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火雷動,地滾山搖。
遠處,須發(fā)皆白的老人身著素色的道袍,孤零零的一個人站在山口之中,身邊僅有兩只貓陪在他身邊,顯得寂寞而蕭索。
但是,這其實并不是因為只有他一個人而顯得形單影只,而是他身前的妖,魔,鬼,怪,精,獸,人,仙,沒有一個活物能夠站在他的面前。當然,死掉的就更不可能了。老道平常的口頭禪說得好,躺下的敵人,才是最好的敵人。在這一刻體現(xiàn)的淋漓盡致。
“老頭,這是最后一次了吧。”老道身邊兩只貓里,比較瘦的那只說道,“你答應她幫她在此間鎮(zhèn)守三十年,然后把傳承留給她的后人?,F(xiàn)在時間也到了,界門也再次關上了,咱們也能回去了吧?”這是一只虎斑貓,雖然看上去身上干凈整潔,但是眼神中卻透露出深深的疲憊。
“時間原來過的這么快呀,一轉眼,三十年的時間都晃過去了?!崩系浪α怂κ掷锏膭?,劍刃上沾染的血珠被輕松的摔了下去,明晃晃的劍鋒上再次透露出凌厲的光。
“這段時間,老頭我也算是盡心盡力,盡職盡責了。也對得起她當時留給我的那只金烏的命格了。咱們這次回去,我把傳承留給她那個轉世的兒子,我就回去了。不過咱們可說好,你和大花兩個還得有個人…不,貓,留一段時間,到底是誰咱們讓他自己選。你可別到時候耍賴啊?!崩系罁哿藫圩约荷砩系幕覊m-當然其時并沒有什么灰塵,只是他每次動手之后的心理作用罷了。從懷里掏出了準備好的符紙,開始準備召喚回去的門。
“切,我還用賴賬?就大花這種不會講話只會賣萌的傻大橘,到時候我只要裝一裝高冷你那小孫孫不就得選他?我可是在這界中待夠了?!闭f完虎斑不屑的看了橘貓一眼。雖然它自認為比這只胖橘優(yōu)越的多,但是老頭起名字也實在是太隨便了點。胖橘先來叫大花,虎斑后來的叫二花。
“這平常也沒看見你哪里不喜歡呀?不跟人家隔壁的小奶貓玩兒挺好的嗎哈哈。”老道一邊起陣一邊調笑著二花。橘貓大花還不會說話,靈智沒有開竅。平常全靠二花陪他解悶。而二花平常也是個話癆,在正常情況下又不能隨意開口,也只有來了界門的邊際戰(zhàn)場這邊,也才能夠肆無忌憚的一次說個夠。
“得了吧,爺們兒到這來別說說話了,就這小地方蹲著,連個同為鎖命貓的伙計都找不到。也不知道三十年過去了,喜妃娘娘的那只眼兒媚還記不記得我了...”說完,二花臉上流露出一副讓人看到就感覺十分惆悵的表情。
“話說,這次咱們就這么走了?不和那個姓白的打聲招呼再走?”二花看老道一眼。
“反正這次走了就不來了,做為一名優(yōu)秀而合格的卦中人,相見不如不見。走了!”只見他手分陰陽指走龍蛇,一道金色的大門憑空出現(xiàn)在了他的身邊,他一手維持陣門一手抱起大花,二花直接跳上了他的肩頭。一人兩貓輕松的跨過了金色的傳送門,從白骨皚皚的戰(zhàn)場上消失不見。
風沙逐漸的大了起來,滿地的尸體逐漸再次被掩蓋在了寸草不生的山口之內。這里的世界,再次變成了沒有色彩,沒有動靜,仿佛定格似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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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過幾天,就是自己二十歲的生日了。
關野也有些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前世那個決賽前被女友欺騙吃下禁藥,從而失去金腰帶決賽資格跳樓以證清白的關野,還是現(xiàn)在這個和爺爺相依為命過活的關野。
自己這輩子之所以叫關野,聽爺爺說,是因為自己是爺爺從野地里撿回來的。從心底里講,他更喜歡這一世的生活。因為這里至少不像他上輩子只有自己一個人過活,還有個至親一般的爺爺一起相依為命。雖然并不是親生的,但在爺爺悉心親情的陪伴與照顧下更勝似親生,他是打心底里敬愛以及親近這個自己唯一的長輩。
爺爺雖然年紀已經很大了,但是并沒有因為上了年紀而變得性格稀奇古怪。除了有時候會消失一段時間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其他時間里關野見了他都是一副溫和而慈祥模樣。除了有一次關野在學校里面被人欺負之外,他很少見爺爺有發(fā)怒的樣子。但是真生氣的爺爺也是很可怕的,相比當年對面熊孩子的家長是深有體會。
關野與爺爺生活在位于西南的小城之中,雖然這里位置偏僻民風淳樸,但是相對來說,民風淳樸一般也約等于民風彪悍。況且這個世界與他上輩子的世界略有些不同,無論是國家構成還是人們的生活方式,有時候當街PK也是一種普通的生活態(tài)度。
當然這些和關野的關系并不是特別的大,自從親眼在學校見證了爺爺強悍的動手講道理的能力,身邊不管是同學還是老師都變得親切而友善,并且這沒有隨著他升學更換老師或者同學而改變。此時的他也僅僅是個普通的剛剛畢業(yè),正在為上什么學校還是直接工作而苦惱的高中生而已。
最近這段時間,也不知道是真的歲月不饒人還是怎么回事,原本身子硬朗的爺爺也一下子病倒了。醫(yī)院反復做了檢查,也沒搞清楚到底哪里出了問題,只能說是年紀大了的緣故,給辦了住院手續(xù)。
關野這兩天也是完全兩頭跑,每天打工之后,都跑到醫(yī)院病房那邊去照顧爺爺。今天也和往常一樣準備過去,而且下午便利店沒什么客人,他還專門請了半天假回家燉了雞湯準備帶過去。這兩天爺爺?shù)木窨瓷先ビ辛嗣黠@的好轉,也許沒幾天就能回家了?他在路上一邊哼著歌,一邊樂觀的想著。
“爺爺我來啦!看我這次給你帶了什么好吃的!”關緣提著雞湯,步入了病房。結果他發(fā)現(xiàn)爺爺雖然躺在床上,但是正在和隔壁病房的老太太聊的很開心。
“你們家小野就是有心啊,我兒子什么時候能像你孫子一樣孝順就好了哈?!迸赃叺恼诤屠项^聊著開心的陳嬸聞著香味,也和關夜笑著打了聲招呼。
“你這孩子,我這副模樣也吃不下多少東西,你留給陳嬸得了,我這兩天也多承蒙她關照了?!闭f完,老頭不舍的放開了陳嬸被握在自己手中的手,示意關野把東西給陳嬸拿過去。
“不用不用,你們爺倆聊,我先過去了?!标悑鹫f完揮揮手,一扭一扭的回隔壁自己病房去了。關野這兩天也沒少和這位隔壁嬸嬸打交道,據(jù)護士的可靠消息,這位陳嬸嫌家里沒人說話,雖然之前的小病早就好了,但是就是住在病房去不走,把單人病房當成酒店的套房住起來了,關鍵人家還花的起這個錢。
“關老頭,日子過的不錯嘛?!标P野把雞湯放在床頭柜上,沖著他嘿嘿一笑。老道,不,老頭面上有些尷尬,連忙運功調節(jié)臉色讓自己看起來更慘白一些,“孫兒啊,爺爺我這可能沒幾天咯……”
“別瞎說,醫(yī)生都沒說你有事,你自己就知道你有事了?乖乖再調養(yǎng)幾天,等你出了院,我?guī)湍愀悑鹑ヌ醾€親也行?!标P野從包里拆出來湯碗,打開保溫桶,幫爺爺舀碗雞湯出來,準備服侍他喝下。
“自家人知自家事……我算是看透咯,小野啊,我有話想對你說?!崩项^心里給自己點了個贊,他感覺自己的表情已經進入狀態(tài)了。
“怎么了?”看爺爺?shù)纳袂檎J真了起來,關野也放下了手邊的活,認真聽了起來。
“爺爺這次保不齊就挺不過去了,有些話,一定要和你說明白?!崩项^再次盯著關野的雙眼,認真的說道,“之前雖說教你的易經五行你沒怎么放在心上,但你也算基本都囫圇吞棗的記住了。其實,這些東西都是為了咱們家祖?zhèn)鞯囊患|西打基礎,就是這本,太上洞淵神咒經。”說完,他伸出了手。
關野本來前面還認真的聽著,但是聽著聽著,感覺這老頭是不是睡迷糊了,太上動個什么東西?太上老君?他看著爺爺伸出的空無一物的手掌,眼神里一副看智障的神情。
“老頭,你這是……”
話音未落,他突然感覺到好像有什么東西從爺爺?shù)氖中睦镏鄙渥约旱碾p眼,瞬間貫穿。這一瞬的灼熱與刺痛感不禁讓他痛呼一聲跌坐在了地上,當然,還有這一瞬的驚嚇。這疼痛來的快去得也快,關野試著撐著自己從地上站了起來,頭還感覺有些眩暈。雖然感覺不疼了,但是腦袋里好像真的多了些東西似的。此時他的眼神已經完全變了,站起來后,他沒有再嬉皮笑臉,而是走到爺爺?shù)纳磉叄J真的等待著聽爺爺?shù)南挛摹?p> “看到你接受的這么快,我也就放心了。之前教給你的狩命之術,雖說你當時學完術式之后沒有任何反應,是因為你沒有咱們祖?zhèn)鞯纳裰浣洿虻?。但是之后,你接觸到的是比武道傳承更加久遠的東西。爺爺不中用了,后面的路只能靠你自己了。”他指了指身邊前天關野從家里帶過來逗他開心的兩只貓,胖橘還在曬著太陽,而虎斑已經悄悄摸到了雞湯旁邊,悠閑的舔了起來?!按蠡ê投ǎ氵x一只,之后你去狩命的時候身邊也不能缺了貓?!?p> “爺爺,是不是有人害了你?你放心,我一定會給你報仇的!”關野此時眼中已經有些氤氳了起來,原本身體健健康康的爺爺一下子不行了,他唯一想到的,就是有仇家對爺爺下了狠手?!澳惴判?,大花二花我都會照顧好的,你告訴我,對方是誰?”虎斑聽完,突然渾身一震。
眼看著劇情朝著不可名狀的方向急轉狂奔,關老頭也不敢再加戲說其他東西,只是慢悠悠的說了起來:“大花的體內,我封印了兩道命格,一個叫‘一夢眾生’,這是個不常見的好東西;還有我給你留了一道我之前用的的‘武生’,上次在你學校講完道理之后,你不是一直纏著我要學拳能夠事半功倍的東西嘛,這應該是最適合你的東西。天下百奇,命師無命。后面的道路,就要靠你自己走了啊……”說完,他面上一白,伸出的手掌無力垂下,就此逝去。
關野撲上去緊緊握住爺爺?shù)氖?,他無力的垂下了頭,忍著沒有哭出來。爺爺?shù)拿}搏已經停止了,剛剛他還以為爺爺在和自己開玩笑,畢竟陳嬸在的時候看著還挺正常的。他完全沒想到,這一天就是訣別的時候,之后的生活又要是自己一個人了。
老頭背著關野沖著虎斑眨了眨眼,虎斑無力的點了點頭。他忍著笑意,左手掐訣,頓時,病床上關老頭的身體化為一片白光消散開來,了無痕跡。“走咯!老道我終于能夠開溜了!就讓虎斑再照看這小子一段時間吧,又可以去見青衣啦~”
關野睜開眼,剛好看到了爺爺身體消散的景象,捏了捏手里握住的空氣,不禁有些錯愕。
虎斑沒好氣的瞅了他一眼,“還看什么看?你爺爺只是去你不知道的地方,又沒真的死,你要足夠努力還是能夠見著他的?!闭f完他從桌柜跳了下來,“話說你平常不是更喜歡那只胖橘嘛,干嘛這次連我一起養(yǎng)啊我去……”
關野此時整個人還是有些懵懂的,雖然他之前有偷聽到過爺爺和大花二花說話,但是明明剛才爺爺?shù)拿}搏卻是是停止了啊,還……化為了一道白光?也沒聽過這是個修真世界啊?
“我早知道你小子不老實,上次我注意到你是醒著,也沒跟老頭說。他這直接就跑了不是更說不清了嘛……本來這次不打算回來說好一起詐死離開的,結果丟我一個人…貓在這里。小子,我餓了?!倍ㄍ耆且桓鄙鸁o可戀的表情。
常人見了家貓突然說話,也許不光是驚訝直接就是驚嚇了。但是關野卻仿佛早有預知,并沒有任何被驚到的樣子。爺爺雖然最近表現(xiàn)有些不正常,但是絕不是身體出了問題的原因。也許有事情要去做瞞著自己?明白過來爺爺只是和自己分別而不是訣別,心里面的難過和傷感還想也好過了一點。他調整了下心情,沖著虎斑說道。
“你想吃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