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一魂兩身2
抱著少說少錯的心態(tài),在還沒見識到夢里其他人是什么情況的前提下,顧瑤決定少說話。萬一真實的大漢朝與夢境中的不一樣,反倒顯得她自己值得懷疑了。于是她很自覺的上了車就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開始睡覺,反正以她的判斷來看,南宮麟現(xiàn)在肯定也是對她一肚子懷疑,只等見到公主去核實顧瑤說話的真假了。
顧瑤想的沒錯,南宮麟現(xiàn)在對她充滿了疑問,她的奇怪舉止和穿著,她出現(xiàn)的悄無聲息卻絲毫不會武功,她是公主的朋友卻認識他?他年少離家,已經(jīng)有4年沒見過公主,鏡子上的畫像還是記憶中公主11歲時的樣子。眼前這個叫顧瑤的,又怎么會一眼認出他?并且絲毫不忌憚他的身份,直呼名諱?
望了眼身邊已經(jīng)酣然入睡的女子,不由得覺得好笑。當真與我是相熟的嗎?不然怎么會在第一次見面的人車上如此放心大膽的睡著呢。
這世上,敢在我面前如此姿態(tài)的人,可都已經(jīng)下黃泉了呢。
馬車駕駛到城門口的時候,天空已經(jīng)露出了魚肚白。出示了定國公府的腰牌后便直接往定國公府的方向慢慢駛?cè)ァ?p> 馬車剛轉(zhuǎn)彎駛?cè)攵▏诘穆?,南宮麟便遠遠聽到了家門口等待的人激動的聲音。在嘗試了幾次喊不醒顧瑤之后,便對馬車外的輕檀吩咐道待會把顧瑤送進自己院子的偏房去,不要讓人看見。
輕檀緩緩將馬車停在大門口,快速跳下車正準備幫南宮麟掀起車簾的時候,一雙瘦長有力的手輕輕撩開了車簾的一角,慢慢探出身來,躍下馬車,動作說不出的雅致,又透著些瀟灑。
“爺爺,父親,母親,孩兒回來了”說罷便一撩衣袍,跪在了地上。
南宮麟的母親夏知如是定國公的王妃,也是定國公唯一的女人。老定國公一生只娶了一個妻子,留定國公南宮鑲一子。南宮鑲膝現(xiàn)如今只有南宮麟一個孩子,另一個,哎。相比較于皇上的子嗣繁多和鎮(zhèn)國公家的兒孫滿堂,定國公真可謂是子嗣單薄。但是定國公與王妃感情甚深,夫妻二人上孝順家中老人南宮尚,下養(yǎng)育出了年少有為的南宮麟。也算是對祖上有了交代。
“麟兒,快起來快起來”夏王妃一把扶起跪在地上的南宮麟,心疼的不得了,不停的說著“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定國公南宮鑲眼眶也有些濕潤,這是自己的兒子啊,當年若不是父親說他身體太過孱弱,堅持將他送去了祁連山,自己又哪里舍得他去受苦。但是看如今他除了因趕路而有些蒼白的臉色外,氣色倒還是不錯的。比之當年的確是好了很多。
一行人說笑著進了院子,王妃便帶著人去安排早飯,南宮麟便先去自己的幽蘭院洗漱更衣。
看著母妃準備的紫色衣衫,一套的頭冠玉飾,南宮麟不由得笑了。母妃竟還是不愿意在穿衣上面允許他低調(diào)呢。也罷,她喜歡就好。
這套紫色衣衫是夏王妃一個月前得知南宮麟要回來的時候就開始準備的,還特意在信中問了他的尺碼。用的是圣上賞賜的雪絨絲制成,既舒適,又不易皺,配上南宮麟挺拔的身材真是驚艷的讓人移不開眼。
眼下,這位穿著自帶光環(huán)的行走的衣服架子信步走入了旁邊的房間,看著床上依然在沉睡的顧瑤,走向前把了把脈。
奇怪,脈搏平穩(wěn)有力,分明是在熟睡,可為何會怎么都喚不醒呢?
吩咐輕檀在門外守著,一旦醒來便來告知自己后,南宮麟走向了老定國公南宮尚的院子。
老人的頭發(fā)已經(jīng)全部花白,但是精神卻看起來很好。他坐在院中,手執(zhí)黑子,看著面前的玉石期盼,頭也不抬的說:來了就陪我下一盤。
南宮麟望著他全白了的頭發(fā)有些意外,上次相見,明明還不見銀絲,這才幾年的光景,怎么這般?左手拇指在食指和中指之間來回搓了幾下,聞言才撩起衣襟坐下,執(zhí)起一顆白字,堅定的落在棋盤的位置上。
“那撥人是沈氏派去的,皇上暫時還沒有動定國公府的心思”。
“未雨綢繆總是好的,這不是爺爺教我的嗎?”
“但是高處不勝寒啊,爺爺不希望你走到那一步”
說話間,南宮麟輕輕的又落下一子,輸贏已很明顯,黑色大勢已去,敗局已定。
“可是我更愿意把一切掌握在自己手里”。
老人往后仰向椅背,閉目沉思,好半響才說道:
“胡老將你教的很好,回來就好,你先去吧”
是啊,回來了。可惜啊。。。
南宮麟輕輕的應(yīng)了聲,便帶著輕筑往皇城趕去。
留下滿頭白發(fā)的身形,雖依舊挺直卻已然可見衰老。
一聲輕嘆回蕩在院中,像是有人驚起了盤桓在繁茂大樹上棲息的鳥兒撲騰撲騰地飛遠。
笙簫殿里,層層幔帳隨著窗口的風輕輕搖擺著,睡在床上的人,睜著眼睛望著上分,顯然已經(jīng)醒來多時,然而身體卻沒有絲毫動作。
是的,早已經(jīng)醒來了,就在顧瑤在馬車上睡著的時候,這位睡在床上的公主-東方瑤就已經(jīng)睜開了眼睛。她的眼里充滿了震驚。
怎么可能呢?這不是做夢嗎?我人都已經(jīng)來了,為什么我睡著之后,又夢到變成了東方瑤。之前只是霸占我的夢境,現(xiàn)在是要連我的真身要不放過了嗎?
她在捋腦中的線索,在找一個理由,為什么會這樣?為什么---會發(fā)生在她自己身上?
最早開始做夢是在顧瑤17歲的時候,那個時候東方瑤剛過十一歲的生辰。她醒來之后被告知是吃錯了東西,其實后來機緣巧合才知道,哪里是吃錯了東西,是被下毒了。那個時候真正的東方瑤就死了,她從夢里來到了東方瑤的身體里,代替她活了下來。自從中毒之后,11歲之前的事情夢穿而來的顧瑤完全不記得,也沒有任何東方瑤的記憶殘留下來,所以顧瑤才會以自己的方式打著中毒后遺癥的幌子活出了新的東方瑤,而未遭任何懷疑。而且那次中毒對東方瑤的身體留下了很大的影響,每個月東方瑤都要病上三天,生病的反應(yīng)就是昏睡,也不發(fā)燒也沒有任何反應(yīng)。之前還不了解,現(xiàn)在看來,顧瑤的世界跟東方瑤的世界應(yīng)該是晝夜顛倒的,顧瑤的白天是東方瑤的黑夜,她一個人活出兩個人的世界,的確是疲勞過度了,而東方瑤體弱的身子,每個月需要休息幾天,給顧瑤一個喘息的機會。
難怪我說自己做夢會記得這么清晰,夢里的各種感覺也都如親臨,原來竟然真的是我在另外一個世界以另一個人的身體也在存活。難怪我那么嗜睡,任誰一個靈魂兩個人日夜不停的用,也會累垮的。顧瑤忍不住替自己心疼,一心二用都困難,這一魂二用自己是怎么撐下來的?
那我自己的身體進到了夢里來,又是為什么呢?有一道藍光,是鏡子里發(fā)出來的,那也就是說,我身體進來,是因為那面鏡子?可是那面鏡子我從17歲就開始帶著了啊,為什么今天才進來。
等等,17歲,,,是了,我的確是在17生日那年收到爺爺送我的那面鏡子之后,才開始每晚做夢的。鏡子,是那面鏡子。
雖然不知道為什么身體會進來,但是至少鎖定了線索,顧瑤,哦不,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東方瑤,頓時覺得豁然開朗。她本來就不是愛鉆牛角尖的人,想的明白的就先捋順了,想不明白的一定會車到山前必有路。
深呼一口氣,正準備起床,突然聽到外面有人在說話。
“阿姐還沒起床嗎?”
身穿絳紅色長袍的少年雙手背在守候,眼神看向跪在地上的幾人問道。上位者的威嚴讓人不會因為他的年紀就忽視他身上散發(fā)的威壓。
“回太子殿下,公主還未起來”。
東方宸聞言卻徑直跨步走進房間,邊走邊喊“阿姐,我來了”
旁邊的婢女們默默的低下了頭,習以為常。是的,公主雖然嚴令不準任何人在她睡覺的時候進去打擾,但是唯獨太子-她的親生弟弟是個例外。
而心中只有紗幔后的女子的少年眼里已不見剛才的拒人千里之外的冷冽氣質(zhì),溫暖的笑意溢滿雙眼。
東方瑤懶懶的靠在背后的靠枕上,含笑望著大步走進來的東方宸,調(diào)笑道:也只有你敢在我沒睡醒的時候這么大大咧咧的就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