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捕頭這才恍然大悟,又感嘆一句:
“算這時間,張家小子那時還病著吧!還記得和福寶一個小孩子的約定,嗯!是個乖巧的孩子,比他老子懂事多了。”
“你說,都病了七八天了,還往家里請大夫,會不會病的很嚴重???”楊氏拍拍胸口,八卦氣息熊熊燃燒,按道理,七八天了,著個涼而已,應(yīng)該痊愈了呀!
“誰知道呢?”李捕頭沒有女人的八卦天分,毫不在意的答了一句,然后繼續(xù)逗弄女兒福寶。
“你說,張家那小子,會不會就這么病沒了呀?畢竟看那孩子的模樣,弱的就是風大了,就會被吹跑的樣子?!?p> 楊氏繼續(xù)發(fā)揮腦洞,猜測著。這一推斷,后果大了些,一激動,所以她嗓門也跟著大了些。
李捕頭不滿的瞪了妻子一眼“小聲一點,張家就住對門呢!這話要讓張家人聽到了,還不得給你拼命呀?!?p> “隔著墻和院子呢,張家又不是順風耳,聽不到!”
見妻子八卦興趣頗濃,李捕頭也沒辦法,楊氏什么都好,就一點,喜歡家長里短的八卦。她其實也沒什么惡意,就是嘴碎。
一直知道母親楊氏有些愛講八卦,福寶以前也沒有放在心上,有時候,還抱著看戲的態(tài)度,聽的津津有味,畢竟,小孩子的世界很無聊的。
但今天,聽到母親這樣亂說話,福寶心里有些不開心了。
“張家哥哥病了,柳嬸子不知該多難過,娘別說這樣的話。”
李捕頭也覺得女兒說的有道理,于是囑咐妻子道。
“這話,出了這個門,你可不敢,亂跟街坊鄰里的那些碎嘴婆子們講,就張家對兒子那個寶貝的態(tài)度,看的跟眼珠似的,聽到你這話,還不以為你故意再詛咒他?!?p> “這哪能是我詛咒他,明明是他自己個身體不爭氣!楊氏不服氣。
“不管怎么樣?管住自己的嘴,不許胡說,聽見沒?”
李捕頭很嚴肅的警告妻子?!叭f一,真讓你這個烏鴉嘴說著了,不是平白給家里添亂。”
“知道了!我又不是傻子,這話就在家里嘀咕兩句,出門半個字都不會亂說的?!睏钍弦娬煞驊B(tài)度認真,也很正經(jīng)的應(yīng)承下來。
吃過飯,福寶心里還是有些亂。
臨睡前,想了想,對娘開口道?!澳?,咱們,明天去張家看看張家哥哥行嗎?”
“去做什么?我們家和張家也沒什么交情?!睏钍弦荒樀哪涿?,不解的看著女兒。
“張家和咱們是鄰居,娘親去看看,能幫點什么,便幫點什么,就算不能幫忙,張家也知道咱們對他的好??!
張家姑奶奶是曹縣丞的娘子,而曹縣丞不正是爹爹的頂頭上司嗎?”
“咱們家又不求著張家,巴結(jié)他們做什么?”李捕頭洗完腳,走到床邊,聽福寶這么一說,也不明白女兒的心思。
“不是巴結(jié),可鄰里友善著,總比交惡強吧!上次人家不還送了糖包過來嗎?禮尚往來也是應(yīng)當?shù)难?!?p> 福寶極力游說父母,她真的很想去張家探病,本來前幾天還氣著呢,可聽說張家哥哥病了,福寶也就不生氣了,反而有些擔心。
他身體本來就弱成那樣,這下不知道又得掉下來幾斤肉,好心疼我的小男神啊!
自己身上的肉肉要是可以分他一些,福寶覺得自己不介意和他分享。
因孩子小,李捕頭也不能和福寶解釋,其實他是縣太爺那條線,對于巴不巴結(jié)曹家,其實沒什么作用。
但同時,李捕頭也是直爽的武人,心里對待人和事兒的態(tài)度,本就是你對我好三分,我就對你好五分。
雖不用趕趟子去巴結(jié),但畢竟是對門住著鄰居,前兩天張家小子還給他們爺三送了吃食。
所以聽了女兒的話,也覺得有道理,對著妻子楊氏吩咐
“那你明天,去張家問候一聲,畢竟是鄰里,不聞不問也不好?!?p> 楊氏點點頭,卻扭頭對李捕頭說?!拔胰ゾ托校镟锞蛣e去了,萬一過了病氣怎么辦?”
一聽這話,福寶急了,一番辛苦,她是為了什么???忙道:“娘不是說,我身體好的很嗎?怎么會就過了病氣。不管,我要去!一定要去!”
“不行!福寶乖,聽話。”
不管福寶怎么爭取,可惜楊氏就是吃了秤砣,鐵了心。
“爹!”小福寶氣的跺腳。
李捕頭雖然有些抵擋不住女兒的撒嬌,可也覺得女兒身體要緊,趕緊閉眼,裝著熟睡,來逃避女兒的癡纏。
就在李家人腦洞大開的同時,在張家也在進行著一場關(guān)于“生與死”的沉重話題。
明烽半依靠在床頭,背后是厚厚的柔軟褥子,人斜斜的半仰半躺,在溫暖的屋中,模樣卻依舊顯得孤寂和冰冷。
他腿上放了一本打開的書,正雙目凝視著書頁,而腦子里卻是一個字也沒有看進去。
父親陪伴在明烽的身邊,張書吏手里端著一杯釅茶,兒子生病的這段期間,都是妻子柳氏在照顧孩子,但他下衙回家以后,也會替換一下妻子,時常過來坐坐,和孩子聊聊天。
此刻父子倆都沒有說話,一個看書,一個喝茶,就這樣任著時間滴滴答答的流逝。
過了一會兒,張書吏放下手中的茶杯,走到火爐前輕輕撥動了一下炭火,讓爐火燒得更旺一些。
明烽的目光依舊沒有離開書頁,他低著頭,看不清臉上的表情。
過了一會,他開口喚道:“父親!”
可能是因為生病的原因,他的嗓音有一些低沉和嘶啞。
只聽他緩慢而平淡的說道:“我有一些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