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銘醒來時,感到劇烈的頭痛。他試圖抬手按住太陽穴,卻突然發(fā)現(xiàn)身下不是床,而是冰冷的觸感,宛如金屬。他猛地睜開眼睛,坐起身,發(fā)現(xiàn)自己在一個陌生的房間中。
我在哪?他試圖回憶自己為什么會在這里,除了頭痛加重以外一無所獲。他抬起頭打量四周,看到簡易的桌椅和兩張床,看起來就像直接由鐵板拼成,上面什么都沒放。最外面是一扇宛如鐵柵欄一樣的門,整個房間看起來就像……牢房。
突然,這扇門開了,一個看上去很憨厚的男人走了進(jìn)來。他們目光交匯了,男人露出好奇的表情,“你居然把動員大會錯過了,睡到了現(xiàn)在?”他把手上的東西放到桌子上,向楚銘伸出手,“我叫路易,是你的室友。你是為什么進(jìn)來的?”
楚銘沒有與他握手,而是站起身走到門口,往外看。外面是無數(shù)看起來一模一樣的房間的集合,每個人穿著統(tǒng)一的衣服,人們在交談,而每層樓都有兩個人站在角落里,審視著眾人。
他轉(zhuǎn)過身,握住路易的手?!拔医谐懀垎栠@是哪里?”
路易臉上出現(xiàn)一絲驚愕?!盀槭裁催@么問?這里是白鼠基地,你不知道?”
白鼠基地?楚銘確認(rèn)自己第一次聽到這個詞。他朝路易搖搖頭,路易更吃驚了?!皼]有人告訴你?白鼠基地是異常事件調(diào)查局行動部下屬的基地之一,我們在這里等著執(zhí)行任務(wù)。你不會不知道什么是異常事件調(diào)查局吧?”
楚銘搖搖頭。
“難道你的國家和調(diào)查局沒有合約?”路易把剛剛放在桌子上的東西遞給他,“還好今天動員大會,你看看這個。”
楚銘接了過來,發(fā)現(xiàn)是一本手冊,封面印著一個奇怪的logo,看起來像許多怪物交纏在一起的畫像,栩栩如生。不知道為什么,看到這個標(biāo)志,他感到一陣恐懼與憤怒交織的心情,恨不能把它撕成碎片……
“楚銘你沒事吧?”路易大喊了一聲,“你在干什么?”
楚銘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剛剛把手冊攢成了一團。“抱歉抱歉,不知道為什么就這么做了。”他把手冊松開,在空氣中甩了甩,試圖把它恢復(fù)成原狀,然后翻開了第一頁。
“異常事件調(diào)查局——我們是日常的守護(hù)人。
日常與異常之間有清晰的界限,任何東西,如果試圖破壞界限,干擾日常,便是我們的敵人。
我們從未后退?!?p> “這是宣誓詞,其實不用管,你直接看這里。”路易熱心地給他翻到了中間。
“恭喜諸位獲得這一光榮的機會,能為自己贖罪。按照規(guī)定,你們來自與調(diào)查局簽訂了合約的國家,將在白鼠基地接受訓(xùn)練,并執(zhí)行相關(guān)任務(wù)。如果你們能順利完成任務(wù),你們便能從新得到自由,并收獲來自求助者的感激……”
“等等,什么叫贖罪?”楚銘問。
“我正想問你,你為什么被判了死刑?”路易聳肩,“你看起來就像個大學(xué)生?!边€是個眉清目秀,看起來不能打的學(xué)生。路易心想。
死刑?自己犯罪了?怎么可能?楚銘試圖回憶過去,他怎么突然就變成了死刑犯?
他發(fā)現(xiàn)自己什么都想不起來了。他過去的一切變成了空白,他想不起來自己的父母,家庭,過去的一切,也想不起自己為什么會在這里。冷汗突然包裹了全身。
“我……想不起來了?!彼t鈍地回應(yīng),手冊啪地掉在了地上,“我……我不是死刑犯?!?p> “不用和我裝,你不愿意說就算了?!甭芬撞辉谝獾財[手,“你聽我說,現(xiàn)在重要的是怎么完成任務(wù)——”
他的話被楚銘的動作打斷了。楚銘突然站起身,握住了他的衣領(lǐng),顫抖著說:“我說了我不是死刑犯!”
外面突然安靜了下來。他們的門被打開了,剛剛看到的走廊上監(jiān)視大家的人走了進(jìn)來。
“7519,請和我走一趟?!?p> 楚銘放開了自己的手,路易垂下眼睛,轉(zhuǎn)過了身,做出了事不關(guān)己的樣子。
“7519,你在發(fā)什么呆?!”男人呵斥到。楚銘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衣服上掛著一張胸牌,上面就是這個編號。他跟著男人離開了房間。穿過走廊,他看到每個房間里的人都在打量自己,帶著好奇或者惡意的眼神,連同無數(shù)竊竊私語。
“這是那個暈著過來的——”
“他說自己是無辜的?”
“看起來還是個孩子?!?p> 他們來到了一個辦公室門口,門開了,楚銘發(fā)現(xiàn)里面有好幾個和自己穿著一樣衣服的人,身上帶著不同的編號,正在排隊和辦公桌后一個穿著制服的人說話。
“7512,你有什么問題?”穿著制服的人問。
“是這樣的嘿嘿,我是被搞錯了進(jìn)來的,我沒有犯罪,是有人想要害我呀,您能不能想想辦法,給我調(diào)查調(diào)查呀?”隊伍最前頭的人說,帶著諂媚的笑容。
“搞錯了?”制服男抬起一邊眉毛。
“真的,不敢騙您,我真的沒有犯罪呀?!蹦腥苏f。
“我明白了?!敝品幸贿咟c頭一邊站起身,男人露出欣喜的笑容,制服男也報以微笑。
制服男臉上的微笑轉(zhuǎn)瞬即逝,他從懷里掏出槍,對著男人扣動了扳機。
楚銘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發(fā)生了什么,他感覺有溫?zé)岬难獮R到自己臉上,腥味撲鼻而來。男人倒在地上,像一個破碎的玩偶。
他死了,就在剛才,不是拍電影,也不是自己在做夢……楚銘呆呆地想。
“快把他拖走,把地弄干凈,真是的,每次都有新人來這么一套?!狈胁荒蜔┑貙ε赃叺墓ぷ魅藛T抱怨?!?830,你有什么問題?”
“我的室友比我晚來,昨天就去執(zhí)行任務(wù)了,為什么不是我去?是不是想整我?”號碼是6830的人似乎完全沒有被剛剛被殺死的男人影響,他憤怒地大吼。
“說了多少遍,同一批人里執(zhí)行任務(wù)的順序是抽簽定的,只有不同批次才有先來后到。出去?!?p> 看得出來6830 對于這個解釋并不滿意,他握緊了拳頭,但是最終又松開了。
剛才的尸體被拖走了,地上只剩一灘不規(guī)則的血跡。
輪到楚銘了。他走上前,無法避免地走進(jìn)了血泊里。腥味更重了。他克制自己不要想剛才發(fā)生的事情。
制服男頭也不抬,“你是什么問題?”
“他剛剛在房間里大吼,說自己是無辜的。這是那個錯過動員會的新人?!眲倓偘殉戭I(lǐng)過來的人解釋。
制服男抬頭看向楚銘。
“你說你是無辜的?”他問。
“沒有。很抱歉剛剛弄出了噪音。”楚銘低下頭回答,盡可能地表現(xiàn)得服從。
“沒有問題就好,歡迎來到白鼠基地,楚銘?!敝品形⑿χf?!澳悻F(xiàn)在可以回去了?!?p> 楚銘轉(zhuǎn)身離開,在背后留下紅色的腳印。隊伍后面的人對這個場景無動于衷,繼續(xù)向前挪。
回房間的路上,楚銘發(fā)現(xiàn)由于工作人員去了辦公室,走道上的人變多了,注意到自己的人毫不掩飾自己的音量。
“我賭他活不到抽簽?zāi)翘臁?p> “如果抽到我,我可以強迫他替我先去——”
他假裝什么也沒聽到,徑直回了房間。
“你沒事吧?老光頭有沒有難為你?”路易問。
“沒有。老光頭?”楚銘說。
“他是白鼠基地管理人員中和我們對接的。這是大家給他起的外號。你不用擔(dān)心他難為你,其實他根本不記得我們是誰,他叫每個人都是用編號?!甭芬捉忉?。
楚銘點點頭,去拿那本介紹手冊。他現(xiàn)在最想知道的就是,這個所謂的異常事件處理局到底是什么?任務(wù)里面的異常事件是什么?
“你真的什么都不記得了嗎?”路易打斷了他的思緒。
“是的。什么是異常事件?”楚銘問。
“很好理解。不能用我們所知道的常理來解釋的就是異常事件,什么外星人,鬧鬼了,都是。你為什么會問這個問題,這不是常識嗎?每個小孩小時候都聽父母說過這方面的故事,也都知道處理局。”路易說。
“我……不記得了。可能你不相信我,但是我的記憶就像是今天來到這里才開始的?!背懟卮稹?p> “熄燈!”外面?zhèn)鱽砹撕奥暫外徛?。路易似乎想說點什么,但是他什么也沒說,爬上了自己的床。
“其實我聽說,的確有人來到白鼠基地的時候沒有記憶?!?p> “聽說他們不是死刑犯?!?p> “而是和處理局本身有關(guān)系的人?!?p> 在黑暗中,路易輕聲說?!澳阆氲闷鸷吞幚砭钟嘘P(guān)系的事情嗎?能不能透露一下任務(wù)是什么?如果你告訴我,我可以罩著你?!?p> 楚銘沒有回答他。夜晚恢復(fù)了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