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曖昧
加瑞特很無聊，他已經(jīng)在塞萊斯的家中呆了整整兩天了。雖然親王沒有限制他的自由，但由于腿受傷而缺乏鍛煉的他在察覺到自己身上的肌肉正在逐步退化后，他在自己的屋內整整鍛煉了兩天。
恢復了身體的活性，但他也被憋壞了。終于在今天，他打算出去走一走。
目的地已經(jīng)想好，他仍舊想見到克萊爾，她的容貌能給他一種蘭妮還活著的錯覺，雖然這種行為很可悲。
另外，在“學校”方面，他也需要汲取大量的經(jīng)驗。有什么地方能比在現(xiàn)場學習更好呢？
于是帶著這種念頭，他來到了那封閉式的紅色建筑群。在路過集市的時候還順手買了一束來自維奧萊特的紫羅蘭。
經(jīng)過努力的尋找，他終于在一間屋子內找到了克萊爾。當時她正坐在最前方面，面對著下面的孩子們講述著一些什么。
當看到手持紫羅蘭的加瑞特站在門口，臉上露出微笑時，她的心情并不好。
被打斷了講解的進程，再加上這個人是父親的客人，這兩點讓她忘記了對待客人該有的態(tài)度。
“你來干什么？”
這句簡單直接的話語傳達到了加瑞特的耳中，對方冷淡的態(tài)度與不耐煩的神情讓他知道自己并不受歡迎，這無非是自己前兩天對她所做出的無禮舉動所致。
于是他非常尷尬地撓了撓頭，在腦海中整理了道歉的語句后用最誠懇的態(tài)度向對方表達了這一切。
“諾曼小姐，我為前兩天的失禮舉動向您致歉。您長得實在太像我的朋友了，對她的逝去抱有絕對責任的我在看到您的一霎那愚蠢地以為奇跡降臨到了世間，從而蒙蔽了自己的心智?！?p> “為此對您造成了傷害，非常非常的抱歉?！?p> 猶豫了片刻，克萊爾接過了對方手中的紫羅蘭。美麗的花朵散發(fā)出淡淡的香味，稍稍沖散了她的不愉快。不過雖然這個男子道歉的態(tài)度非常誠懇，但自己并不是因為這個而討厭他，所以也不打算將自己的態(tài)度轉為友善。
“說完了嗎？我原諒你了。我正在上課，如果沒什么事的話請離開吧?！?p> 上課？上課是個什么東西？加瑞特瞬間被這莫名的新詞語所吸引。對方惡劣的態(tài)度并沒有能夠阻止他獲取經(jīng)驗的決心，在加厚了自己的臉皮之后，他提出了旁觀的請求。
克萊爾似乎對男子的死纏爛打很不耐煩。從小到大她被很多這樣的追求者糾纏過，無非是厚著臉皮用一個愚蠢的借口賴在自己的身邊，然后用各種花言巧語來展示自己的博學多知或是風趣幽默，期待打動自己的芳心。
對于這些臭蟲的方式只有一個，隨便。想賴著就賴著，自己不會對其有好臉色。在經(jīng)歷過多次不同的嘗試后，克萊爾得出的結論是：對付這些臭蟲最好的辦法就是持續(xù)的近距離冷淡，這樣能讓他們徹底了解到這一切毫無希望。
在收到對方淡淡地一句隨便后，加瑞特興致勃勃找了一個桌子坐下。旁邊的幼童們對于這個年長的男子都投以了好奇的眼神，他也很頑皮地對著這些小鬼們做了鬼臉。
然后在克萊爾的訓斥聲中，孩子們都不再理會這個奇怪的成年人，而成年人也集中起了注意力------他決定不再給這里的主人添麻煩。
但當克萊爾重新開始講述的一霎那，震驚再次降臨到成年男子的心中。聽到那粗淺的內容，加瑞特馬上意識到了這個所謂的上課究竟是什么。
她在給孩子們教授知識！雖然是語言的組成以及拼寫方法，但這種基礎的東西正是讓一個孩子從碼頭工人到市政廳官員轉變的本質！
這是這些孤兒改變命運的一刻！
加瑞特不再需要多做思量，他決定在回到萊德崔克后，將不惜一切代價將這些東西建立起來。
是的，不惜一切代價，哪怕是讓自己傾家蕩產(chǎn)。
他已經(jīng)意識到，這并不僅僅會帶給這些孤兒一個家，更加會讓他們擁有一個充滿希望的未來。毫無疑問，在他們成年后，本身擁有最基礎知識的他們將比那些普通孩子起點更高。因為他們識字！
不，不僅僅是孤兒，或許普通平民的孩子也可以享受到這一體系帶來的好處。兩者之間的區(qū)別無非就是住宿的差別，一個會住在學校之中，另外一個會在每天的學習完成后回到家中。
這是改變命運的東西，這甚至是改變整個諾曼王國的根基。
當越來越多的人會寫字甚至知曉更多知識后，諾曼的人才儲備將無比強大！而可以預見的是，在下一代成長后，諾曼的許多方面都將擁有無限的潛力。
想到這里，他急不可耐地拿起桌子上擺放的鵝毛筆，在羊皮卷上書寫起建立這套體系的方案來。
克萊爾心里充滿了好奇。
這個看起來比自己大不了幾歲的男子在坐下后并沒有像以往的蒼蠅那樣對自己報以含情脈脈的注視。他甚至看都沒看自己一眼，而是不停地在書寫一些什么。
甚至在不停的寫作中，他臉上還露出了興奮的神情。雖然看起來很惡心，但卻很起作用，他成功吸引了自己的注意力。
于是在這一段講解完畢后，克萊爾讓所有的孩子都開始書寫剛才學到的詞語。然后她裝作檢查進度，慢慢徘徊在每個孩子的身邊，并低頭看一眼他們剛才學習的成果。
終于在經(jīng)過加瑞特身邊時，她斜視著眼睛，看清了對方書寫的內容。
“場地：二十分之一碼頭區(qū)，提供者梅爾貝”
“資金來源：市政廳或者‘冒險者法約爾’加上西維爾商會”
“食物采購來源：加德以及馬什”
“每日食物準備數(shù)量：待定”
“目標對象：孤兒以及普通孩童，三至十五歲”
“預備床位：一百及更多”
“預備房屋：五間大型或十間小型”
“教導者數(shù)量：十五名，其中包含廚師兩人”
“......”
上面密密麻麻的內容寫滿了整整一張羊皮紙，加瑞特已經(jīng)開始書寫第二張。為了看清上面的內容，克萊爾已經(jīng)在他的身邊駐留太久。當她回過神來意識到這一點時，慌忙繼續(xù)自己的步伐，裝模作樣開始走到旁邊的孩子身邊去檢查。
但她的心中此刻已經(jīng)充滿了震驚。
加瑞特所書寫的內容非常細致，從大方向上到每個細節(jié)，他都落實到每一處，甚至在最后都加上了落實者的名字。
碼頭區(qū)？那不是萊德崔克嗎？克萊爾在心中暗暗思索。難道他想將這里的一切也建立在萊德崔克？
那他賴在這里是為了研究學校運行的一切細節(jié)？
偷偷回頭撇了一眼年輕的男子，她發(fā)現(xiàn)對方仍舊在不停制作著計劃。周遭的環(huán)境仿佛已經(jīng)在他眼中消失，那認真細致的神情上充滿著興奮。
雖然他坐在兒童所使用的矮小桌椅上顯得十分可笑，但此刻這個可笑的身影卻深深映入了克萊爾的心中。
她趕緊搖了搖頭，將這個人的身影趕出了自己的腦海。
在接下來的課程中，克萊爾回到了高度集中的狀態(tài)，并在結束了今天的課程后將孩子們目送出了這間屋子。
然后她來到了加瑞特的身邊，在她的注視中，那只蒼蠅依舊沒有注意到她的存在，只是自顧自不斷書寫著自己腦海中的東西。
克萊爾看著他羊皮卷上的東西，輕輕咳嗽了一聲。
“食物不能以魚類為主，他們都在長身體階段，早餐最好是配上牛奶，晚餐最好是有肉類。然后強制的睡覺時間可以從八點延伸到十點，相信我，他們不會乖乖八點睡覺的。小孩子的頑皮讓他們在這個時間段根本睡不著。”
突然傳來的聲音將加瑞特從自己的世界中拉回。他看了看周圍空蕩蕩的環(huán)境，向眼前的女孩表示了感謝。
天色已經(jīng)漸漸暗了下來，不知不覺中他已經(jīng)書寫了整整十五張羊皮卷。看著對方微微露出的笑容，他趕緊向對方表示了對于耽誤她時間所帶來的抱歉。
在女孩美麗的笑容中，他趕忙起身，利索地收拾了桌上的羊皮卷揣入懷中，然后虛偽地問了一句：“這些羊皮卷我能帶走嗎？”
克萊爾看著他將羊皮卷緊緊揣在懷中并用手捂住的樣子，心中覺得好笑。明明已經(jīng)裝入懷中了，而且看對方的警惕的樣子恐怕是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將這些帶走，但他嘴巴上卻作出了不誠實的征詢，就像一個孩子一樣。
但她還是表達了同意。
如獲大赦的加瑞特連忙向女孩表達了感謝，然后向門口走去。但走到一半，他又回過了頭，看著美麗的女孩問道：“請問明天我還能來嗎？會打擾到你嗎？”
正在目送對方離開的克萊爾眼睛都沒眨，當對方猛然轉身時，她嚇了一跳。然后不知為什么，當對方問出這句話后，她的心臟開始猛然跳動。
“可以。”
帶著一種慌張的情緒，她從嘴巴里吐出這句回答。
聽到這里的主人同意了自己學習的請求，加瑞特開心地笑了。他像一個孩子一樣向克萊爾揮手告別，然后走出了這個封閉的學校。
克萊爾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在自己的小桌子前坐下。她吸允著紫羅蘭所散發(fā)出的淡淡花香，腦海中不斷回想著這個年輕男子的臉龐。
那哭泣時眼中包含的自責與悲傷。
揮手告別時露出的笑容與純真。
第二天，她早早醒來。不同于以往的是，她將自己打扮了一番，雖然沒有涂抹各種亂七八糟的東西，也沒有佩戴珠寶，但這對于平時絲毫不打扮的她來說，已經(jīng)非常難得。
她知道自己這種改變是為什么。十九年的生命中出現(xiàn)過太多太多的蒼蠅，她對這些人討厭至極。當這個男子昨天貿然出現(xiàn)在她面前的時候，克萊爾想當然地將他認為是其中之一。
在用惡劣的態(tài)度試圖將這只蒼蠅趕走后，她卻發(fā)現(xiàn)了蒼蠅看中的不是自己，而是她的學校。這只蒼蠅似乎有著與自己相同的目標，他那清澈的眼神不會說謊。
而他英俊的相貌也在自己的心中產(chǎn)生了好感，于是從未動過心的克萊爾此刻卻感受到了愛情的種子在自己心中萌芽。
愛情來的就是這樣莫名其妙，不是嗎？
只是他似乎是父親的朋友，而父親的所作所為她一直知曉并深深痛惡。她心中唯一搖擺不停的念頭一直在向她提問：這個男人是否知曉父親所作的一切？他是否也擁有同樣的惡行？
但這個疑問在沒有得到確切答案之前，不會影響她想去了解他的心情。
在惶惶不安中，克萊爾開始了自己的工作。但男人一直沒有出現(xiàn)，她的心情也隨著跌落到了谷底。
不過在午飯后，他終于出現(xiàn)在了自己的視野中。
始終帶著那微笑，男人興致勃勃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并不斷向她提問一些照顧孩子的細節(jié)。不同于昨天的冷淡與敷衍，克萊爾詳細又細致地回答了他所有問題。
這種美好的相處一直持續(xù)到了下午，一直到自己的同伴宣布了一個不好的消息。
負責教授孩子們鍛煉的梅洛先生在冒險中受傷，他的傷勢導致了學校不得不出現(xiàn)沒有人帶領孩子們進行身體方面的強化。
但陷入這個難題后沒多久，年輕的男子自告奮勇承擔起了這個責任，這讓克萊爾露出了笑容。
看著男子帶領孩子們做著深蹲，兩個頑皮的小家伙甚至掛在他的左右兩條手臂上隨著他一上一下，聽著男子嘴里時不時發(fā)出嘿喲嘿喲的怪聲，克萊爾笑出了聲。
男子甚至對著孩子們大吼：“來吧，你們都來！我不怕你們！”
但他的起哄引起了孩子們的進攻，他們紛紛沖上去，一個一個將男子壓在身下。孩子們清脆的笑聲與男子口中的求饒聲混雜在一起，演奏了一曲天真快樂的樂章。
這首令人心醉的演唱一直持續(xù)到了黃昏，在孩子們依依不舍告別這個有趣的大人后，克萊爾提出送即將離開的男子出門。她已經(jīng)讓孩子們占有太多男子的時間，現(xiàn)在她只想安靜地和他聊一聊。
并肩走在路上，微風輕輕地吹過加瑞特的臉頰，他看著夕陽感受到了舒暢。
兩人靜靜地走在一起，共同感受著夕陽那橘紅色的美麗，誰都沒有開口。這種沉默保持了許久，直到克萊爾開了口。
“你是打算在萊德崔克建立一個學校嗎？”
加瑞特點了點頭。
“是的，但不止是孤兒，還將招收普通人家的孩子。我認為學習不僅僅對孤兒來說重要，對于所有的孩子來說都一樣，這是他們值得經(jīng)歷的道路，并且會在成年后帶給他們想象不到的好處?！?p> “你是萊德崔克人嗎？看你跟父親的關系，你是他的朋友嗎？”
“不是，我是費茲克人，費茲克知道嗎？那是庫特行省的首府。原本我是費茲克的治安官，現(xiàn)在暫時來到萊德崔克，成為了市政官?！?p> “我跟親王不是朋友，很抱歉，我對您父親的一些做法并不認同?！?p> 聽到這里，克萊爾的心再次猛然跳動。她意識到這是自己了解這個男人品性的好機會，于是她決定開誠布公。
“那如果你不是他的朋友，怎么會和他在一起呢？”
“同行并不一定是朋友，也有可能是他的囚犯。在二十天前，我炸了他一間倉庫。毀壞了帕萊商會不少價值連城的貨物。被凱文斯特蘭奇抓回來后，我被判了在親王府邸中十五天的監(jiān)禁，雖然沒有限制自由，但無法離開莫伊城?！?p> “怎么會？他心眼那么小的人，怎么會判罰你僅僅十五天的監(jiān)禁？而且是他的家里？你毀壞的是什么貨物？”
“催情粉。”
“是我一路從萊德崔克跟到這里后發(fā)現(xiàn)的，作為王國的違禁品，我可不會為這樣的行為感到抱歉。事實上，如果再給我發(fā)現(xiàn)，我還炸。直到炸光為止?！?p> “至于他為什么判罰我這么輕的懲罰，我想應該是因為我的老板是珊妮吧。他將我判重了恐怕會跟王室產(chǎn)生齷齪?！?p> “珊妮？是珊妮諾曼嗎？你為我的表姐工作嗎？”
“是的。”
聽到這里，克萊爾的心情非常激動。她確認了眼前的男子非但與自己擁有相同的道德觀念，而且還擁有一顆勇敢的心。
現(xiàn)在還有一件事迫切需要他的回答。
“你說的那個跟我很像的女子，是你的心上人嗎？她離開你了嗎？”
提及蘭妮，加瑞特的心再次變得很沉重。看著他漸漸消失的笑容，克萊爾仿佛意識到了這個問題對于對方來說有多么悲傷，她趕緊向男子表達歉意。
“不用道歉，這沒有什么可逃避的。她不是我的心上人，對于我來說她遙不可及，我遠遠配不上她。而且因為年齡的差距，我和她之間完全沒有產(chǎn)生愛情的可能?！?p> “她曾經(jīng)是我一位很重要的伙伴與朋友，我們同行的一路，她教會了我很多很多。除了友誼外，她在我心中還是一位姐姐，一位老師。我永遠尊敬她，她的品格，她的勇氣。但我也永遠忘不了，因為是我的堅持，她才陪我走上了一條不歸路，并為此喪身?！?p> 聽著那誠懇真摯的語氣，看著對方眼中的懷念，克萊爾的不斷好奇著這位與自己有著相同相貌的女人究竟有著什么樣的魅力能讓他如此無法釋懷。
“或許你聽說過她的名字，她叫蘭妮法斯特?！?p> 當這個名字出現(xiàn)時，克萊爾心中卷起了驚天巨浪。兩個月前，這位英雄的名字開始席卷王國每一條大街小巷，就連莫伊城也無法幸免遇難。
她指揮著契特羅爾殘存的兵力抵抗突然降臨的獸人，一直堅持到了紫羅蘭的鐵蹄到來的那一刻，雖然最終在圣者的魔法下獸人的入侵軍團被剿滅，但她卻失去了寶貴的生命。
隨后帶著悲痛與對獸人的憎恨，她年輕的同伴，一位正直的治安官一改以往的品行，親手處決了所有的獸人戰(zhàn)俘，其中包括殺害她的兇手。
想到這里，克萊爾猛然想到眼前的男子就是一位曾經(jīng)的治安官。
“那個處決了所有戰(zhàn)俘的人...是你嗎？”
聽到這句話，眼前再次浮現(xiàn)出蘭妮死前的不甘與那獸人的嘴臉，加瑞特發(fā)現(xiàn)自己再次控制不住自己的淚水，它們向往自由，它們向往發(fā)泄。
“是的?！痹诔姓J這句話的時候，他的語氣變得無比冷酷，淚水再次沿著臉龐劃下。
“你知道她在離開之前說了什么嗎？”
“我好怕?！?p> “我想家。”
“帶我回家?！?p> “然后她就死在了我的懷中。她曾經(jīng)說過她想嫁人，想嫁給一個軍人。但是...”說到這里，加瑞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哽咽。
克萊爾看著眼前哭泣的男子，她的心在此刻碎成了一片一片。體會到了他此刻心中的悲傷，她停下了腳步，走到男子跟前，伸出手勾住他的后頸，將他擁入自己的懷中。
聽著男子在自己耳邊發(fā)出的啜泣聲，她的心在此刻完全融化。
任憑淚水將自己的肩頭打濕，她輕輕親吻了男子的臉頰。雖然身高的差距讓她的努力顯得十分吃力，但她只想給與對方最大程度的安慰。
加瑞特感受到了這份安慰，他此刻的心情也隨著克萊爾的溫柔慢慢平靜下去。
在慌亂的心情中，克萊爾已經(jīng)忘記了自己究竟是什么時候回到小屋的，也忘記了走回來的過程。
加瑞特的淚水依舊在肩頭，她卻不愿意將這件被淚水打濕的衣服換掉?，F(xiàn)在幾乎肯定了自己已經(jīng)愛上他，她卻不知道對方是否同樣有著好感。在這種惶惶不安的心情中，克萊爾徹夜未眠。
他的正直，他的善良，他的堅強與痛哭無一不讓她深深著迷?？巳R爾不明白為什么自己會對一個只見過三次的人產(chǎn)生這樣堅定不移的愛。
她很迷惘，不知道自己該怎么辦。
加瑞特很清楚自己該怎么辦?；叵肫鹆藙偛潘l(fā)生的那一幕，他深深后悔自己做出了這樣的舉動任憑對方將他擁入懷中。
這樣的曖昧對他，對安吉拉，對克萊爾來說都不公平。
他下定決心，再也不見克萊爾，再也不去那所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