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被抓的那些細節(jié)
肖燦無數(shù)次想象過,自己開上價值幾百萬轎跑的各種情景,但唯一做夢也沒有想到的是,像今天這樣的狀況。
他是做為一個殺人犯,未經(jīng)允許,開著別人的車子逃命!
還連駕駛證都沒有拿到。
一旦被抓,那就是數(shù)罪并罰:故意殺人,偷盜或者搶劫,無證駕駛。
不過結(jié)果都是一樣:死罪。
他來不及多想,啟動之后,不太熟練地松了手剎、掛上擋、踩油門。
“嗚翁!”
肖燦的腳尖只在油門上輕輕碰了一下,車子立刻像頭發(fā)怒的野獸,向前猛沖,瞬間去了三五米。
眼看就要與前面一輛車撞上,打方向盤已經(jīng)來不及,肖燦忙用左腳狂踩剎車。
“嘭!“
悲劇還是發(fā)生,對方車頭很明顯凹了進去。
“嗚翁嗚翁嗚翁……“車子還在咆哮著一個勁往前拱。
怎么回事?都已經(jīng)撞上,剎車也踩了,怎么好像車子還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肖燦左看右看,尋找了半天,才發(fā)現(xiàn)原來右腳還在油門上沒有松開!
“不行,我只能用一只腳來操作,兩腳同時踩剎車和油門的話,很容易引起混亂?!彼[約記起來,曾經(jīng)教他開車的人并沒有說可以兩腳并用。
出了酒樓大門,沖上百來米長的一道斜坡,就是寬闊筆直的濱海大道。
這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清晨,上有明凈的藍天,下有金色的大地,整個世界看起來一塵不染,美好而又充滿希望。
肖燦一邊把車速飆到120,一邊按下車窗,讓“呼呼”的海風將自己完完全全淹沒。
他深吸了一口氣。
肖燦非常清楚自己現(xiàn)在的處境,但是他很樂意假裝不知道,并且假裝什么也沒有發(fā)生,甚至假裝一切正美好,他已經(jīng)擁有了世上的一切。
比如他座下的豪車,以及與此相匹配的財富、聲名、地位、自由、尊嚴。
如果真的已經(jīng)擁有這一切,他該有多喜歡這樣的陽光、這樣的海風、這樣無拘無束的馳聘。
但是,他不能假裝得太久。因為就在兩百米外,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十字路口。
他不得不開始思考一個迫在眉睫的問題:我該往哪里去?我該往哪里逃?今后的路要怎么走?我還能回到從前嗎?那單純美麗的夢又將至于何地呢?
對他來說,這些問題都太復雜了,他不愿意去想,他找不到頭緒。
很快,車子進入十字路口,沒做任何猶豫,沒做任何選擇,依然沿著本來的方向飛馳而過。
他就那樣漫無目的地開著,讓頭腦處在完全空白的狀態(tài),好像駕駛員另有其人,而他自己只是坐在副駕駛的乘客。
五分鐘過去了。
十分鐘過去了。
半小時過去了……
突然,車子在馬路中間一個急剎,“割——”地一聲,車尾猛地一甩,就那樣掉了一個頭。
肖燦雙手緊緊握住方向盤,粗重地喘息著,鼻孔一張一翕,顯示出極端費力的神情。
他是在費力思考,費力做一個決定。
“我沒有殺人!我絕不會殺人!我不能跑!”
他在心里一遍遍這樣重復著,雖然也有另一個聲音告訴他,人在喝醉之后,迷失本性之下,什么都做得出來,但他怎么也不敢相信人是他殺的。
與此同時,另一個念頭跑進腦海,令他為之激動不已。
“即使人真是我殺的,我也不能跑!”他想著,“就算是無心之過,就算是誤殺,我又怎么能畏罪逃跑?作為一個成年人,難道不應該為自己的行為負責嗎?”
“回去!”他下了決定,“回去自首……”
肖燦再次掛上了前進擋,不過這次不是朝著逃跑的方向。
然而就在這時,耳畔隱隱約約響起警報聲。
肖燦再次猛踩剎車。
一愣神之間,警報聲瘋起,定睛看去,四輛追逃的車飛馳而來,與他相距不足五百米。
很快,四輛車到了近處,最前面一輛一個包抄,穩(wěn)穩(wěn)停在肖燦車子后方,另外三輛分別停在他的左右和前方。
接下來肖燦看到了震憾的一幕:十余名隊員下車、拔槍、瞄準。
黑森森的槍口對著肖燦,讓他感覺到一種死亡臨近的重壓。
“下車!雙手抱頭!蹲下!”
隨著一連串的命令,肖燦只得無條件服從。緊接著有人沖上來按住他后頸,反剪他雙臂,上了手銬。
蹲在地上被迫用膝蓋夾著腦袋的肖燦,看見一雙碩大的軍靴在面前一頓,它們的主人以威嚴的聲音命令:“把后備箱打開!”
“后備箱有人,一個年輕女孩,處在昏睡狀態(tài)……”
“一定就是受害者,趕快送醫(yī)!”
聽說后備箱有人,肖燦嚇得汗毛直豎:郭建英的后備箱怎么會有人呢?我明明是殺人,這不又多了一條罪名嗎?
他努力轉(zhuǎn)動脖子,想要一探究竟,可是——“別動!老實點!“按住他后頸的人粗暴地一用力,他的頭壓得更低了。
“帶走!”
……
提審室通風條件太差了,透著一股濃重的汗臭味。
肖燦戴著手銬,焦躁不安地坐在椅子里。
一直以來,他都以“好人”自命,今天卻落得如此下場,成了“人名公敵”,面臨法律最嚴厲的制裁!
而對于所犯下的罪,他自己竟然毫不知情。
他有太多的疑問,太多的不甘。他多想有一個超人出現(xiàn),為他說清楚一切,告訴他事情的所有來龍去脈,以判定他究竟是不可饒恕的惡魔,還是無辜的可憐蟲。
但是整個隊里的人似乎都把他忘了。整個世界似乎都把他遺棄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肖燦感覺對這里的汗臭問漸漸習慣時,提審室的門才終于被猶猶豫豫地推開。
肖燦激動地側(cè)身回頭,見一個四十來歲的隊員斯斯文文地走了進來。他臉色白皙、身材削瘦,顯得溫文爾雅。
肖燦緊繃的神經(jīng)放松了許多。
“姓名?!标爢T坐下之后,一邊做好記錄的準備,一邊頭也不抬地問。
“肖燦。”
“年齡?!?p> “二十?!?p> “職業(yè)?!?p> “酒店保安?!?p> “家庭住址?!?p> ……
問過一些例行公事的問題之后,隊員把筆往文件夾里一扔,兩手伏在桌上,專注而嚴肅地看著肖燦問:“為什么綁啊架那個女孩子?目的是什么?“
“我沒有綁啊架!“肖燦抬高了聲音。
“那你的后備箱里為什么會出現(xiàn)一個大活人?“
“我不知道!“肖燦脫口而出。隨后稍作思考,在隊員再次開口之前,搶著說:”車子不是我的!“
“這么說你還偷車?“隊員的語氣似乎有些故意捉弄人的意思。
“我沒有偷……“
肖燦想解釋說車子是郭建英的,鑰匙是一個叫小葉的人給他的,但是隊員改變了問題:“我換個方式問你,你一定要老實交待,這對你只有好處沒有壞處?!愫褪芎φ咧罢J識嗎?“
“受害者?哪個受害者?!靶N有些迷糊。
“就是被綁啊架的那個女孩!“隊員為肖燦的裝傻突然惱怒起來,不僅提高了嗓門,還重重拍了一下桌子。他不知道肖燦心中,已經(jīng)有了兩個受害者。
“問我和她的關(guān)系,你至少應該先讓我知道她是誰!“一股無名的怒火被點燃,肖燦也吼起來。
隊員的氣勢絕不會被一個雙手銬住的罪犯壓下去。他平靜地歪頭打量肖燦,兩眼直勾勾地看著,許久不說一句話。
“好,你說你不知道被綁啊架的是誰,“隊員終于撇嘴一笑,”我這里有一張照片,你看看。“說著從文件夾里取出一張十寸大小的照片,順到肖燦眼前。
肖燦忙低頭看去,頓時大吃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