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印堂發(fā)黑,此乃不祥之兆,待老身給你算上一卦,興許能有化解之道!”
“那你倒是算??!”
“這個嘛……”盛七七狡黠一笑,將右手的算命幡往胸前一抱,雙手展開的同時說了句,“十個幣?!睂γ娴墓媚锕灰荒樝訔壍刈唛_了。
盛七七也不惱,若非她價錢開得高了,人家興許不會如此。
從那位姑娘身上移開視線轉而望天,又掂了掂腰間的錢袋,想著該回去了就小心翼翼把錢袋揣進懷里。
正把寫著“樂知天命故不憂”的算命幡收起,一人逃難似的疾跑過來,同她在熱鬧的街市中央撞個正著,兩人雙雙摔在地。
不少路人好奇地看過來,或停足觀望議論。
誰走路這么不長眼??!盛七七正想開口,就對上一雙漂亮的桃花眼,是個看起來很溫柔的少年,只是不知道他為什么眉頭緊鎖、神情慌張,連發(fā)絲也有些凌亂了。
盛七七張了張嘴,一時之間竟忘了自己要說什么,那少年卻已快速起身要跑。盛七七頓時清醒過來,倏地爬起,追上去死死拽著少年的衣裳。
“喂,哪有你這樣撞了人就跑的,不賠禮道歉今天休想走!”
少年被人猛拽一個趔趄險些沒站穩(wěn),卻頭也沒回,動作略僵硬的從懷里掏出一個黃色錢袋丟到盛七七懷里。盛七七反而更怒了。
“我要的是這個嗎?我要的是道歉!”話音剛落,盛七七耳旁“嗖”地飛過一支利箭,緊接著就看到街上的人抱頭逃竄,尖叫聲此起彼伏——“殺人了,殺人了……”扭頭一看,不遠處好幾個黑衣蒙面人手拿弓弩,對準的正是她所在的方向。
盛七七朝那些人努力擠出一個微笑,并隨著腦袋一點點的正回而逐漸消散,繼而跟著人群大喊,“殺人啦!”才發(fā)現(xiàn)那個少年早就識趣地跑開了,于是撒丫子追上去,“喂!等等我!”
卻說,盛七七追上才知道這少年受了傷。他每走一步都顯得格外吃力,左手緊捂著腹部,黑紅的血順著指縫流淌著滴到地上,傷口周圍幾乎被染紅。
盛七七剛要說什么,少年的后背就中了一箭,少年卻將盛七七猛地推到一邊,艱難地說了句“快走”就一頭栽了下去。
然而盛七七并不急著走,而是快速從腰帶上扯下一個竹筒。朝身后那幾個黑衣人撒去一把白粉后,打開竹筒蓋,將里邊兒幾只毛毛蟲大小的花色肉蟲也拋了過去。
幾個黑衣人要殺的不過是那少年,哪里會堤防這么一個怪里怪氣的老婆子,這下不慎被白粉迷了眼,臉上還爬上了蟲子,隔著黑色面巾都能感覺一陣陣的火辣奇癢。他們丟了弓弩扯下面巾就去撓,臉上皮膚瞬間被抓開一道道指甲血痕,血跡斑斑,叫人看著好生可怖。
見狀,盛七七趕緊將地上的少年攙起帶離。
少年很重,她一路跌跌撞撞、小心翼翼,才終于穿過結界帶他回到自己的“老窩”,并安置在草棚內(nèi)。
“小雪,我是不是不該帶他回來,阿媽要是知道肯定罵死我了!”盛七七從裙擺上撕下幾塊布條,一邊給少年簡單包扎一邊說道。躺在一旁的雪麋聽到,輕抬起頭望了盛七七一眼算作回應。又垂下脖子繼續(xù)睡覺。
“小雪你真該去外頭曬曬太陽,對你和孩子都會有好處的?!笔⑵咂咦呓缑嗣鼒A滾滾的肚子。雪麋像是聽懂了,動作著就要起來,盛七七又忙道,“現(xiàn)在不行,”瞥一眼少年后附在雪麋耳邊悄聲道,“你得先幫我做件事……”
春風拂過每一片大地,草長鶯飛,花紅葉肥,是個溫柔的季節(jié)。
耳邊傳來窸窸窣窣聲,少年迷糊中半睜開眼便望見一身形高大、通體雪白的物什,像馬、鹿,像駱駝,又像驢。那響動倒不是它發(fā)出來的。
從這東西的肚子下面望去只看見一雙著白色里衣的腿,在原地微動著,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可恨這高大的東西一堵墻似的橫在中間叫他不能一探究竟。想起身,腹部一扯動,他又疼地暈了過去。
此時的盛七七并沒發(fā)現(xiàn)這一點,她將換下的婆婆裝疊好藏在角落一小堆柴禾堆下,卸下滿臉皺紋的人皮面具,看了眼那少年便悄悄出了茅草屋。
少年傷的很重,她得趕緊找三姐給他醫(yī)治,然而三姐盛采云卻正同她阿媽在房里商量著什么。正猶豫著要不要進去,盛采云就掩面跑了出來。
“誒,三姐…三姐!”盛七七追上去,拉著盛采云到一邊,并告訴她救人的事。
盛采云憋回眼淚強裝無事,盛七七救人心切倒也沒發(fā)現(xiàn)她有何異樣。盛采云問清受的什么傷后,就拿了藥同盛七七去到草棚,然而,去了才發(fā)現(xiàn)她所要救之人并非族人。
“七七你太胡鬧了,竟把外人帶到云萊!”盛采云拿藥的手一抱,責怪著盛七七。想來想去覺得這樣不行,轉身就要出草棚告訴阿爹阿媽去。
盛七七忙拉住她,撒嬌的、小聲地央求,“好姐姐,你就看在他救過我的份上救救他吧,不然今天躺在這里的就是我…哦,沒準兒尸體都見不到……”盛采云還沒聽完臉色就一陣起伏,拉著盛七七左右上下均看了又看,“哪里受傷了?”
“哎,三姐,是他救了我,我沒受傷,傷的是他啦!”盛七七只能說的直白些。盛采云拿奇怪的眼神瞟她,好像在說“真的假的?可不要騙我”,盛七七趕緊拉她到那少年跟前,辯道,“我說的都是真的,你看他都要死了,我會平白無故拖一個快死的外人到云萊?”
這話,好像有點道理,盛采云這才給與救治。因為盛七七央求她不要告訴父母,她也點了頭,為了不引起注意,她只得同盛七七輪流著照顧少年。
要說,為了救這人,盛采云可費了些精力,因為這人腹部和腰上各中了一箭,箭上有劇毒,毒已擴散開來,要是再晚些,只怕就見了閻王。
但轉念一想,小妹到底做了什么,竟讓人下如此陰狠的手?
起身就要去找盛七七問個清楚,盛采云的手就被躺在干草上的少年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