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春歡感覺自己已經(jīng)窒息了,她從來不知道自家奴仆怎么能這么勤快,直接在幾個時辰內(nèi)能操辦一場酒席!
重復(fù)問道:“訂婚宴是怎么回事兒?咱們府中忙得過來?”
夢藍(lán)笑道:“這多虧了姑爺家那邊兒,老戰(zhàn)王接了老爺送去的消息,直接就在酒樓里定了十幾桌席面送過來,還通知了不少賓客前來,聽說連那個最為俊美的九皇子都來了!小姐,您這訂婚宴可謂是風(fēng)光無限?。 ?p> 莫春歡感覺自己人都傻了,難道是因?yàn)榛畹锰茫闹且矔儽繂幔?p> 她覺得這事情不能再拖了,一定要趕緊去找爹娘,要不然的話,她就和左丘信原木成舟了!
她不信左丘世子說的話,這世界上,她相信的人只有白秋梒!
這么一想也不顧身邊的丫鬟怎么想的,直接穿了鞋子就往外邊兒跑去,一路來到了正廳,看到里邊兒確實(shí)是燈火通明,可是只是一眼,她就停住了自己的腳步,定定地看著不遠(yuǎn)處燈火下,那對開懷暢飲的兄弟兩個。
那不是別人,正是左丘信和白秋梒,做了他那么多年的枕邊人,她知道,現(xiàn)在白秋梒真的特別高興,他是在真心祝福著自己和左丘信。
莫春歡突然之間就沒了剛才的自信,她感覺現(xiàn)在,自己去退婚的話,就算成功了,也會被九郎厭惡,更可能讓爹爹前途無望,一步一步向后退去,眼睛里卻是對現(xiàn)下情況的絕望。
突然,她撞到了什么人,連忙轉(zhuǎn)身賠禮道:“對不起?!?p> 那人并沒有說話,而是把她攬進(jìn)懷里,然后輕輕抬起她的下巴說道:“怎么喜事臨門的莫小姐居然會擁有如此愁苦的眼神呢?真是讓人痛惜?!?p> 莫春歡一愣,抬眼看過去,只見眼前的人一身紅衣艷而不妖,襯得此人更顯俊朗奪目,一雙瑞鳳眼里滿溢著光彩,整個人竟是將那天邊的彩霞比了下去,比起在正廳和人拼酒的左丘信,他倒是更像這場訂婚宴的主人。
她呆愣道:“錦君,你怎么來了?”然后才后知后覺地想要掙脫他的束縛。
本來還是一臉調(diào)笑的男子聽到這句話以后,面色一變,臉貼近了莫春歡,兩人鼻尖觸碰,空氣也變得有些曖昧,但是他的聲音卻不帶有一絲感情,冷冰冰地說道:“莫家女果然是深藏不露,怪不得左丘信要執(zhí)意娶你?!?p> 太近的距離讓莫春歡感覺非常不適,她掙脫不開,一臉怒氣,似乎看出懷里的人已經(jīng)到了情緒上的臨界點(diǎn),那個男人說道:“你說,要是這些來往賓客看到莫尚書最寶貝的嫡女同別的男人衣衫不整地抱在一起,會怎么樣?”
感知到懷里的人瑟縮了一下,他輕輕笑了兩聲,然后說道:“莫小姐,有些宮闈秘史不知道你是在哪里聽到的,還是早些忘了得好,記在心里也求不到平安?!?p> 天地一個旋轉(zhuǎn),莫春歡突然被松開了,角落里只剩下了她一個人,沒有看四周,她慌亂地跑回了自己的房間。
那個人,是大皇子白秋叢,白秋梒的大哥。
這個人啊,原來年輕時候的模樣比九郎還要俊俏許多,總是這么溫溫柔柔的樣子。人能夠如此溫柔已經(jīng)是難事,更何況還是個飽受命運(yùn)不公的人。
白秋叢原來不叫這個名字,莫春歡第二世因?yàn)橐粓鲆馔獾拇虤?,聽他說過這段往事,“白錦君”,他當(dāng)時說出這三個字的時候,眼神認(rèn)真,就好像把什么珍貴的東西交給了她一樣。
那時候她不知道,還沒心沒肺的笑話他說,明明現(xiàn)在的名字更好聽些,還不流俗。
那時候他眼里的悲傷配著被血染紅的白衣就好像被遺忘在天地間的謫仙。
從那天起,白秋叢就和她斷了所有交情,而她忙著報復(fù)孟長瑾和討好白秋梒自然也顧不上他,這事兒也就是個小插曲,莫春歡也就忘了,要不是后來做了太后無聊的聽翠喜給自己淘弄的宮闈秘史聽,她可能永遠(yuǎn)都不會知道那時候,白秋叢當(dāng)年的簡單幾個字包含了什么。
白秋叢的母親是先皇后,是她一手扶持著落魄的皇子上位,而她卻在封后大典的前一天斃了,有人說病死的,也有人說是那個落魄皇子不仁不義。
莫春歡忘不了翠喜那時候感嘆的神色,她說:“太后娘娘,你說這世道怎么就這么不公平呢,為自己愛的人付出了一切,卻被他殺害,連為自己孩子取的名字也被負(fù)心人以寵愛他人的名頭改了?!?p> 大皇子本命白錦君,九皇子出生后,為了表示對他的寵愛,大費(fèi)周章,將頭前的幾個皇子的名諱里都改成了個“秋”字,上邊的七個都是禮部欽天監(jiān)算了一個月才起的新名,只有大皇子是圣旨下來的當(dāng)天就把名字報了上來——“白秋從”。
從這個父親遺忘舊人開始,他們也就只變成了君臣關(guān)系,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唯有服從才能茍且偷生。
聽說當(dāng)時皇上不喜不怒,只在上邊添了一筆,改成“白秋叢”就算了事了,可是回過頭后,卻在寒冬臘月將他拍到了最北邊的邊關(guān)戍守三個月,從那時候起,大皇子就真的是孤家寡人了,回來了以后,只問佛堂不問江山。
仔細(xì)想想,莫春歡對于他是虧欠的,比如第二世那句“他要是對你不好,我豁出這條命也要帶你走”,比如第三世她做太后時,左丘家隱世,邊關(guān)無人戍守,他便去了那最寒冷的地方。
第三世他們沒有糾葛,可能他只是為了白家江山吧。
嘆了一口氣,自己身上的情債已經(jīng)夠多了,這一世惹了個莫名其妙的未婚夫,頭已經(jīng)夠疼的了,不能再徒添煩惱了,哪怕是曾深情錯付也不行。
周身似乎沾燃上了角落無名花香,就好像白錦君并沒有離開自己一樣,讓她莫名有些心慌。
與白秋梒對飲的左丘信看了一眼外邊,然后說道:“九哥,大皇子的武功可是日漸精湛了,恐怕假以時日,我都不能與他匹敵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