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和謝安究竟是什么關(guān)系?
如果謝安不是滅了林家一族的罪魁禍?zhǔn)住麨楹文峭硪f出那樣的話……
絕不能讓自己知道的,當(dāng)年的事,究竟是什么?謝安又為何要收養(yǎng)自己……
究竟是另有隱情……還是僅僅是趙月笙沒有想到?
嫵無心里亂作一團。
她定了定神。趙月笙自然沒有錯過嫵無這一瞬間的不對勁,但他只是瞇起眼睛,什么話都沒說。
頓了頓,趙月笙又開口。
嫵無已經(jīng)無心再去注意趙月笙又說了什么,只是勉強維持著平靜,幾乎就耗盡了她全部的精力。
她幾乎是逃一樣地向趙月笙告辭,出了樂笙殿。
可是,出了樂笙殿之后,嫵無又有些茫然了。她又能去哪呢……她不想回到謝家……
可天下如此之大,她卻沒有可以去的地方。
直到此時嫵無才發(fā)覺,她其實一無所有。
沒有什么東西是屬于她的,她一邊受著謝家事事完善的恩澤,一邊計劃著扳倒謝家……說來可笑。
自己被仇恨沖昏了雙眼,不知真假便沖動地做了這樣多的事情。
嫁禍,設(shè)計,偽造子虛烏有的與宣王的來往信件,逼得謝家投靠宣王,如今還要把謝家逼入絕境。
嫵無沒有乘步輦,獨自一人有些茫然地走在主街上。
主街上沒有幾個人影,一邊是臨近除夕,另一邊則是因為宣王謀反人人自危,家家戶戶都緊閉房門。
轉(zhuǎn)角處,嫵無看到了一個乞兒。
那應(yīng)該是個少年,頭發(fā)散亂地披在眼前,臉上不知有意無意涂滿了灰,根本看不清面容。衣服上雖然都是補丁,但卻不像別的乞兒一樣臭氣熏天。
嫵無愣了愣,忽然覺得這少年和自己并沒有什么區(qū)別。
若是自己沒有被謝安領(lǐng)養(yǎng)……自己的下場也許比這少年更為凄慘。
她走過去,蹲在少年面前,開口。
“你叫什么名字?可有家人?”
那少年似乎被嚇了一跳,散亂的頭發(fā)中間,露出一雙眼白與眸子分明的眼睛,瞳孔是純粹的黑色。看見嫵無清秀的臉,微微愣了愣。
“你……是誰?”
少年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問道。
嫵無愣了愣。
我是誰……我不是謝家的養(yǎng)女,也不是林家的獨女。
這些頭銜都不屬于我……我是我,僅此而已。
少年見嫵無不回答,有些警惕地往后挪了挪。
嫵無回過神來,對少年笑起來。
“我叫嫵無。你叫什么名字,可有家人?”
少年顯然沒料到嫵無會回答他的問題。
頓了頓,他道:
“我叫……二狗。還有我娘……”
嫵無張了張嘴,還是開口問道:
“你……怎會在此……乞討?”
這句話顯然戳中了少年的痛處。他低下頭許久沒有說話,就在嫵無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卻聽見了少年沙啞的聲音。
“我娘得了病,需要很多銀子。我……只會打架,空有一身蠻力,什么都不會做……”
“那你可曾想過做些體力活,總好過乞討?”
少年忽然抬頭,那雙眼睛直直地看著嫵無,低低地笑起來。
“你們這些有錢人……又怎么會懂……我之前做過小工,卻因為那戶人家的少爺誣陷我偷了他的東西……被辭退,無人敢再雇我……只得改頭換面,每日在這街上乞討為生……”
少年幾乎笑出了眼淚,一抹臉,露出一張還算清秀的臉,道:
“我娘也快死了……我什么都不在乎了……”
嫵無忽然動了一個念頭。
“二……二狗,你可愿跟著我為我做事?我能給你很多錢,你娘的病我也能幫你想辦法?!?p> 少年的眼中劃過一絲波瀾,沒有開口。
這樣的機會……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再有了。
哪怕這是個圈套……且不說他有什么可以騙的,他也得往里跳。
“我答應(yīng)你。”
嫵無微微笑起來,從懷里取出幾塊銀錠,交給了少年。
“你以后,便叫戎康吧?!?p> 少年愣了愣,有些迷茫地抬頭。
“你……給我這么多銀子,不怕我拿了錢就跑了嗎?”
嫵無笑起來。
“你不會的?!?p> “拿了錢去做些衣裳,再請個大夫好好看看你娘吧。”
嫵無站起身,卻又想到了什么,取下了身上的一塊玉佩,放到少年懷里。
“兩日后,帶著它來謝家找我?!?p> 少年愣愣地看著懷里一看就是上好的玉佩,小心地把玉佩塞進了懷里藏好。
等嫵無走遠(yuǎn)了,他才反應(yīng)過來。
謝家……哪個謝家?
與此同時,另一邊。
宣王府。
趙奕宣接到了手下傳來的消息,臉色陰沉,幾乎要把手上的紙撕碎。
三千輕騎對數(shù)百御林軍……竟然近乎全滅。
這幫廢物……
趙奕宣總是笑瞇瞇的臉上出現(xiàn)了裂痕。
他那雙狹長的眼睛里充斥了怒意。
他壓抑著火氣,喚人拿了紙筆。
一只信鴿從宣王府飛了出去。
另一邊。
躅突關(guān)外,數(shù)萬大軍已然在關(guān)外集結(jié)。
壯碩男子看著從信鴿上傳來的消息,有些遲疑地看了一眼邊上的清瘦男子。
“晏軍師……王爺信上說,令我等強攻躅突關(guān),盡快進京。”
那被喚作晏軍師的清瘦男子嘆了口氣。
“王爺京城的處境的確不容樂觀……可這躅突關(guān),怎是一日兩日能夠拿下的……恐怕拿下了躅突關(guān),也會損失慘重?!?p> 那壯碩男子聞言,有些苦惱地抓了抓頭。
“晏軍師可有好法子?”
清瘦男子嘆了口氣。
“暫無。”
“躅突關(guān)內(nèi)如今嚴(yán)防死守,想要采取虎撲關(guān)的法子是絕對不可能了?!?p> “智取不行,那便強攻!”壯碩男子一拍案幾,“總比在這耗著強。老子就不信了,還有什么是我老牛攻不下來的?”
晏軍師皺起眉。
“可那是用軍士的命換來的……”
兩人都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兩人都不是貴族出身,因此明白人命的可貴。
“還有老子就不明白了,那三千輕騎怎么就被近乎全殲?”
晏軍師沒有說話。
這一回,恐怕真的對上了一個強大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