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阮晞瑤早早的告別了慧丑師父離開了相佛寺,踏出寺門最后一步時,她轉(zhuǎn)身抬頭望了望寺門上的掛著的牌匾,心中默念了一遍相佛寺,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到家時,見到柳哲恩立刻起身向她迎過來,想要靠近她握著她的手,可又不自覺的后退的幾步,焦急的問道。
“晞瑤,你昨晚跑哪里去了,我怎么也找不到你?!?p> 阮晞瑤看看柳哲恩和童珍,責怪自己出門沒告訴他們,害得人家掛念了。
“真是抱歉,昨天抱了琴去找慧丑師父釋解,一路匆忙,未能相告你們,讓你們擔心了?!?p> “回家就好,回家就好。”童珍走過來淡淡一笑,暗暗舒口氣,還好她回來了,“把琴放下吧,琴案我已經(jīng)擦拭干凈了?!?p> “晞瑤,你以后可不能不告而別,不然,我是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的!”柳哲恩跟著后面鄭重其事的說道。
一輩子?阮晞瑤心頭一驚。何時打擾了人家需要得到一輩子的寬恕,她不過是匆匆來這世間的一縷魂魄而已。
“一輩子太長,就三天吧?!比顣劕幏畔鹿徘?,輕輕撫了一下,起身回頭溫言道。
“不行,朋友可遍結(jié)天下,唯知己不過三二,你再也不能這樣輕易離開我?!?p> “再也不能?”童珍質(zhì)疑。
“……對啊,再也不能,怎么了?”柳哲恩也不知怎么就說出這句話,見到質(zhì)疑,強行堅持她所說的話,“晞瑤救了我兩次,如此大的恩情,其實區(qū)區(qū)朋友可比,她就是我的親人!”
“這句話還算是對的。”童珍欣然點點頭,“晞瑤,哲恩說的對,你是我們的親人,以后不管發(fā)生什么,我們都要在一起?!?p> “謝謝你們,讓我來到這個世間感受到的全是溫暖?!比顣劕幨粥嵵氐恼氯?,向柳哲恩和童珍行了一個大禮,嚇得柳哲恩和童珍跑過來阻止卻又不得不退回去,“敦煌之行,悲痛于心,以為找到佛樂,奈何是歸音,能遇姐妹深情,晞瑤在此謝謝你們。”
“晞瑤,你在說些什么?”柳哲恩一聽,立即為阮晞瑤感到憤憤不平,“那席彧銘算個什么東西,朝三暮四,溫暖才不要為他這種人傷心呢,真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哲恩,你說什么呢?”童珍一邊連連作出請阮晞瑤起身的動作,一邊拍了一下不知所云的柳哲恩,“你胡說八道什么!”
“本來就是嘛,既然和我我們家晞瑤在一起了,那還在大庭廣眾之下牽別的女生的手!一看就是渣男!他和韓奕楓是一路人!”
“韓奕楓!韓奕楓!你不覺最近提及他的名字頻率最多的人是你嗎?”童珍既無語又生氣,“現(xiàn)在說晞瑤的事情,你扯到哪里去了!缺心眼啊你!”
“你——”柳哲恩想反駁,腦子里卻一晃蕩,“……我當然說的是席彧銘的事情,是你搞錯了吧!”
“得得得……”童珍懶得大清早和柳哲恩這位無腦人士爭辯了,“晞瑤,你歇一會兒,我這就去點早餐,早上起床就聽到哲恩滿屋子找你,吵得我現(xiàn)在還沒回過神來?!?p> 童珍坐下來拿了手機買外賣,柳哲恩走到阮晞瑤面前。
“晞瑤,你真的不傷心嗎?見到席彧銘和別的女孩子在一起?”
“額,哲恩,我想你是弄錯了……我……”
“柳哲恩!你有完沒完!”童珍一邊看著手機,一邊吼道。
“我去房間換身衣服,你們慢聊?!比顣劕幫低狄恍Γs緊找個借口回了房間。
童珍無奈的搖搖頭一笑,還好,三個人安靜的吃完了早餐,只是又剩下阮晞瑤一個人在家。
這幾日柳哲恩沒有再提席彧銘移情別戀朝三暮四的事情,阮晞瑤每日只在家中回顧她在世間所學到的有關(guān)樂理的知識。
只是有關(guān)她要回到鬼帝的身邊這件事,真是不知道該怎么與柳哲恩和童珍說起,她已經(jīng)深深的感受到,她們兩個已經(jīng)將她當成了最親密的親人。
因為這個牽絆,上次去相佛寺找慧丑師父所談心事此時彰顯無遺,她,真的對人間有了貪戀之情。
春景傷神。凜冬過后看見樹梢上一點點綠時,能歡喜得像個孩子,一旦這個勢頭持續(xù)下去時,短短一春,還未貪盡所有春華,春就要接替而去。
縱使鎖緊眉頭也無濟于事,世上最美的樂音在心里,只有自己真正的領(lǐng)悟了音樂高妙,人生喜怒哀愁皆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任何一樣都能成為世間最美的樂音。
冥界幾千年來,她從未離開過,見到的都是冰冷的孤魂,每一個人都為自己的離世在閻羅神君那里哭天喊地,總在請求寬恕連他們自己也說不出哪里有錯的人生業(yè)績。
如此虔誠,如此鬼淚縱橫,忘乎所以,真摯動人,閻羅神君都忍不住讓一旁的判官重新仔細的查看一番生死簿,生怕錯過了什么。
然,看多了,查多了,奈何天命已注定,多說已無用,只能乖乖接受判決。
想來,定是看多了這些鬼生樣貌,彈夠了沒有人情的琴音,終有一天,鬼帝忍受不了了,決定讓她來世間沾沾人情味,看一看世間的眼淚與歡笑。
只奈人間處處四月天,短短幾日能看夠?
阮晞瑤坐在琴案前想著在冥界的一些事情,童珍回來喊了幾聲都沒聽見,只好走到她正前方學著柳哲恩拿著她的長裙努力的晃一晃。
“何時回來的?”阮晞瑤回來神,微笑著看著童珍。
“剛回來的,喊了你卻沒聽見?!蓖湟娙顣劕幱行氖?,席地而坐,“晞瑤,你和我說實話,你是不是真的如哲恩所說,對彧銘動情了?你喜歡他對嗎?”
“我作古千年,從未對誰動過情,怎么在世間就輕易動情呢?”阮晞瑤淡淡一笑,“本以為去莫高窟能找到最美的樂音,誰曾想一切不是自己所料?!?p> 阮晞瑤將她去莫高窟發(fā)生的事情向童珍和盤托出,聽得童珍云里霧里,他們?nèi)タ串嬚故裁吹?,要么似懂非懂,要么什么也不懂,但絕不會放聲痛哭,這該是受了多大的刺激?
“你與我們不同,難道就不知道這是為什么嗎?”
“不知道,那晚我感召過鬼帝,他說過的,只要我在世間遇到什么事情,他都會來幫我的,可那幾天,不管我怎么找尋他,都不見他的蹤影和聲音。”
“不會吧?”童珍又聽到阮晞瑤說會隨時喊來鬼帝,感到背脊一陣刺骨的寒風吹來,心里想著這鬼帝說話也有不算數(shù)的時候?
“算了,不想再去想這些事情了?!?p> “這就對嘛,你看這是什么?”
童珍從包包里掏出三張門票。
“這是什么?”
“之前不是和你說過要帶你去一個很美的地方嗎?現(xiàn)在正是時候,明早我們一起出發(fā),這兩天,春光明媚,怎么好意思負了這么沒的春華呢?”
阮晞瑤拿起童珍遞給她放在琴案上的門票。
杏海山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