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安然居
“大溫的京都果真是名不虛傳。
東風(fēng)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zhuǎn),一夜魚龍舞。
那位大詩人所寫大概就是眼前這般景象吧?!?p> 兩人行走在游人如織的街道上,白玨拉起她的手柔聲道:
“抓緊點,不要跟丟了。”
白玨低下頭來,確保她不用費勁抬頭,就那么朝著她微微一笑,她覺得胸口間突突個不停,臉上也燥熱。
她看的話本子便是這樣,知章與她講他與阿歡那段往事他也是這般模樣。
何花心想來日一定要與于樓說明白,那時以為話本里就是寫寫而已,以為自己單戀于樓,定要與他講明白,她誤會了對他的感情,讓于樓放寬心。
她有些緊張,抬眸看著白玨,正好撞上了他的眼睛,她看到他眼里的自己。
簡直就是個話本里嬌羞的小新婦,一點沒有沉穩(wěn)冷靜辦差的鬼差所應(yīng)有的高冷霸氣。
她清了清嗓子:
“咳咳,我們先找一處客棧歇腳,把后面這位飄飄然的兄臺,還有你肩膀上那只小赤先給安置好了。”
白玨不否認(rèn),何花剛剛小嬌羞的樣子煞是可愛,這幾日的相處讓他明白,這個小小狡黠更多幾分天真的女孩。
她很愛笑,笑起來像冬日里的暖陽,能安撫人心,她就是她,是名為何花的小鬼差,不是任何人,不是那個令他有些許遺憾的孩子。
整個溫京都散發(fā)著大國之都的貴氣,當(dāng)然這里的物價也絕不能輸于旁地,得顯示出他高大上的格局來。
“安然居,這名字聽起來很風(fēng)雅,倒是符合我兩的氣質(zhì),就這家了?!?p> 何花一掌拍在了柜臺,什么?二兩銀子?他們怎么不去搶一搶啊?
在冥界,這二兩銀子足足可以買一套娉如坊的衣服了,但是在他面前還是不要顯得如此不局氣才好。
“哈哈哈,你們這家價格確實是說不上高,我之前住的客??墒亲阕阋畠摄y子?!?p> 掌柜的也不好殺了她這時想要顯擺的威風(fēng)氣。
一般要說貴,收七八錢也夠普通的兩口之家家一個月的飯錢了,但他這兒還真就是整個大齊國最貴的。
安然居敢這般抬價是有它的底氣的,他們東家正是這國之首富,與少年皇帝交情甚好。
而這客棧的收入,入賬后三七分成,其中七成皆用來援助軍隊的將士。
來往的都是些達(dá)官顯貴,這安然居集食宿娛于一體,樣樣是拔尖兒,又能享樂。
況且花了錢還能示意一下對皇帝陛下的忠誠,還有利于各自結(jié)交,著實是個好去處。
這么多重要人物聚一起,保衛(wèi)措施必定是做的妥當(dāng)?shù)?,這守門的學(xué)問就得講究起來,這也是何花二位被順利放進(jìn)來的原因。
白玨自不用說,做神仙那一掛的,吃穿用度事事講究。
何花不能食肉,在吃這一方面不甚講究,一門心思鉆研哪家店有出了什么新的款式,顏色是哪種藍(lán)。
故而兩人看起來是富貴逼人,又長得如此好相貌,很符合自家店的氣質(zhì)就任他們進(jìn)去了。
白玨再一次低下頭,在她耳邊輕輕說自己沒帶銀兩的時候,何花就覺著表現(xiàn)自己豪爽一面的機會來了。
現(xiàn)下何花默默付了四兩銀子,心里默默算了一算,還有六兩銀子,明日還是去尋間看起來便宜一些的客棧。
這氣質(zhì)嘛自個兒有就行,不用如何如何拘泥于這些無用的形式,對,明日就這樣同白玨說。
…………
何花沒有想到自己與被綁這一橋段有這么深的緣分,她渾身被施了法動彈不得,嘴巴被一只手冰冰涼捂著說不出話來。
黑燈瞎火的,她只看見對方兩眼泛著綠光,應(yīng)該是能看清楚自己表情的。
她只好擺出疑惑,眼睛望向?qū)Ψ接谄鋵σ暎滞轮复约?,她的意思是很明顯不過,你再看看我,你肯定是弄錯認(rèn)啦。
“什么?你認(rèn)出我來了,讓我快幫你解開,安寒,我是怕你誤會才出此下策,畢竟你只見過我真身時候的樣子。
沒想到你居然還記得我這一雙眼睛,也對,那時候你就夸我這眼睛生的好,即使夜里也看得世間十分明亮?!?p> 雖然他對自己的明確示意有不同的解讀,何花其實受不得其他人對自己的誤解,是個不與他人解釋清楚誓不罷休的個性。
莫約是她剛當(dāng)差半月的事情,那時她業(yè)務(wù)不太熟練,與鬼魄之間不大交流。
一日有個六七歲模樣的小鬼與她支支吾吾半天,原是他的準(zhǔn)媳婦不見了,讓她幫忙尋尋,她那時也不是個多有耐心的好鬼差,費了一番功夫終于找到了他那小媳婦。
小鬼再問她時,她正思慮今晚如何在賭局上扳回一局,思慮后發(fā)現(xiàn)自己并無勝算,由衷嘆了一聲機會渺茫啊。
沒想到那小鬼問的是與他準(zhǔn)媳婦來世是否可再續(xù)這段緣份,更沒想到當(dāng)代的小孩竟都是如此烈性。
守衛(wèi)一個不留神,孟婆的湯勺剛剛舀上,不由分說一時便直接跳了奈河。
現(xiàn)下不是解釋的好時機,她使勁點頭,沒錯,事情就是這樣,快解開。
那雙發(fā)光的眸子彎成兩瓣月牙,卻又迅速熄滅了下去,人也跟著砰的一聲倒了下去,房間的燈亮了起來。
白玨瞥了一眼地上趴著的那位,一手拎起往窗外丟了出去。
他解開何花周身的法術(shù),握著她的手幫她抬了抬,示意她可以動了。
“小懶及時過來尋我,我才剛好趕上。
我看你獨自一人風(fēng)險太大,你又沒有些防身的法術(shù)和拳腳功夫,這樣下去可不行,我給你房間施一個結(jié)界,沒事不要出去,知道了嗎?”
其實他還是有些不放心的,但此時提出與她同住難免有些不顧男女之防,不好讓她誤會自己是乘人之危的登徒子。
還是給她設(shè)下一個強大些的結(jié)界,時刻注意為好。
“嗯嗯,知道了。”
何花輕柔的點頭,覺得自己現(xiàn)下是乖巧可人又帶著楚楚可憐的勁兒,雖說想要順勢留白玨下來與她同住,但突然想起話本說這樣的女孩子顯得不矜貴。
她搖搖頭否定了一下,不可取,不可取。
白玨熄了燈回到隔壁客房,取了盞茶杯倒了半杯茶,在嘴邊抿了一小口,方才那只妖從何而知安寒這個名字。
安寒自四歲以來就一直跟著自己,按說若有有趣之事她也會板著臉與自己道一道趣事,他有事覺著有意思便能在這堪憂國事中樂上一樂,她還是板著臉站在那兒。
后來細(xì)想只是她了解他的笑在哪一處,想讓他開心罷了。
何花感覺很興奮,這幾日一直很興奮,睡眠都偏生少了幾分質(zhì)量。
她是個無夢之人,也做不成什么甜美膩歪的夢來,只是這幾日睡前老是不由自主想著白玨,他修身如竹,他白服銀冠襯得高貴冷傲,他明亮溫柔的雙眸,他挺直隆正的鼻梁,他,何花覺得自己不能再想下去了。
腕間的小懶覺著自己真真是受夠了她背地里看白玨時的模樣,眼里放出的光不比剛剛那賊人有多大差別。
就同小赤主人家那只小母鷹一樣,奈何小赤眼里只有自己,那小母鷹吃起醋來就差那么半點就能把它給吞了。
還好它有小赤這樣的好友,何花與白玨間沒有那小母鷹那樣式兒的。
何日不掉頭發(fā)
改不過來章節(jié)名,心塞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