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鎮(zhèn)魘之戰(zhàn)

　　“關于鎮(zhèn)魘城外那場血戰(zhàn)，據(jù)我所閱的那幾本屈指可數(shù)的殘缺典籍，似乎并不能總攬整場戰(zhàn)役的全貌。但從一些細節(jié)信息推測，此戰(zhàn)勝負的關鍵點就在那魔君身上?！?p>　　“據(jù)上古時一名參戰(zhàn)士卒事后所寫回憶錄看（那本書如今只流傳下區(qū)區(qū)幾頁），當時魔族日夜攻城，城內(nèi)人族只能用人海戰(zhàn)術拖延時間，拼死守住人族最后的領地?！?p>　　“當勝利天平已完全傾向魔族時，大帝忽不顧傷勢向魔君下了挑戰(zhàn)書——他想與魔君一戰(zhàn)，以兩人之生死決兩族之存亡！”

　　“挑戰(zhàn)書？以兩人之勝負決兩族之存亡？魔族形勢大好，魔君怎會輕易同意？”柳回春質(zhì)疑地問。

　　“旁人斷不會同意，”南山道，“但它是魔君，自負、囂張與目中無人是它的秉性。我想昌禾也許正是看透了那個東西，這才抱著試試看的心態(tài)賭一把。沒想到魔君竟真答應了！”

　　柳回春沉思半晌，忽搖頭：“絕不會這么簡單！像魔君這種肩負重任的大存在，即便再自負，也不會拿全族的存亡作為賭注！”她語氣溫和平靜，卻說得斬釘截鐵。

　　“姑娘的意思是......”

　　“可有典籍記載它和昌禾的關系？”柳回春不答反問。

　　南山一震，頓時明白了她的意思，當下閉目細思從前所看典籍，卻無論如何也找不到這方面的記載。

　　他遺憾地搖了搖頭。

　　“魔君最后如何敗的？”柳回春沒有糾結(jié)這個問題，“按理，重傷的大帝根本不是魔君的對手！難道是大帝恢復了實力？”

　　南山搖頭又點頭，解釋道：“從現(xiàn)存史料看，顯而易見是大帝勝了。關于大帝和魔君那一戰(zhàn)，似乎并沒有旁觀者，幾乎所有可查典籍記載此戰(zhàn)時都用了‘密戰(zhàn)’這兩字?！?p>　　“不過——”南山忽然想到了幾頁典籍，“一本由大帝貼身侍從所著的雜談——這本書同樣只剩一兩頁——記載了大帝戰(zhàn)前戰(zhàn)后發(fā)生的事，是我所觀全部典籍里最可信也最貼近那一戰(zhàn)全貌的一種記述?！?p>　　柳回春頓時來了興致，放下手中的杯盞。

　　“上面說大帝赴約前實力已恢復八成，他拒絕了侍從們跟隨保護的懇求，只身趕往一個只有他和魔君知道的地方。他這一走就是七天七夜，到第八日清晨，大帝才一瘸一拐地迎著曙光歸來！”

　　“據(jù)侍從說，當時大帝極為狼狽，戰(zhàn)袍破損，盔甲不知所蹤，跣足披發(fā)，遍體鱗傷，神色極其難看。那幾頁紙就記敘到這里?！?p>　　“魔君與大帝全盛時期，誰更強？”柳回春忽問。

　　南山想了想，回答：“應該不相伯仲吧！據(jù)一本古籍記載，女媧娘娘未離開時，兩人不知為何交過一次手，結(jié)果誰也沒討到誰的便宜。”

　　“這么說，實力恢復八成的大帝仍舊不可能是魔君的對手！”柳回春再次蹙起了眉，“那問題來了，大帝到底是如何戰(zhàn)勝魔君的？可惜......”

　　“也正出于這種對雙方實力的評估考量，加之‘鎮(zhèn)魘’古城名帶來的啟發(fā)，我猜測當年魔君并未被誅殺。我曾從一本古籍里看到了一句很奇怪的記載，上面說魔君是殺不死的，但有關例證與說明并沒有，一句自成一段?！?p>　　“凡事無絕對，正因知道這個道理，我才會覺得很奇怪。但轉(zhuǎn)念一想，連大帝這種拔山超海的存在與它交戰(zhàn)后，也落了個力竭歸天，或許書上那么寫，就是為了突顯魔君的強大，以此宣泄某種恐懼。這也從側(cè)面驗證了魔君未死的猜想。”

　　“公子懷疑，魔君即將重回人界，給人族帶來滅頂之災？”柳回春問，“而這，才是公子來這里的真正原因？”

　　南山點頭，再次望向窗外，沉默中理了理思路。此時那輪紅月已隱入了云間，夜空再次黑云壓城。

　　“當最終理順怪夢-安易-魔君間的聯(lián)系，得出這個猜想時，我已在不知不覺間由一個孩子加冠為七尺男兒?！?p>　　“抵達安易前，我仍懷疑這個猜測是在杞人憂天。或許怪夢只是巧合，年少時所謂上天指引我之類的幼稚想法云云，都只不過是我一廂情愿的自戀?！?p>　　“可當我來到安易、步入昌禾廟后，看到大帝石像上突然滾落的淚，我才明白自己真的錯了！”

　　“我一向認為指引我向前的是上天，如今看來，竟是大帝徘徊人界的那一絲英靈，而那兩滴淚則飽含著大帝誅魔未成的遺恨！也是從這時起，我堅定了自己的想法，以及誅魔的決心！”

　　“我不明白大帝為何會選擇我？我除了粗通文墨外，別無長處。和年少時自以為被天命選中時的感覺一樣，我固然對此極為自豪，但同時也異常忐忑?！?p>　　“我害怕能力低微，會辜負大帝的厚望，難以完成大帝未盡的使命，從而讓魔族降臨，給人界帶來血雨腥風?！?p>　　“這個擔子太重了，可我又不想辜負大帝對我的期許。因為大帝一直是我最崇拜的人，盡管從典籍里只能了解他的點滴，但一葉知秋，這并不妨礙他偉岸形象在我心中的聳立！”

　　“于是那天，我在大帝神像前，頂禮膜拜，暗暗立誓：不成功，便成仁！”

　　“我最終確定魔君未死，是在親眼目睹那些狂化人，并從其中一員口中聽到那個蘊含詛咒的名字后。”南山忽轉(zhuǎn)頭看向柳回春那張小巧而精致的臉。

　　此時她正聽得入神，額前鼻間掠動著的幾縷秀發(fā)，也忘了拂到一邊。被南山這么一轉(zhuǎn)頭，她平靜眸波中頓時泛起一絲漣漪。

　　“柳姑娘，確切說，那些被狂化的人在上古時期就有一個專有稱謂，叫——魔化人！”

　　“魔化人？！”柳回春目光中喜憂參半。

　　喜的是即將聽到此行最想聽的東西，憂的是這些與那個恐怖存在有關，單憑這些信息，或許并不足以讓那十三人恢復神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