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令公子獰笑一聲,忽從腰間取下長笛,只見他雙手緊握長笛,像拔刀一樣一抽,還真拔出來一柄細(xì)長的劍,原來這是做成長笛樣的劍。入谷不能帶武器,這人還真夠精的,看來早就做好了打算。
剛剛一陣紛亂中,秋鶯仙已經(jīng)趁機往回跑,此時已跑到一樓,站在檐下看著那縣令公子。只見縣令公子提劍便朝那秋鶯仙疾攻而去。我們離得遠(yuǎn),只見秋鶯仙不斷閃躲,裙帶翻飛,身形翩然,而那道寒光卻緊隨其后,不斷逼迫。旁邊有躍躍一試想幫手的姑娘,卻苦于他手中有劍,無法靠近。
“這人也太不要臉了,方才他還說什么一見鐘情,念念不忘,轉(zhuǎn)頭就用劍打手無寸鐵的姑娘!”真是氣煞我也,要是我武功高強早就下場收拾他去了。
云雀仙一邊磕著干果一邊冷笑道:“秋鶯仙自然是知道他是什么德行,所以才拒絕他的。這要是在外面,他還有幫手,肯定是傷了秋鶯仙把她強帶回去,如果秋鶯仙屈服,就收為小妾,若是性烈,就睡一晚,扔井里淹死?!?p> 我驚呆了,沒想到還有這么壞的人。
云雀仙看我表情驚訝,她仿佛前輩一般,拍拍我的肩膀說:“小姑娘,剛剛出來行走江湖吧。世道就是如此,強的欺負(fù)弱的,弱的欺負(fù)更弱的。”
我道:“那也有行俠仗義的英雄好漢,鋤強扶弱?!?p> 云雀仙干果一放,認(rèn)真道:“鋤強扶弱?要是強,就不會被鋤了!總歸還是一個更強的鋤一個比他弱的呀。說來說去,還不是我欺負(fù)你,他欺負(fù)我,他再欺負(fù)他?!?p> 呃……雖然有點繞,但我還是聽明白了。
“看不出來你如此通透???”我由衷贊道。
云雀仙遞給我一顆撥好的干果,關(guān)切道:“樂觀一點看呢,強人自有更強的人收,最強的人也有天收。”
此時,那秋鶯仙不斷打不斷退,已被逼至廣場中。我有些擔(dān)心地望著場中,云雀仙指指他們道:“這小子真是鬧錯地方了?!?p> 她話音剛落,兩匹黑馬自谷內(nèi)深處疾馳而至,馬背上馱著兩名白衣女子,各自手提長劍。一名白衣女子向那縣令公子疾刺而去,另一名白衣女子則一把將秋鶯仙拉上馬背,自己則下馬來,一拍馬屁股,那匹馬則駝著秋鶯仙朝谷內(nèi)深處奔去……
“大仙女來了!”云雀仙道。
兩名白衣女子手中有劍,武功也明顯比那縣令公子好上許多,沒過幾招,便將那公子打倒在地,劍指其咽喉。那公子還在大喊道:“我若傷了毫發(fā),我爹定會向朝廷請奏,滅了你們這些潑婦山匪?!?p> 那兩名女子果然將劍一收,默然站立在旁。此時,我見對面樓已經(jīng)有人往場中走,我們這樓也有人往場中走。云雀仙拍拍手,一把拉起我道:“走,去打便宜仗!”
等我跟云雀仙走到場中時,已有許多人將那縣令公子圍得水泄不通,隔著人群我便聽見“啪!”一聲,“啪”又一聲,間或夾雜著男子哭腔:
“你們——”
“啪!”
“敢打——”
“啪!”
“我我要——”
“啪!”
“你們賠——”
“啪!”
“……”
我們擠進去一看,縣令公子腦袋已腫似豬頭,口角流血,嘴里還在咕嚕著什么,但已是聽不清楚。姑娘們一人扇一耳光,不多不少,扇完就走。我抬頭一看,樓上還有人在往下走呢,我的乖乖,這里恐怕有好幾百人,好幾百耳光,可不是開玩笑的……
云雀仙一上前,那縣令公子看她一眼,就要哭了。云雀仙還遲遲不下手,又是擼袖子又是深呼吸,嘴里還“呼呼哈哈”叫個不停,故意拿腔拿掉,嚇得那縣令公子在她龐大的陰影下瑟瑟發(fā)抖。我趁機看了一眼靜靜站在兩旁的白衣女子。原來,竟然是兩個老太太。
那種老怎么形容呢?也不太老,腰身纖瘦,胸廓挺拔,不像我平時在柳州城里看到的那些養(yǎng)一堆孩子的老婦人,松松垮垮。她們的皮膚和面色都十分清透精致,一看平時就保養(yǎng)得宜,而且沒受過什么苦的樣子。頭發(fā)也都黑黑的,干凈地梳起來。所以我說她們不太老。
但仔細(xì)一看她們的眼角皺紋和滄桑平淡的眼神,顯然已經(jīng)有五六十歲,甚至更大。
我當(dāng)時忽然就想,我老了若還有這般風(fēng)采,此生無憾。
正在大家打得起勁之時,忽然響起了巨大的“吱呀——”一聲。我遠(yuǎn)遠(yuǎn)看去,見那巨大的門竟然緩緩開了。方才大家一直是從小門進入的,這大門要開一次得費多大勁啊。
顯然大家也都聽見了,開始散去,白衣老婦架著縣令公子也往旁邊走。云雀仙拉著我的手道:“快走,我們回樓上去,看得清楚些?!闭f罷就拉著我飛奔上二樓。
我還沒來得及為“看啥呀”,就已經(jīng)跟云雀仙一起站在了二樓柵欄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