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回 檸檬茶
接二連三彈了Zayn Malik的《Pillowtalk》、One OK Rock樂隊的《Wherever you are》、The Goo Goo Dolls的《Iris》,又跟林心如合唱了The Beatles的《Something》與《when I'm sixty-four》,最后用Yellowcard的《How I Go》結(jié)了尾。Halu拍手致意,我鞠躬回禮。
“啊~心滿意足?!盚alu閉上眼睛揉著自己的肚子。
林心如主動承擔(dān)了洗刷餐具的工作,我則泡好紅茶倒入蜂蜜放入檸檬片分享給大家。
“心如哥這是第幾次來鄧鄧家?感覺你對這里熟悉的不得了?!盚alu盤腿坐在沙發(fā)上撥弄著吉他,頭發(fā)隨著低頭的角度自然地垂下,柔順的線條如同她筆下生靈的組成元素,調(diào)皮又極富活力。
林心如一邊將涂滿泡沫的盤子沖水,一邊心算著。就在他差點(diǎn)把一只酒杯打碎的時候終于放棄了回想,搖了搖頭。
“不過將近有一年的時間沒怎么來了。”林心如皺著鼻尖,好像有點(diǎn)埋怨地看我。
“不過第一次來的時候不會被鄧鄧家的書給嚇到嗎?”Halu用手臂夸張地比劃著,“這么看上去,好像除了衛(wèi)生間跟廚房以外的地方都能伸手夠到書呢。”
“以前來的時候更夸張,書房里是要邁開腿,盯緊落腳點(diǎn)才能行進(jìn)的地方?!绷中娜缃忾_圍裙看著我。
的確,趁某個我不知去向的周末早上,老婆回家把她認(rèn)為屬于她的書統(tǒng)統(tǒng)拿走了。
不僅書被拿走,長久以來無人打理的書架也做了很好的清潔,留下的書籍按照內(nèi)容與作家很工整地被分好類,就連心愛的高達(dá)手辦、岸邊露伴手辦、各種龍珠與哆啦A夢的角色手辦都被小心翼翼地擦得一塵不染;更別提珍藏的帶尼奧半身雕像的《黑客帝國》系列“終極收藏版”十碟裝DVD——每一張都按照正確的順序裝回原位,透明亞克力外箱光潔如新。
為何要把書房打掃的如此干凈整潔我實在想不明白,假如是什么特別的儀式搞不好那應(yīng)允的懲罰已經(jīng)實實在在地降臨在我身上了。
就這么想著老婆,一股縈繞在心頭的沉重感漸漸凝固,堅硬的質(zhì)感與橫生出的棱角冰冷地刺痛我,提醒著生活的原本肌理。
“鄧鄧,在想什么呢?”Halu像坐在被陽光曬透了的沙灘上一樣明麗地照亮我。就在這一刻,我才意識到自己有多么可笑與卑微。
嘆一口氣,眼前吐出的又長又白的霧氣連形狀都是刺骨的,身上明明還纏繞著黑色的荊棘,潮濕與陰冷明明就是從內(nèi)心散發(fā)出的屬于我難以割裂的一部分,那清晰的明亮與干爽怎么可能與我有關(guān)。
我搖了搖頭,笑著看看Halu,等待自己重新學(xué)會溺水,等待光亮慢慢被淹沒,等待自己適應(yīng)早應(yīng)適應(yīng)的窒息,等待呼吸停止。
時間重新有了意義,空間再次找準(zhǔn)了定位,一切應(yīng)該回歸正常。
Halu好像看出了什么,眼中的熱情與活力瞬間退潮。
“對不起我有點(diǎn)累,先走了?!辈璞环?,她拿起手包,沖了出去。
不明所以的林心如嘀咕著“怎么了”、“怎么了”也追了出去。
我一個人躺在地板上,用手擋住了雙眼,再次讓自己適應(yīng)窒息感。
午夜后的某個時刻,我突然從夢中驚醒??蛷d的吊燈不知在何時詭異地被合上了開關(guān),或許這中間有什么人來過也說不定——廉價的北歐木質(zhì)茶幾上,原本狼狽不堪的場景就只剩下Halu喝過的茶杯呆在原地,我借著微弱的星光,仔細(xì)翻看那只茶杯,里面理應(yīng)還剩下的紅茶與檸檬均已消失得無影無蹤,但是Halu的唇印還好好地留在杯子邊緣。
可惡,好想抽煙??!
我從衣柜中翻出僅剩的一包軟包七星,撕開包裝、抽出香煙、放入口中,動作一氣呵成。
然后,身上的每一個齒輪都停止了轉(zhuǎn)動。
并沒有點(diǎn)燃香煙,我的視線重新回到了茶杯上。
躺在地板上的茶杯,那個殘留的小小唇印的飽和度越來越高。最后,我只能把它放在自己胸口上,怕那里再滲出鮮血。
我要適應(yīng)這窒息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