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一晃而過,一個月的時間,原本連眼睛都睜不開的小耗子們身上已經(jīng)披了一層銀白色的絨毛,紫色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轉(zhuǎn)著,體型也比從前大上許多。
紫皮銀毛鼠的皮毛不似普通白鼠,它們的皮毛不沾灰塵水火,所以盡管它們生活在洞里身上的皮毛依舊白得發(fā)亮。它們已經(jīng)開始滿洞穴的到處亂爬,小小的眼睛里全都是對于這個世界的好奇。
然而,地下的探索已經(jīng)滿足不了它們餓好奇心,其中的幾個在母親外出后推開了洞口的鵝卵石,那是一個夜晚,它們中的許多都忘記了母親的話,因為它們在月夜中是如此的閃亮如此的迷人。
越來越多的小耗子被吸引出來,在洞口邊玩鬧,皮毛反著月光好看極了,然而有一只卻始終沒有出來,它將自己藏在洞穴的最深處蜷縮著。
那是一只雄鼠,他的兄弟姐妹嘲笑他膽子小可惜他看不到自己身上的美麗,就這樣它們在每一個母親不在的夜晚推開那塊兒鵝卵石活動。
就這樣幾天過去了,那只將自己隱藏起來的雌鼠終于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他趴在洞口探出一個小小的腦袋,眼前的一番景象是他從未見過的。
他感受到了柔和的月光,感受到了風,聽見蟈蟈蟬鳴,看見洞口開著粉色,白色的花朵,聞到了淡淡的甜甜的味道。
他伸出自己的一只爪子在月光下發(fā)著輕柔的銀色光芒,他敢說,那是自己一生以來最美的一天,也是最痛苦的一天,并且在很長一段時間后每夜每夜回想痛苦著……
當無知的幼鼠背著母親推開鵝卵石的時候危險就已經(jīng)降臨在它們的身邊了。
它們看見了比自己還要好看的東西,那是一條黑色的泛著月光的奇怪生物,它有紅色的寶石般的眼睛,同樣在月光下發(fā)出迷人的光彩。它們從沒有見過這種東西,它們好奇地圍著它,它的身體又冰又滑溜。
美麗的東西總是帶毒的……
雄鼠第一次將頭探出洞,就看到了一張紅色的嘴閃著寒光的尖牙,那東西扭曲著朝著她的兄弟姐妹沖了過去,將它們吞入肚中!
一瞬間所有的小耗子都朝著洞里跑,可是沒有一只想起要把鵝卵石堵上……
那只雄鼠以最快的速度跑到他平日藏身的洞穴深處,可他感覺到那冰冷的氣息帶著血腥和兄弟姐妹的哀嚎聲越來越近。他害怕極了,他轉(zhuǎn)過頭面對著的是略帶濕潤氣息的土塊,她生平第一次舉起自己稚嫩的爪子去扣堅硬的土。
他真的好怕,好急!他用自己的爪子將面前的土扣開,他的爪子上只有軟軟的指甲很快就磨破了,越來越近越來越近,他感覺自己那顆小小的心臟就要爆掉了!他逃不出去了!他要怎么辦?!
也許是急中生智,他將自己埋到了濕潤的泥土里,試圖用泥土的潮濕氣味掩蓋住自己身上的氣味,他不敢再偷看了。他聽見那東西肚皮磨在地上越來越近的聲音,他聽見嘶嘶嘶的聲音,他感覺到那東西正仰著脖子在自己的上方看著。
不能動!不可以動!
他不敢想象那東西嘴邊兒可能還有自己兄弟姐妹的尾巴掛著,它的嘴邊兒染著血粘著銀白色的絨毛!
他就那么蜷縮在自己剛剛刨出來的土里,甚至不大敢呼吸!提心吊膽?也許就是這樣吧。
殺死他家人的兇手窮兇極惡就在自己的旁邊,他沒有能力咬死它甚至沒有能力保全自己!
……
等到他醒來的時候洞穴里一片寂靜,她動了動自己的鼻子,聞著空氣里的味道,他吱吱吱地呼喚著,可是沒有回應(yīng)……
他找遍了洞里的每一個角落,可是只找到了一小截兒他哥哥的尾巴!
也許,他可以留在這里等母親回來!
他如是想著便跑到洞口將鵝卵石重新堵上,他太過于膽小,所以不敢探出頭看一看周圍,所以,白白的等了那好些天。他瑟縮著躲在暗無天日的地下腹中的饑餓感讓他發(fā)狂,可是母親還沒有回來……
他不知道是什么時候,他冒險探出頭卻發(fā)現(xiàn)一截兒斷尾在自家的洞口邊兒,螞蟻圍著它啃的不成樣子皮肉已然不在,那長長的一截兒分明是自己的母親!
那夜過后凋謝的牽牛花上還有干涸的血液,是他的母親,是他的親人的。誰能明白對于一個剛出生不久的幼鼠,對于站在食物鏈低端的他來說,一個人生活有多么的艱難……
“快快把門關(guān)上別讓那耗子跑出去!”
胖女人一邊指使兒子將房門關(guān)上,一邊操起手邊的掃帚沖著那該死的咬破米袋的耗子打過去。
他記得很清楚,那已經(jīng)不知道第幾次被人追著打了,可是那一次是被打的最恨的一次,也是自己開始反抗的第一次。
他咬了那女人的腳趾頭,大母腳趾腳趾甲蓋一下的部分全部咬了下來,滿嘴的血腥味,哀嚎聲怒罵聲。
那一天他有了自己的第一個原則:不再容忍。
凡是欺壓他的,議論他的,辱罵他的,傷害他的,無論怎么樣,只要違背他的意愿他從不會容忍,到后來便衍生為:如果你不愿意讓出一點兒利的話,那便付出你的生命吧,反正,你總有一天會失去它的。
他從一只只敢把腦袋探出洞口的幼鼠變成一只明目張膽咬人的兇獸,從一只巴掌大的紫皮銀毛鼠變成無雙的公子。
也許是紫皮銀毛鼠的天性,在化為人形后他在山下的鎮(zhèn)子里開了一家店鋪,他喜歡做生意,他喜歡那一塊塊銀亮亮金閃閃的錢進入他的口袋。很快,他就憑借著自己的天賦在商界贏得一席之地。隨著當人的時間越來越長她對于人類社會的了解也越來越深入,對于別人對他的評價也越來越在意。
縱使她擁有萬貫家財可是他永遠贏不得別人的尊重,因為,人類社會有一種叫做“重農(nóng)抑商”的現(xiàn)象。
他們看不起他是商人,不認可他的成果,他們懷疑他是仗了哪個官爺?shù)膭?,甚至是騙了很多官家的錢。
甚至因為他的皮相,侮辱他是小館兒。
“我說,你還在哪兒假裝矜持什么呢?把衣服脫下來給大爺看看?”
“怎么,嫌我給的銀子不夠?別介,只要你同意,我立馬和你簽半年的生意,嘿嘿,你和那幾個老家伙兒也是這么談生意的吧?”
“我告訴你,老子要你是看得起你,你以為你是個什么東西!我呸!”
“哎呀,良宵美景談什么生意,陪我喝一杯?來,香一個!”
……
人類便是如此對待自己的同類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