一場，與慕添擎吵架后，悄無聲息地離開。
至今不見蹤影。
傳聞，她已剃發(fā)出家，皈依佛門。具體在哪里，無人知曉。似乎，從來沒有這個人的存在。
慕添擎，第二任老婆未留下孩子，也銷聲匿跡。他對外宣稱，對方回了娘家，歸期未定。
父母在，人生即有來處;父母去，人生只剩歸途。
他們，父母已早去。
“魏家嗎？”慕添宇與楊紅確認。事情這么巧，自己剛回來，慕添擎與魏老就呆一起。
該說他們交情深？亦是密謀什么？
“好?！睏罴t點點頭，慕添宇應聲后，揚了揚手，抬腳就走。
——
“鑰匙？”慕添擎眉頭不由一皺，牛年馬月的事情，鑰匙早就銹跡斑斑。
扔了沒有？他自己不敢確定。家里經(jīng)常整理，一些所謂珍貴的照片，也入了土。
何況區(qū)區(qū)一把鑰匙。
而且，是入獄之人的東西。
“隨我來?！蹦教砬嫒缡钦f。像個老大爺?shù)年噭?，雙手板在身后，邁步走。
慕添宇以迅不及耳之勢，眼皮子一翻，跟隨起后?；仡^斜睨了眼魏老的家，嘴角像抽搐般，勾了又勾，倒顯得寒滲。
慕添擎家門口。
慕添宇一動不動，半倚著墻，等。
里屋傳來稀稀疏疏翻箱倒柜的聲音，半響，切換成腳步聲。
“喏，不知對不對?！蹦教砬孀龀鰸娝淖藙?，把鑰匙扔給慕添宇。
慕添宇順勢接住，轉(zhuǎn)身就走。
“不進來坐坐么？”背后響起慕添擎的問話。雖這弟弟不討喜，可自己不想落人話柄。村里頭，做事做人滴水不漏，才能贏到最后。
慕添宇身子一頓，回頭掛上笑臉，“不了，以后是時間?！?p> 不笑還好，一笑，慕添擎剎那毛骨悚然。
“也好。先回去收拾收拾?！蹦教砬娼釉?。
——
“咔嚓”，鑰匙左右轉(zhuǎn)動，鎖開了。
“吱”，推門進去，撲面而來的灰塵和歲月味道。
往里走，墻上掛著的畫紙，一塊一塊泛黃。桌子上鋪著早已干透的一句話：
大自然，最是可愛。
花了大半天，屋里屋外終究干凈了些。他從背包里掏出一塊布，鋪在床上，坐上去。
剛靠近，咯吱咯吱的木板聲連連入耳。
“嘟…嘟…嘟，手機振動。
“喂。”慕添宇僅一個字蹦出口，對面像機關槍一樣巴拉巴拉許久。
他啟唇的動作，處于停滯狀態(tài)。插不上話的無奈感襲來，手不由自主地扶額。
“好，我們回見?！?p> 掛斷韓瀚的電話，深深的一口氣從他嘴里吐出，分散于四周。
他信韓瀚么？
信。
畢竟交情有些年了。
可，又不太信。
人這高級動物，可是個學問。
韓瀚約他一起聚聚。
順道，他撥了個電話出去，“喂，是我。”
“我知道是你。”對方的語氣俏皮輕松。拖沓不耐煩的說，“你要問姐么？她出去了?！?p> “行，你們互相照顧就好。”慕添宇順勢結(jié)束了電話。藥館的生意不好不壞，自己答應了秦常在，怎么也得照顧到位。
他又撥了一個電話，“喂，秦常在?！蔽吹葘Ψ椒磻?，他率先開口自報家門。
電話那頭沒聲響，人應該處于發(fā)怔狀態(tài)。慕添宇說完，便開始沉默，對方試探性地問，“找王旺？”
“對?！蹦教碛詈敛华q豫地回答。
“好?！本o接著電話里傳來稀稀疏疏的腳步聲，粗礦聲音響起，“我，他助手。一個禮拜后，周城見?！?p> “收。”慕添宇回應。與能者講話，言簡意賅就好。
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會看到更遠更透。秦常在常說，“借東風殺曹操?！?p> 借力很重要。
要查秦顏佳的姐姐，或是秦常在自己，再或是慕添宇的事情。這些暗無天日的事，最好的方法是借力。
敲門聲起。
“咚咚咚，咚咚咚…”
“在嗎？”外面響起清脆的女聲。若是三更半夜，定以為小倩來敲門，嚇人。
慕添宇甩甩兩下腦袋，嗤笑了聲，自己又不是寧采臣。
“誰？”
“我?！?p> 慕添宇：……
我問你是誰。
誰知道我是誰！
敵不動我不動，敵動，我想動再動。
于是，他索性不出聲了。
半響。
“添宇哥，我是孫圓圓?！蓖忸^忍不住多說了一遍，“開一下門?！?p> 好不容易打掃完，清凈會都不行。慕添宇燥意萌發(fā)，鯉魚打挺似地坐起來，漫不經(jīng)心地往門口走。
門開。
“喏，我爸讓我送過來給你吃的?！睂O圓圓輕柔的說，他爸一大早就吩咐了。
慕添宇回村，是大喜事，要準備些吃喝的接風洗塵。
這不，親自出馬做了一堆的小特產(chǎn)。她親爸還說，添宇愛吃這些，這些年外面可吃不著。
慕添宇盯著小特產(chǎn)，眼眶紅了一片。強壓著情緒，回絕，“不了，端回去吧！”
孫圓圓嘟嘴哼哼了句，“不行。我爸非打死我不可?！?p> 然后她隨意擱在門邊的凳子上，一溜煙，跑了。
慕添宇忽而一笑，青春模樣，真好。
孫圓圓的傳聞，早已成了傳奇。她是村里的驕傲。典型別人家的孩子。
她媽媽，李沐沐，也該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