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李清意靠在小區(qū)門口旁，手上小心翼翼地拿著眼鏡，手掌處的溫?zé)嶙屟坨R片上面泛起白霧。
時間大約在晚上八點，只是這樣一個龐然大物的存在讓他感覺不到時間的大致變化，這一次勉強算是歷史上的重大會晤吧，人類王與刺殺者的會面，在謝天憐的角度來看，只是未來的走向捉摸不定，亦如人心。
李清意遞給他眼鏡，小哥靦腆一笑，接下來后拿出紙巾輕輕擦拭鏡面，借著昏暗的路燈看著眼鏡片，“謝謝你，你從四個小時前就一直在這里等候嗎？”
李清意有些驚訝于他的辦事效率，百八十號人酒這樣解決了，“沒錯，我還以為你會再弄一下。”
眼鏡小哥遣散了聚在一起的機械體，跟李清意漫步在建筑群內(nèi)，他們兩個刻意放慢腳步，與對方交談了一些事情和對事情的獨特看法，二人交談甚歡，如果他們不是在這種鬼地方相遇的話，他們會成為好朋友。
“你去了非洲？還在國家公園看過日落，還參加午夜游獵？”李清意驚嘆于他的驚險旅行，又想起電視機的回放恍然大悟，“原來你們是被狩獵的一方，人類在擁有載具，槍支，通訊，大本營的情況敗給了一個覺醒意識的機械體。”
“差不多，我就是去走個過場，有個不長眼跟我拼酒，結(jié)果被我喝倒了。”眼鏡小哥搓著不安分的小手，“本來我應(yīng)該在這個時間點跑到河邊啜飲著葡萄酒，看著他們從高高的鐵塔上玩蹦極。要不是頭上這玩意出現(xiàn)，不過沒關(guān)系，結(jié)局一樣?！毖坨R小哥的言外之意是不管他在不在場，人類都贏不了機械體。
“你跟其他機械體不太一樣。”李清意表示自己的疑惑，眼鏡小哥幫他解決這個問題，“我的大部分零件換成了機械體，我也是鋼鐵網(wǎng)絡(luò)的一員。這點不要懷疑，不過我的小部分大腦，消化系統(tǒng)以及排泄功能都有所保留。我認為一個不知道食物的價值的種族是沒有進化的必要，不過也就我一個保留這些特征?！?p> “那你怕了？”李清意指著天空的方舟，若是有欲望則必然有害怕之物，可他的這一套并不適用于機械體，“你知道嗎？人類史上從未有過真正的專制以及獨裁。聰慧如你應(yīng)該知道原由。”
李清意沉吟了一會得出結(jié)論，“人性成就了我們也束縛了我們，歷史上的獨裁者都是建成一個金字塔的管理系統(tǒng)，像什么秦國、羅馬、隋唐都是如此。但是這個系統(tǒng)就非常好玩了，因為它里面都是人，每個人的人性都是難以琢磨的，這使得這個體系隨時處于分崩離析的狀態(tài)，但平庸和繁忙幫助穩(wěn)定這個體系。每位獨裁者要治理這個金字塔需要花費極大的精力，而且還要提防著身邊蹦出個二五仔捅自己一刀，嘴上還說道‘啊哈！沒想到吧！’所以從穩(wěn)定以及發(fā)展的角度，科技的進步是重要的?！?p> 二人頓下腳步，觀察路邊的一群螞蟻，在炮彈的摧殘下，小蟲子總是能振作起來，螞蟻群在地上畫著不規(guī)律的圖案，李清意張口開始說道：“科技的發(fā)展的很重要，某個科學(xué)家在一百多年前就說過無線電的發(fā)明拉近人與人的距離，消除隔閡，沒有人會因誤解而傷。事實上并非如此，就算是互聯(lián)網(wǎng)時代，誤解，惡意，謀殺都沒有少過，而且更容易實施了?！?p> “因為人性！”兩個最不像人的人在螞蟻堆兩側(cè)討論著人性，“可悲嗎？”李清意看著對面的機械體，他現(xiàn)在迫切想知道他的想法，“可悲不可憐，我們對你們沒有同情，因為你們與我們不是一個物種，生物的自然進化產(chǎn)生作用至少要兩萬年，你們只是再用原始腦在研究現(xiàn)代科學(xué)而已?！?p> 李清意自嘲地笑了笑，“立天學(xué)府的老師做了一些事，阻止了私有化的最終目標，但是誕生出了你們這些玩意對吧。”，他想起了立天學(xué)府私人博物館內(nèi)那臺快吃土的能將知識壓縮傳遞到人腦的機器，想必在這個時間點上立天學(xué)府做了些文章，抹除了這臺機器的誕生，明白前因后果后，生出了感嘆，“有時候太聰明真的會傷身體?！?p> 他趕忙推著眼鏡小哥前進，岔開話題，“你是怎么做到的？在如此短的時間內(nèi)搞定那些居民?！?，將帥雖然心生疑惑但是還是乖乖回答他。
“其實也簡單，找到他們的弱點大力攻克。敵退我進，窮追猛打，自然就解決了。我跑到別人家的第一句話肯定是萬分抱歉，罪該萬死，對你們的正常生活造成不可逆轉(zhuǎn)的影響，若是跑到肚子有點墨水的家庭，就態(tài)度再誠懇一點說這種乘火打劫，不忠不義，這種不正之風(fēng)泛濫真是抱歉的一些話，這些鋼鐵網(wǎng)絡(luò)里面都有模板，可以照上面套的。禮到了，兵器也該露出手了，這些不是錢財能解決的事，在我們鋼鐵王朝里面錢是最沒有用的。他們鬧騰不過是因為僅僅因為本來被他們牢牢攥著手心的權(quán)利沒了，想要獲取更多的權(quán)力同時拒絕成為機械體。仗著我們的全憑自愿的原則想要咬一口，他們可不是什么底層人，在發(fā)生這些事之前他們有錢有權(quán)的很。不過那樣也好辦，有權(quán)的你查查他資料，貪污不在少。有錢你也查查，渠道不干凈。有聲望的你查查，臟心爛肺一大堆。能用語言解決的都能基本解決掉，沒有語言解決不了的問題。”
李清意覺得他說得不太對，問道：“不可能全部都是吧？”，將帥神秘兮兮地湊到他耳朵邊，“當(dāng)然不會全部都是啊，但是你要想這是末日前期，那些個好人還活著嗎？這個小區(qū)內(nèi)的人都是我從防空洞以及掩體里面拉出來的。”
二人不知不覺中逛回堡壘，“行了，我就不送你上去了。”將帥送他上了電梯，“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你能夠加入我們?！?p> “為什么？”
“你是個好人?！崩钋逡饴牭竭@個回答后差點笑出聲來，“如果有一天你因我而死，我很抱歉，但我不會負責(zé)?！边@個回答算是委婉的拒絕了。
電梯門緩緩合上，二人對視了一會，幾乎在同時說出話。
“下次見面，就是敵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