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紅霓雙手攥成拳,身子卻微微顫抖。
“呵,問我為何?”青年卻似不再掩飾,眼里涌現(xiàn)出極深的感情,夾雜著愛意、恨意、哀傷等等,“因為我恨,我恨他們,我恨他們奪去師父你的目光與關(guān)心......”
“他們可是你的師弟師妹,你怎么可以......”紅霓眸中涌出淚來。
青年卻恍似聽不到,自顧自地說著,“師父只該是我一個人的,我并不需要師弟與師妹?!?p> “孽障!”紅霓大喝一聲,“你入魔了!”
“哈哈哈......”青年大笑起來,神色癲狂,“若得不到師父你,入魔又如何?我知道師徒之間這乃禁忌,但是我放不下,從你將我?guī)Щ貋?,對我那般好的時候,我便放不下了?!?p> 笑了一陣,他咳了幾聲,又繼續(xù)道,“師父你或許不知道,當(dāng)年那邪修屠盡全村,獨獨活我一個,并不是我真的幸運,是他們故意留下我,要我加入天劍門做細(xì)作,為他們做事,盜取天劍門的寶物秘籍等?!?p> “這倒也罷,他們千不該萬不該便是把主意打到師父你身上,他們竟要我將師父你擄去給他們做爐鼎。呵,骯臟卑鄙的無恥賊子!所以我把他們都?xì)⒘?!他們拿人命修煉,我就拿他們的命修煉!?p> 說得急了他又咳了幾聲,“其實我不求得證大道,但若是必須飛升以后才能牽起你的手,我是愿意的?!闭f著說著就苦笑了起來,“我不曾想過要瞞你,可是若能瞞你一世,你一世都只我一人,那該多好……”
他低下頭,看了看胸前紅霓極度憤怒之下刺入的劍,嘴角溢出了血,嘴上卻還說著,“師父還是太心軟了,修仙之人,當(dāng)胸一劍并不一定就能取人性命,師父你也是知道的……”
此話似乎要刺激紅霓般,使她更用力將劍往里送了送,他悶哼了一聲笑了起來,“若是師父如此就能消氣該多好……”
紅霓聞言卻是松了手,任劍插在他胸膛,面上卻淡然了許多,這淡然讓他感到心慌?!拔冶驹撉謇黹T戶,可你如此說,我便逐你出師門,再替我的徒弟們報仇!”
聽到“逐出師門”幾個字時他已癱軟在地,隨后連滾帶爬地挪到她腳邊抱住了她的腿,哀求道,“弟子自知罪無可恕,但求師父千萬不要拋棄我,我……我可以自絕經(jīng)脈一死了之,償師弟師妹們的命?!?p> 說話間,他身子驀然一陣劇烈顫動,抱住紅霓腿的手也軟了下去,眼角鼻間唇邊耳際都不約而同地淌下了血跡,身上火紅的衣袍也被溢出的鮮血染得更加鮮艷。
此情此景來得猝不及防,驚得紅霓愣在原地,她是當(dāng)真悲憤,但其實并沒想好該拿大徒弟如何是好,畢竟是真心疼愛過許久的徒弟。
未幾,她便反應(yīng)過來,連忙蹲下扶起了他,“你……”
“能做師父的徒弟,或許是我此生最快樂的事?!彼形礆饨^,只聲音低沉了許多,氣若游絲仍斷斷續(xù)續(xù)地說著,“我這等罪人,不該臟了師父的手,合該自我了斷。我知道我做出這等事情有辱師門,但求師父憐我將死,不要逐我……”
“莫為我落淚,”他費勁地伸手拭去她臉上的淚,卻不慎將血染到她臉上,愣了愣,“師父那日一身紅衣出現(xiàn)在我的世界里,如火光燃亮了我的一生,紅衣的師父真的很美……”
“師父,紅霓,此生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喚你名字,我喜歡你……”他臉上重新洋溢起燦爛的笑容,一如當(dāng)年的少年,“你瞧我倆都著大紅衣袍,像不像新婚燕爾,真希望紅衣的你永遠(yuǎn)只能我擁有……”
“唉……”聲音越來越輕,一聲低得已不可察的長嘆最后湮滅在紅霓的慟哭之中……
戚歡宴
其實是個死局,就算大徒弟不激怒師父,師父不殺他,他也不自盡,師徒倆也回不到當(dāng)初了,畢竟兩人之間橫亙的不僅是倫理,還有很多條性命,還是他的師弟師妹們、師父的徒弟們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