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上兩名警官，一同走出警局的一共有五個人。
“我可以一起去嗎？”
臨開上車前，龐勇亮忽然開口道。
徐秋凡和程海對視一眼，問道：“你去干什么？”
“我……想報導(dǎo)真相?！饼嬘铝琳f道。
他也知道，他一個民營的報社記者，其實不大適合出現(xiàn)在這種場合。
但碰到了這種新奇的事，誰會不想親眼看看呢？
“你趕時間嗎？”徐秋凡看了程海一眼。
程海聳肩。
“看在你幫了忙的份上，我和你多說兩句?！?p> 徐秋凡問道：“你報導(dǎo)真相？有什么意義嗎？”
“有什么意義不意義的？每個人都有知道真相的權(quán)力！”
徐秋凡在質(zhì)疑龐勇亮的職業(yè)，這讓他十分激動。
“知道之后呢？又怎樣？夜班不上了嗎？夜路還敢不敢走了？”
“總不能讓民眾陷入莫名其妙的危險之中？”龐勇亮據(jù)理力爭。
“罪犯的審判從來都是公開的，你見犯罪有平息過嗎？太高深的東西我且不說，如果這個和你理解截然相反的世界曝光于大眾眼前，除了恐慌，還有什么幫助？”
“別總拿……”
“別總拿恐慌來唬你，對嗎？”
徐秋凡笑了，繼續(xù)道：“好，你有沒有想過，上面的人隱瞞這些消息，對他們有什么好處？”
龐勇亮張了張嘴，一時語塞。
因為，這怎么想都覺得沒有道理。
“呵。”
徐秋凡并沒有告訴他答案，而是道：“聰明如你，也想不出來，普通的人更不會這么想。他們只會覺得上面的人在欺騙他，侵犯了他們知情權(quán)，他們必須要討個說法。然后呢？”
龐勇亮：“難道就不能討個說法嗎？”
他不認(rèn)為這會有什么錯。
“所以我問，目的是什么？讓上邊批準(zhǔn)自我防衛(wèi)，然后自由槍擊每一天？還是讓他們成立專門的安全部門，像個保安一樣整天巡邏？”
“成立不了嗎？”
“成立不了。”
“為什么？”
“你想想?！?p> 徐秋凡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我這種人，為什么要臣服于你們這些普通人？”
“這……”
龐勇亮想了想，雖然明白的不真切，但還是懂了個大概。
像徐秋凡這類人，如果沒有地府的管轄，又有多少個會老實？
沒看到那些修仙小說里的主角動不動就以武犯上，橫掃諸國的嗎？
然后就被封了，為什么？
價值取向不對。
這世界上管理這事的，大部分都還是鬼。
偶爾有幾個和他一樣的特殊人群，也大部分是些不安定分子，就比如他身邊站著的程海。
那家伙殺真假藝術(shù)家時的精神狀態(tài)就不怎么對勁，后面還跑去把受害者的父親給殺了。就算地面真的能越界把那什么特殊保衛(wèi)組織整起來，他這種人要是加入。但凡有那么幾個作死的普通管理者顯擺一下官威，這家伙分分鐘被通緝。
“好奇心別太重。”
徐秋凡拍了拍他的肩膀，繼續(xù)道：“也許你見過類似情況。有時候，一些地方管理者會做出非?？尚Φ臎Q策，成為大眾的談資。
大家都覺得，只要是個正常人都不會犯類似的錯誤。
不排除那里邊有些人確實有貓膩，更多的其實還是能力的問題。但我說的能力問題，是相對的，換一個人也許可以做得更好。
但你指責(zé)歸指責(zé)，想插手還是免了?！?p> “不是，繞了這么大的圈子，你還是沒告訴我隱瞞這種危險的事件有什么好處。要是我們連他們的存在都不知道，遇到事情該怎么避險呢？”龐勇亮不滿道。
“好，算我扯遠(yuǎn)了，那我舉個簡單的例子吧?！?p> 徐秋凡清了清嗓子，說道：“你聽說過瘦長鬼影的都市傳說嗎？”
“瘦長鬼影？”
程海偏過了頭。
這個他熟啊，還一起開過會呢。
“他怎么了……”
聽見徐秋凡提起這個名字，龐勇亮也有些緊張了。他聽過那個傳說，那個家伙的設(shè)定確實也顯得詭異了些。
“你知道最好。那個家伙你只要看到他的臉，你就會受到詛咒，不日便死。而早在幾十年前，互聯(lián)網(wǎng)還未能形成有效管理的時候，他在網(wǎng)上發(fā)布他的影像，就導(dǎo)致了自由聯(lián)邦上百萬人的死亡。
而除了它以外，這個世界可能還有各種各樣奇怪的生物，什么午夜兇鈴，什么敲門鬼的敲門聲等等等等。那些玩意的生效都有延遲，我們都說不準(zhǔn)能不能在被殺死之前確定他們的特性。
要是你不知道他們的特性，在詛咒的潛伏期把它們的影像報導(dǎo)出去，然后點擊百萬，一夜爆火，你覺得你得害死多少人？這個真相有任何意義嗎？我們這些人都不一定能對付的東西，你們知道了難道就能夠解決了嗎？”
“那……”
“那什么那！”
徐秋凡不耐煩地打斷了他，話語中也多了些火氣：“你長這么大就見過一只低級的變形怪，能支持你意見的依據(jù)有多少？你真當(dāng)上面能搞定這件事情卻故意耍著你們玩？還是說他們能通過這樣謀取什么利益？
哇！那這可太刺激了！
黑料誰不愛聽??？噴起來多爽??？一群人就喜歡拿著一張工人挖坑，一群領(lǐng)導(dǎo)圍在一旁負(fù)手旁觀的照片來諷刺階級。
哎呀~
社會不公呀~
為什么只有工人在干活呀？
這群領(lǐng)導(dǎo)這么悠閑，他們難道吃干飯的嗎？
我吃你媽呢！
老子抓鬼呢！老子干啥！
我跋山涉水去那種破地方，難道是為了挖坑的？
那你來嘛！我們換換。
坑我能挖，你抓個鬼給我看看？！”
“噗！”
程海忍不住笑出了聲。
突然這么大的火氣，這家伙絕對有故事啊。
“消消氣，消消氣……”
話題越扯越歪，龐勇亮也有些尷尬。
不過，這倒是也打消了他報導(dǎo)的想法。術(shù)業(yè)有專攻，挖坑的就負(fù)責(zé)挖坑，驗收的就負(fù)責(zé)驗收，除非他真的能看得比徐秋凡更多更遠(yuǎn)，不然越俎代庖也只會起反效果。
“別喪氣，有機(jī)會我請你吃飯。”
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程海只能拍拍肩膀。
事情解決，程海上了徐秋凡的車，往書齋的方向返回。
“你剛才說的那些，都是真的？”
說實話，程海也被這波大道理轟炸整得有點懵。
總覺得隱隱有什么不對。
“一半一半吧，但都不是重點。好心不一定能辦好事，真正的原因和他說了他也沒法理解，只能扯點淺層次的東西把他繞進(jìn)去?！?p> 徐秋凡道：“不過就算他還是要報導(dǎo)，其實也沒什么，會有人負(fù)責(zé)控制輿論的?！?p> “哦?！?p> 程海點點頭，也不再說話。
其實在今晚之前，他也是贊成不公開這種事情的。
好奇心就像是毒藥，令人難以自拔。
這段時間他都把自己折騰成什么樣了，若要真的讓世人知道這個世界的存在，除了引起恐慌之外，怕是還會出現(xiàn)更多作死小能手。
更何況還有像瘦長鬼影這種存在，閻王和人類制定這樣的秩序自然有更深一層的考慮。
……
警局離書齋的距離不近，但也架不住車好。
等到程?；氐铰?wù)f齋時，依一正坐在客廳里，她的旁邊，是那個眼神呆滯的變形怪。
他被程依一吃光了記憶，現(xiàn)在的智力如同嬰孩。
兩名警官一臉無語地帶走了失去反抗能力的變形怪，頭疼著明天的報告該怎么寫。
徐秋凡死皮賴臉地留下來吃晚飯，程海也就正好和他交流一些超自然事件的常識。
程依一在廚房里忙活，看了一眼客廳的兩人，搖了搖頭。
喋喋不休的兩人一直嘮嗑到晚上九點，徐秋凡這才被趕出了書齋。
和燭月的那場戰(zhàn)斗后遺癥很大，程海休息的也比平時的早。
“依一，今晚我想和你睡?！?p> 也許是出門太久了，讓他突發(fā)奇想。
“嗯?！?p> 程依一沒有拒絕。
程海想了想，又?jǐn)[手道：“算了算了，前天淋了雨，感冒沒好?！?p> “我不會感冒?！?p> “不會也不行?！?p> 程海揉了揉發(fā)酸的太陽穴，轉(zhuǎn)身進(jìn)了房。
看著緊閉的房門，程依一嘆了一口氣。
唉~
大人真難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