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呼吸之間
晏喜剛剛把干草和木柴塞進灶中,里面就竄起火焰,熱氣撲在臉上,差點燒著了她的眉毛。
她轉(zhuǎn)頭看著肩頭的火羽,笑逐顏開。
真是只美麗的打火機!
就沖這,挑食的毛病也是可以容忍的。
晏喜挑眉望向西米,西米沉默不語,鉆進案洞,決定睡一覺。
可是,當板栗蓮藕湯出鍋的時候,它忍不住坐到矮木墩上,和小板栗一起安靜的等待。
給西米的蓮藕,她特意撈起來用木刀切成細長條。
這么大的人還跟一條才出生一個多月的蛇斤斤計較,晏喜替自己的態(tài)度感到可恥和慚愧。
對晏喜突然的示好,西米感到不可思議,盯著晏喜觀察了半天,確定她沒有其他的企圖后,有點受寵若驚。
等大吉祥一家回來后,晏喜給大家分配好食物,端起自己的那一碗放在高木墩做的餐桌上。
她在另外一個矮木墩上坐下,喝了三口熱湯后,跟大家宣布要跟火羽拜師學藝的決定。
大吉祥夫妻對此表示贊賞和支持,小吉利和小板栗羨慕不已。
但是,火羽每天清晨都要飛到山崖上才開始鳴叫,不會上山的小吉利表示它會在草原上練習大象的發(fā)音。
小板栗則是因為懼怕寒冷的本能,表示不是冬天它可以陪讀。
而西米貌似被美食吸引,心無旁騖,埋頭猛吃。
火羽站在案臺上淡定地啄食梧桐子,對晏喜的決定毫不關心,仿佛自己不是話題的主角。
為了迎接明天的開學,滿月升起的時候,晏喜就躺在了石床上。
悔恨那天下山之后,沒有在貓爪巖下帶幾塊閃電石回來的。
西米是要冬眠的動物,小板栗也是半冬眠,如果給它們在窩里墊上一塊閃電石的話,冬天就會好過很多吧?
冬天真的是適合冬眠的季節(jié),晏喜躺著一點也不想這么早就起床。
可是大吉祥夫妻堅定地把她拉了起來,敦促她上山,就跟當初的阿達西一樣。
不同的是那個時候早起是為了學太極。
她揉著酸痛的小腿,冬天開課是一個多么草率的決定?。?p> 山崖上的草甸變成了一片金黃色的海洋,火羽已經(jīng)在上面來回走動,有節(jié)奏地扇動著它的翅膀。
火羽的翅膀也許以后會很長,但是現(xiàn)在受到身體的制約,完全伸展開來也沒有那些水鳥大。
她無從想象,它展翅飛上崖頂?shù)牧α繌暮味鴣怼?p> 晏喜學著火羽的動作,張開手臂,前后活動著。
火羽微不可見的瞥了她一眼,飛了過來,啄著晏喜的腰腹。
那里是她的癢癢肉,晏喜忍不住一邊笑,一邊抱著肚子閃躲。
火羽沒有繼續(xù)追擊,而是展開雙翅,深深的呼吸,它的胸腹上下起伏。
晏喜跪坐在地上,觀察了半天才發(fā)現(xiàn)了它呼吸的規(guī)律,伸手摸著它的胸腹確定自己的猜測。
火羽沒有躲避,又做了幾個深呼吸。
晏喜跟著它的節(jié)奏開始呼吸,用鼻子吸氣直到小腹鼓起,不能再納入為止,保持到自然呼出,氣從口子呼出時小腹收起。
這是典型的腹式呼吸法,以前練太極的時候阿達西教過她,但是她照著葫蘆畫瓢練得三心二意,完全沒有什么呼吸與拳法的配合,只是一個花樣子。
沒想到火羽竟然也是用腹式呼吸法,它這是在教自己練氣吧。
那些人類世界的音樂家也是每天都要練氣的,跟火羽的鳴叫有異曲同工之妙。
有了學太極的底子,練習腹式呼吸法對晏喜來說并不難,難的是要每天堅持不斷地練習,直到火羽滿意為止。
她不知道火羽滿意的標準是什么,但是從它阻止她發(fā)聲的行為可以看出,如果不能讓它滿意是不能學她鳴叫的。
晏喜不知道火羽到底會不會說話,從它出生到現(xiàn)在,她只聽過它的鳴叫聲。
在每天的清晨時分,迎著剛剛升起的朝陽鳴叫。
除此唯二的兩次之外,它從來沒有開過口。
一次是剛剛出生的時候,可謂是一鳴驚人。
一次是反擊金雕的時候,可惜那次她暈倒了,聽小板栗的轉(zhuǎn)述終究不如親耳所聽感受深刻。
如此又過了一個滿月,天更冷了,每天早晨起來地面上有厚重的霜露。
每天清晨頂著寒風爬上山崖,犧牲睡眠時間重復著同樣的練習,過去了這么久,晏喜仍然沒有感覺到明顯的變化。
她每天醒來的時候都想放棄,最后還是被大吉祥夫妻鍥而不舍地趕上山。
其實變化還是有的,比如說現(xiàn)在她上下山的速度又提升了很多,如果不是想順便扯些青草樹葉回去給小吉利改善伙食的話,她估計可以在六十個呼吸間飛奔下山。
草原上只剩下一些草根,而山谷中的草也開始枯黃,稍嫩點的草葉都留給了小吉利,大吉祥夫妻每天只能走去更遠的地方,啃食地下的草根和山腳的樹皮。
不知道冬季有多長,山藥葛根越來越少,蓮藕也被挖了一半,晏喜心懷憂慮,只能每天晚上減少它們加餐分量。
趁著天晴她跑了一趟貓爪巖,取回幾塊小閃電石。
小板栗第一個給它的奶娘挖好放閃電石的洞穴,大吉祥夫妻得到小板栗的孝敬,早晚躺在鋪著干草的閃電石上,只有午時前后才出洞覓食。
就連那幾只水鳥也分到了一小塊閃電石,它們的窩挨著大吉祥一家,大吉祥它們不出去,它們就縮在窩里不出來。
小板栗給火羽在洞壁上挖了個大大的洞,裝上閃電石后,它平常幾乎沒有再下來過。
西米只有正午太陽正好的時候才出來填飽肚子,躺在洞口曬一會太陽后又鉆回案臺下面。
這天起來,天陰沉沉的,山谷沒再起霧,露出真容。
晏喜飛奔上山,呼吸換氣毫不耽擱,上到山頂時氣息平穩(wěn),比昨日又早了一刻。
她如往日一樣練著呼吸,不驕不躁,一時間,渾然忘我。
突然一股氣流從丹田而上,躥過膻中穴直沖腦門,晏喜的頭“嗡”地一聲,如涌泉滋潤了干涸的土地,神清氣爽,四體通泰,肌膚潤澤。
她感覺連頭發(fā)絲都充盈飽滿,散發(fā)光芒。
這些改變只在呼吸之間。
晏喜盤腿坐下,閉上眼睛,沉浸在這無法言說的喜悅中,繼續(xù)吐納。
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