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三十八章 葉赫那拉渣
在這兩手出人預(yù)料的攻勢之下,關(guān)閘之前的勝負(fù)形勢登時逆轉(zhuǎn)。國民黨士兵、雷公館幫眾頓時亂了陣腳,在關(guān)偉的重重火力壓制之下死傷一片。而緊跟著沖上前的漕幫弟子更是早已殺紅了眼,當(dāng)真是見人就砍、逢人就殺,絕對不肯給對手任何反擊機(jī)會。
關(guān)偉的子彈很快就打光了,他丟下機(jī)關(guān)槍,卻從棺材里摸出一桿長槍,大喊道:“快走啊!”
我也跟著大喊一聲:“分開走!”
工事這邊,關(guān)偉一人一槍,在爆炸煙霧的遮掩下,鬼魅般躍進(jìn)國軍所在的亂陣中,卻如同殺入無人之境。只是幾個起落,便將國軍早已崩塌的陣形殺得人仰馬翻。
另外一邊,送葬隊伍卻在倉皇中沖過防御工事,剎那間掀起一片混戰(zhàn)。關(guān)偉雖然勇猛無匹,但終究是以一敵百、寡難敵眾。塵霧散去之后,早有一名士兵將槍口對準(zhǔn)關(guān)偉背后,“砰”的一聲正中其肩頭。
關(guān)偉這一中彈,手中長槍頃刻脫手飛出。十幾名國軍士兵轟然圍了上來,將十幾根槍管頂在關(guān)偉周身。關(guān)偉捂著傷口,苦笑一聲,只得放棄抵抗。
另外一邊的情況顯然也不容樂觀。張明義、徐牧以及大批總工會、丐幫的兄弟陷入雷公館圍攻之中,苦戰(zhàn)之下不得脫,最后被生生包了餃子,一一落入敵手,慘遭生擒。
然而,三口棺材還是在敵陣陷入混亂的瞬間得以殺出關(guān)閘,分三路沖出城去。
丐幫那邊,沈天航帶著丐幫的數(shù)百幫眾抬著一口棺材一路向東沖去。
總工會這邊,賈六和我抬一路棺木疾奔向北。
而剩下的雜牌軍,胡大力、楊復(fù)遠(yuǎn)、張立成三人則帶人抬一口棺材狂奔向南。
管家眼見送葬隊伍分三路沖破防線,連忙沖羅虎大喊:“我去追即使,剩下的你們分兩路去追。”說完,三人分成兩組,各帶一隊雷公館人馬追出城去。
沈天航帶領(lǐng)一眾丐幫幫眾,抬棺快步走進(jìn)樹林。
剛走出幾步,卻見數(shù)十名身穿紅馬褂、頭戴六合帽的殺手?jǐn)r住去路。這種清朝人才有的裝扮沈天航已經(jīng)很久沒見過了,陡然一見,立知是項方來了。
迎面一人走出人群,陰笑一聲,用低沉的嗓音問道:“這是要去哪啊?”
沈天航一揮手,命眾人停下腳步,沉聲問道:“葉赫那拉渣良?”
“是我!”來者葉赫那拉渣良呵呵一笑:“人可以過,棺木給我留下?!?p> 沈天航搖了搖頭:“里面是家父的尸身,你要他何用?”
葉赫那拉渣良冷哼道:“打開瞧瞧,如果是老乞丐我放你們走!我怕里面藏著共產(chǎn)黨,我說過,誰革命我殺誰?!?p> 沈天航當(dāng)然不肯讓他開棺,針鋒相對道:“想開棺,過我這一關(guān)?!?p> “沒得商量?”
“沒得商量!”沈天航道:“家父說過,誰革命,我們就保誰。”言外之意很明顯,就算沈剛夫已然仙逝,身為家中獨子,沈天航也一定要繼承老父遺志。
葉赫那拉渣良緩緩嘆了口氣,朗聲道:“昨夜朱樓夢,今宵水國吟;島云蒸大海,嵐氣接叢林。”一邊說一邊摘掉頭上的禮帽,落下一根黑油油的粗長辮子。再看他額頭時,前額和鬢角的頭發(fā)剃得干干凈凈,正是滿清時上行下效的官方指定發(fā)式——牛尾辮。
兩百多年前,滿清入關(guān)時曾發(fā)布《剃發(fā)令》。要求清軍所到之處,無論官民,限十日剃發(fā)垂辮,以示歸附,不從者斬。并宣稱:“留頭不留發(fā),留發(fā)不留頭?!彪m然有大部分漢人百姓屈從于滿人的淫威因而剃頭,并舍棄漢人服飾,改穿女真人的旗袍馬褂。但也有很多強(qiáng)硬的漢人拒絕服從《剃發(fā)令》因而丟頭。
有時候,這世上的事就是如此莫名其妙,生與死之間只有幾根頭發(fā)的距離,或者是幾個字的距離……
自從滿清滅亡之后,全中國漢人都剪掉了辮子,若干不肯剪掉辮子的滿清遺少也多被人強(qiáng)行剃頭。不過像葉赫那拉渣良這種始終留著辮子,并將辮子留到現(xiàn)在的滿人確實不多。
然而,不知道為什么,當(dāng)沈天航看到葉赫那拉渣良背后垂下來的大長辮子時,只覺得一陣可笑。大清朝早已滅亡,在歷史的洪流中成為了死在沙灘上的前浪。而葉赫那拉渣良卻只是一個普通人而已,他有什么本事逆天而行,在這紛紜亂世中抵抗革命的浪潮?要知道,連大清皇帝溥儀也都給自己剪了辮子!
這時,葉赫那拉渣良身后的數(shù)十名殺手已同時脫帽,將數(shù)十條辮子抖落下來。然后紛紛抓起辮根,將辮子猛地繞在脖子上。
葉赫那拉渣良看著面前一眾乞丐,忽然大聲喊道:“這些個叫花子,殺一個十塊大洋!”話音一落,眾殺手頓時一擁而上,同面前的丐幫弟子戰(zhàn)在一處。
這些殺手平日里接受的就是殺人手法的訓(xùn)練,幾乎每個人都能以一當(dāng)十。而丐幫弟子雖然明顯人數(shù)更多,但多為乞丐、流浪兒出身的他們卻明顯戰(zhàn)力不足,在“辮子軍”勢如拼命的攻勢下死傷慘重。
不過這些丐幫弟子雖然武功不強(qiáng),但好在人人奮勇、不甘后退。雖然眼見同伴一個接一個倒下去,卻沒有一個人怕死逃避,紛紛挺身而上、補(bǔ)上缺口,與面前這些磨牙吮血的殺手決一生死。
沈天航仗著武功卓絕,接連用重手法打倒幾名旗人館殺手。他生在丐幫,長在丐幫。從小到大司空見慣的就是乞丐們?nèi)找沽?xí)練的叫花子拳法。雖然這叫花子拳招名多半不雅,姿勢多半滑稽,但卻勝在實用。沈天航之父沈剛夫之前就仗著這套叫花子拳和一套打狗棒法打遍上海無敵手,終于名列上海十三太保之上,其威力自然可想而知。沈天航只是幾招打出來,那些滿清殺手就已經(jīng)招架不住,各自被打得頭破血流,癱軟在地。
這邊沈天航雖然厲害,那邊葉赫那拉渣良出手卻更加狠毒,他手拿一把樣式近乎尚方寶劍的長劍,幾乎每出一招都有一名乞丐慘死腳下。一邊殺,一邊快步走向棺木。
沈天航眼見棺木危急,一拳擊斃一名殺手后,連忙朝身后的乞丐喊道:“守住棺木!”話音未落,立刻有幾十個乞丐沖過來保護(hù)棺木,將葉赫那拉渣良團(tuán)團(tuán)圍住垓心。葉赫那拉渣良陷入重圍,眼神表情之中卻沒有絲毫懼色,手中劍光起處,宛若雷霆閃電呼嘯而過。幾番輪轉(zhuǎn)下來,無數(shù)圍攻上前的乞丐紛紛斷腿斷臂,不斷跌倒在葉赫那拉渣良腳下。
眼見葉赫那拉渣良離棺木近在咫尺,沈天航顧不得再去幫其他弟子,連忙飛身而起擋在棺前,大喝道:“到此為止吧!”
亂戰(zhàn)之下,葉赫那拉渣良將劍鋒斜指,咬牙道:“看來,我們是一定要分個勝負(fù)了!”
沈天航冷哼一聲:“要想開棺,只能從我的尸體上踩過去!”
“那就來試試吧!”葉赫那拉渣良也不廢話,弓步前跨,長劍圓滑。卻使出了太極劍法中的撩劍式,當(dāng)先一劍直奔沈天航面門撩了上來。
這太極拳、太極劍說起來本是漢族人的武功,自漢人楊露禪擔(dān)任京師旗營武術(shù)教師之后,就廣泛流傳于京城名門貴族之中。葉赫那拉渣良從小耳濡目染之下,自然有極高造詣。加之親眼見到沈天航的身手,知他拳法修為當(dāng)不在老爹沈剛夫之下,是以一出手就用出從小練得最為精純的太極劍法挾風(fēng)而至。
沈天航見對方步伐沉穩(wěn)、招數(shù)精準(zhǔn),知對方太極劍法至少有數(shù)十年修為,不敢貿(mào)然反打。當(dāng)下虛晃著雙拳,身體卻在倏忽間翻滾納蘭樹背后,反手一掌拍向?qū)Ψ胶蟊?。這一招看似狼狽,實則卻是叫花子拳法中最為精妙的一招敗戰(zhàn)招式,名為“跳蚤回頭”,即在佯攻中通過忽然的翻滾避過對方攻勢,同時在對方背后發(fā)動反擊的絕招。
沈天航雖然久不在丐幫,這叫花子拳里的種種絕招變化卻日日練習(xí),從來不曾撂下。所以一出手之際就似如有神助,瞬間就能在葉赫那拉渣良的劍法中找到破綻。
然而葉赫那拉渣良終究不是普通人,眼見沈天航不知如何就閃到身后,當(dāng)下更不遲疑,連忙彎腰以避過沈天航這致命一掌,同時將手中“尚方寶劍”撤回直刺,反使出刺劍式直來直去的刺向沈天航胸口。
沈天航?jīng)]料到葉赫那拉渣良變招如此之快,眼見寶劍寒光一閃,連忙側(cè)身避過劍鋒,同時右手雙指從暗地里偷襲而出,使出一記“雙蟲搗目”反手直插葉赫那拉渣良雙眼。
葉赫那拉渣良這一劍又刺不中沈天航,連忙抬起左手擋住沈天航的一雙鐵指,同時右手長劍在半空中劃出一道漂亮的半圓,卻從下盤反手砍向沈天航雙腿。
沈天航眼見偷襲絕難得逞,卻趁勢向前躍起,與葉赫那拉渣良擦肩而過,不僅避過對方旋空一劍,更反身一腳踹在葉赫那拉渣良背后。一記“飛天蜈蚣”魚躍而出,閃身回到棺材前。
葉赫那拉渣良背心吃痛,悶哼一聲,向前踉蹌三步。忙扭身看時,只見沈天航擺出一副怪異的姿勢守在棺材前,正虎視眈眈看著自己。
葉赫那拉渣良情知遇到了勁敵,當(dāng)下大喊道:“誰打開棺木,一千個大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