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赫連役呢?你跟他相處了這么多日,感覺他如何?朕可是聽卿兒說,你比武輸給了他?!?p> 酆承鄴沒有回答皇上的問題,小心翼翼的確定了一下:“聽卿兒說的?”
“怎么,你比得起輸不起,還要找你妹妹算賬不成?!被噬系伤谎邸?p> 酆承鄴長舒一口氣:“還好,還好,您總算沒有在兒臣的宮里安插眼線?!?p> “臭小子,朕就是安插了眼線也是為你好!”皇上舉起一柄玉如意就朝他頭上敲去。
“是,是,是。兒臣知道父皇是為我好!”酆承鄴秒慫,揉了揉自己的額頭,換上了一副嚴肅的面孔:“父皇,赫連役兒臣一時還看不透,但他卻有王者之氣?!?p> 王者之氣,這四個字的評價著實不低。也只有酆承鄴,皇上倚重信任的太子,才敢在皇上面前不避諱的提這四個大逆不道的字眼。
“那便說說你看出來的,譬如武功、才學什么的?!被噬系馈?p> “他的武功勝兒子三籌,才學輸兒子一籌?!?p> 一個赫連役竟然讓自己的兒子這般看重,皇上心中也是一驚:“用兵之道呢?”
“父皇,赫連役不是傻子,兒臣現(xiàn)在打探這些,著實不好吧!再說用兵一事,講究天時地利人和,不真的開戰(zhàn),誰又說的好!”
酆承鄴見皇上的面色越來越凝重,不解道:“父皇,您為何這么斷定西陵會反?”
以西陵的人力、地力,根本難以抗衡廣袤富饒的中原,只要中原不生戰(zhàn)亂,西陵豈敢起兵造反。
“朕也就是以防萬一?!睂τ谖髁暌皇?,皇上仿佛并不愿意多談,“總之,你對他多留意些便是?!?p> “諾?!笔虑榧热徽f到了這里,酆承鄴便將這些時日的想法,一股腦的說了出來:“父皇,兒臣想為赫連役在朝中安置一個官職?!?p> “不成!”皇上斷然拒絕了太子的請求。
酆承鄴猶不死心,換了個方向繼續(xù)游說:“父皇,兒臣知道您一直想讓郢朝天下政令一統(tǒng),所以當初您滅了北楚和南越,只剩下了西陵?,F(xiàn)在,您想如當初一樣以武力解決西陵嗎?”
郢朝立國到當今皇上酆德奕,不過三代。
立國之初,郢朝疆土由中原十八郡和西陵、北楚、南越三屬地組成。中原十八郡直接由朝廷任命郡守,官員。而西陵、北楚、南越三地是由當?shù)厥献逭乒懿⑹来幸u。
造成這個結(jié)果的原因就是當初天下大亂,酆家平定天下建立了郢朝,但是西陵、北楚、南越三地氏族勢力強大又易守難攻,最后妥協(xié)的結(jié)果便是:西陵、北楚、南越俯首稱臣、接受朝廷封賞,但三地還由他們自己掌管,且王位可世代承襲。
漸漸的,朝廷政令不通,西陵、北楚、南越,越來越像一個國家。酆德奕為太子之時,北楚叛亂,他領兵平定了北楚,后來又以南越私通北楚的罪名乘勢滅了南越。
那個時候,酆承鄴還是一個孩童,但對于那段歷史還是從眾人口中,漸漸拼湊了出來。他知道父親當初也對西陵用兵了,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又撤了兵。
所以現(xiàn)在除了西陵一地,都是由朝廷直接管轄。
“怎么,覺得你父皇心太狠了?!闭f起那些往事,皇上一肚子的怒氣:“朝廷從未薄待過他們,可他們呢?他們每年的朝貢不過稅收的一成,當初北楚大旱,百姓民不聊生,朝廷一次賑濟的災糧足有十年的貢銀,可得到的結(jié)果是什么,是北楚起兵造反。朕不滅了他們,難道養(yǎng)著他們,等他們一個個的都反了?!?p> “這么說,當初北楚造反是真,南越私通是假?”
酆承鄴的這一句話,毫無疑問的又挨了皇上一記敲打。
“父皇,您別總下意識的打兒子。這要是養(yǎng)成了習慣,您哪天當著大臣的面揍兒子一頓,兒臣的臉面往哪放?!臂撼朽捹r笑著控訴了父皇一句,繼續(xù)道:“兒臣自然贊成父皇天下政令一統(tǒng)的心愿,只是未必只有動武這一條路走。”
說到這里,酆承鄴見父皇認真的看向了自己,突然不說話了。
皇上見太子不說話,催了一句,“怎么不說了?”
酆承鄴瞟了一眼皇上手里的玉如意,揚了揚下巴。
“臭小子!”皇上又揚起了手里的玉如意,目標酆承鄴的前額。
酆承鄴急忙伸手去擋,不過那玉如意到半空中轉(zhuǎn)了方向,咕嚕嚕的滾到了酆承鄴身前。
“說”皇上瞪了他一眼。
酆承鄴看了一眼身前的玉如意,笑嘻嘻道:“兒臣的辦法就是讓赫連役入朝為官?!?p> “你……”
皇上又想拿東西敲他,酆承鄴急忙將身前的玉如意放到了皇上夠不到的地方,“父皇,父皇,您聽兒子說完?!?p> 皇上收回了手,一幅你說的令我不滿意,我就打死你的樣子。
酆承鄴硬著頭皮道:“西陵百姓只知有西陵王而不知有朝廷,還不是因為朝廷政令不通,官員不通,西陵全由西陵王說了算,民間更是少有通婚、通商。兒臣這第一步,就是想讓官員互通?!?p> “你別忘了,朝廷不得委派官員治理西陵,是你太爺爺在世時定下的規(guī)矩。”皇上提醒了太子一句。
“父皇,咱們不能派人去西陵,但西陵的讀書人可以來朝中任職。西陵有才之士入朝為官,西陵賢能之人盡在父皇麾下,他想造反也要掂量掂量有無人可用,此為其一;
這些人在朝中任職幾年之后,父王可將他們?nèi)蚊谂c西陵交界的郡縣,他們皆是西陵人,誰不想自己的家鄉(xiāng)富足,父皇再暗中以雙方通商的政績作為升遷的考核標準,不出兩年,民間必商賈繁榮,此為其二;
這其三嘛,民間交流頻繁,便會慢慢開始通婚,到那時,雙方血脈一家具是親人,誰還愿意跟著西陵王造反。
這些之后,父皇是想往西陵委派官員,還是將西陵世襲的爵位改為能者居之,不過是時間問題。”
對于酆承鄴的建議,皇上滿意的點了點頭,但還是有所擔憂,“將西陵人放在交界之地,是不是有些冒險了?”
“他們只管商政民事,又無兵權(quán)。再說也是讓他們在朝中待幾年再委派過去的,他們在朝中的這幾年,父皇還能看不清他們的心思?”
皇上聽著放下了心中顧慮,說出了問題的關鍵:“西陵王如何會同意?”
“所以兒臣說讓赫連役入朝為官。世人誰不渴望功名利祿,西陵王自己的兒子都入朝為官,他若攔著西陵百姓,必會引起眾怒。到那時父皇下旨讓西陵百姓參加科舉,他就是猜透了父皇的意圖,也不得不同意?!?p> 能不費一兵一卒解決西陵一事,才是天下百姓之福。所以,就算是有必勝的把握,酆承鄴也不愿動武。
“可是這赫連役會同意嗎?”問題的關鍵落在了赫連役身上。
“兒臣試試?”
酆承鄴想起了赫連役,那個風采卓絕,唯一讓自己欽佩贊嘆的男子,若有一絲可能,他不想與他為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