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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隱鳳行

第三十八章 叫我?guī)煾?/h1>
龍隱鳳行 子夜兮忱 3107 2020-05-20 23:58:01

  容涼站在一邊看了一會兒,道,“舉弓的高度有點矮了,開弓時肩肘的協(xié)調度不夠,力量、射程、準度都差太多,教你射箭的人是腦子有坑吧。”

  這話說的就太目中無人了。

  穆云銷收了動作,看著她,頓了一下,把弓朝她一遞,“請指教。”

  容涼接過來弓,又伸手從他被后的箭簍里抽了根箭。

  弓和箭都是很堅硬的木頭用特殊方法制作的,硬度雖然比不得戰(zhàn)場上使用的玄鐵,不過山民打獵還是夠的。

  搭箭,開弓,瞄準。

  容涼松手的那一剎,穆云銷聽見“嗡!”地一聲弦響,利箭離弦,似乎要穿破空間,最后狠狠釘在了白步外樹干上的靶心,箭尾震顫不止,嗡鳴聲遠遠地傳了過來。

  穆云銷被震住了。

  容涼滿意地收了架勢,把弓還給了穆云銷,伸了個懶腰。

  她最開始接觸騎射之術是在青州大草原上,蠻族是馬背上的民族,可惜她生性懶惰,并不算精通,只夠不丟人的水平。

  后來到了前鎮(zhèn)國公的手底下,那人比蠻族人還要兇殘,把她當牲口來訓練,每日五更末便要起來,到校場練功,從拳腳到刀槍棍棒騎射之術,力量、速度、耐性等,都要練。

  容涼內家功夫一日千里,外家功夫卻是多年如一日,在這位老將軍手下用血與汗磨煉出來的,還有兵法權謀,用兵之道,也是洛老將軍一點點硬刻在她腦子里,背不下就有連射二百支玄鐵箭的懲罰等著她。

  洛老將軍,硬生生把一個削瘦的少年,磨成了北疆統(tǒng)帥百萬大軍的戰(zhàn)神。

  穆云銷跑到靶前確認,這一看,他剛緩過來的心神又被震驚了一下。

  只見那支箭幾乎一半都沒入了靶子里,重要的是,箭上還有片枯葉,從葉心穿過。

  百步穿楊,他只是在母親那里聽說過古時候神射手的故事,今天卻親眼見到了。

  穆云銷又奔回容涼面前,單膝一跪,“請您收我為徒?!?p>  少年仰著頭,黑眸清澈,堅定的光從心底發(fā)出,通過眼睛,傳達給了容涼。

  “收徒就算了吧?!?p>  少年的眼睛暗了暗。

  “教你倒是可以?!?p>  少年的眼睛瞬間就亮了。

  容涼從他站在山石射出第二支箭的時候,便看出這個少年是個璞玉,當時就產(chǎn)生了指點他的念頭。

  果然,容涼在姿勢和發(fā)力方面稍加指點后,他就進步神速。

  他沒有學過真正的射箭,所會的,也只是山民一代代從打獵中積累出的經(jīng)驗。

  容涼仔細地教了他許多,包括氣息的調整運轉,最后叮囑他一定要勤加練習。

  少年認真點了點頭,說了聲謝師父。

  聽見這個稱呼容涼愣了下,擺了擺手就走了。

  她走回客房,穆雨霽母女兩人正在給洛青荼換腳腕上的藥,女孩嘰嘰喳喳地正在和洛青荼說話。

  青衣少年坐在椅子上,側臉線條清晰,嘴角上揚。

  叫菜花的小狼崽圍著他們打轉,看見容涼迅速從開著的窗戶竄了出去。

  容涼,“……”,她想起了昨晚臨時扔進雞窩里面的兔子。

  她走去看了看,野兔已經(jīng)被蹭了一身雞毛,還夾雜著雞屎。

  于是這只可憐的兔子在中午就被燉了湯,給洛青荼補身子。

  洛青荼午覺睡醒了,覺得屋子里悶,單腳蹦出了門。

  就看見容涼蹲在樹蔭底下,和小女孩一起,拿著她啃下來的兔骨頭逗狼崽,時不時還能把女孩逗得“咯咯咯”笑。

  洛青荼,“……”

  見他出來,容涼道,“豬蹄都腫了,你就先在這里修養(yǎng)幾天,我辦完了事就回來接你?!?p>  洛青的臉色瞬間就沉了下來,“你這是把我當成了累贅了?”

  “豬蹄不想要了?”

  “爺不管,爺就算永遠做個瘸子也要跟你一起去?!?p>  “不行?!?p>  “憑什么不行,你又沒有了內力,遇上了龍滕會的雜碎們怎么辦?”

  容涼多年來手握說一不二的權柄,忽然被頂撞了,還有點不習慣,“哦?你跟著去就遇不見了嗎?”

  洛青荼驕傲地抬了抬下巴,“小爺有內力,可以保護你?!?p>  容涼,“……”。

  洛青荼就站在秋日的正午陽光下,皮膚白得仿佛可以反射光線,微風穿林而來,拂動了他的衣襟發(fā)稍。

  十六歲的少年身子還沒完全長開,有著這個年紀特有的線條,單薄中透著力量,驕傲又自信地說,可以保護你,容涼突然就說不出來反駁的話了。

  于少年而言,天高地厚和山高水遠,都只是寫在紙面上的一個詞語而已。

  最后洛青荼還是和容涼一起上路了。

  因為剛好穆云銷鄰居家的大叔下午要去姑蘇城中送獸皮,洛青荼可以順路搭乘牛車,不會對腳上的傷有什么影響。

  穆夫人貼心的包了兩份草藥交給容涼,叮囑道,“早晚敷上,之后只需要靜養(yǎng)就好了?!?p>  穆夫人擔憂地看了眼已經(jīng)坐到了牛車上的洛青荼,“真的不能留下來養(yǎng)好傷再走嗎?”

  那個孩子和自己兒子差不多大,細皮嫩肉的,腳腕上有傷還要去奔波,讓人看著心疼。

  “他呀就是不省心,讓夫人擔心了。”容涼笑道。

  辭別了善良淳樸的穆云銷一家人,容涼和洛青荼坐著滿載著獸皮的牛車,搖搖晃晃地踏了去姑蘇城的山路。

  午后的陽光明媚耀眼,少年躺在一堆獸皮上面,張開五指擋住陽光,看光線在他修長的手指間跳動,“冰溜子,有沒有什么遮陽的東西?這都要把小爺曬黑了?!?p>  容涼盤膝坐在他旁邊,身上似乎冒著冷氣,讓刺眼的陽光都退避三舍。

  “沒有?!?p>  洛青荼盯著容涼的流暢地下頜線道,“這么大的太陽都不能把你烤化了,果然是冰溜子。”

  容涼垂眸看他,洛青荼在燥熱的天氣里冒出了一陣白毛汗,“……你那眼神收一收,小爺膽子小?!?p>  “瞎叫什么?”

  “你之前也沒說不讓叫呀?”

  “……”容涼其實覺得叫什么都行,只是……

  “要不叫你小涼子?”

  “你是真想做個瘸子?”

  “那你說,叫你什么。”

  “叫師父?!?p>  洛青荼彈坐起來,“什么?!你瘋了?”

  天地君親師,一日為師,終身為父,說的便是師徒情誼的深重,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他們一個是將來要承襲公爵的公子,一個是冠寵六宮的帝妃,本來就是沒有絲毫交集的人生線,有朝一日回到了盛京,便是橋歸橋,路歸路,再沒有瓜葛。

  可是要加上一個師徒名分,這背后便有了千絲萬縷的牽扯。

  容涼勾了勾嘴角,“叫來聽聽?!?p>  “不叫?!甭迩噍迸み^頭。

  他知道,論武功,心性,才智等,這個人遠在他之上,遠得他根本看不透她,完全有資格讓他稱一聲師父,況且她還領著他走進了武道的大門。

  可是,他不僅僅是盛京城里一個游手好閑、不問世事的紈绔,他姓洛,身后是鎮(zhèn)國公府,自開國傳承了八百年的世家,行事之前要先顧及家族,這是自出生便被刻在思想上的東西。

  “別人還搶著叫呢?!?p>  哪有別人,就一個穆云銷,早上那少年一聲師父,竟然讓她覺得挺有意思,于是便想來逗逗眼前這只容易炸毛的“奶狗?!?p>  “小爺不跟他們搶?!?p>  “你不用搶?!?p>  “說了不叫。”

  “乖?!?p>  “……”

  “叫叫叫,我叫行了吧!”小侯爺被逼屈服了,“師父師父師父!您老人家開心了嗎?!?p>  洛青荼要瘋了,因為他發(fā)現(xiàn)這個女人現(xiàn)在看他的眼神,跟昨天看菜花和那只倒霉兔子是一樣的。

  第一次正式見面,她一身冰冷的煞氣,差點掐死他。

  再后來被拐到船上,又一起逃出來,她都冰冷淡漠,最大的表情就是微挑一下眉梢,說的話屈指可數(shù),甚至都不正眼看人,所以他才叫她冰溜子。

  為什么就變成現(xiàn)在這樣了?!

  容涼達到目的,眼尾帶笑,“跟了為師,以后對你好?!?p>  “你殺了我吧?!?p>  洛青荼絕望地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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