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行人到達青城郡時,已經(jīng)是晌午時分了。
岑歷把馬車停至一處客棧,就叫醒了他們二人。
兩人迷迷糊糊醒來,正驚嘆原來閣中與城內(nèi)并不是很遠,才瞇個眼的功夫便到了。
此言卻遭到了岑歷的無情吐槽,他們二人全程如死豬般昏睡,只管躺著便快活了。
而岑歷可是駕了好幾個時辰的車,拉韁繩的手又酸又麻,整個肩胛骨都痛。
如此這般說了,偏偏常愈還沒心沒肺的說,是岑歷自己要把馬車駕的這么快,才把自己顛著了。
岑歷沒好氣的把馬拉走,去客棧后院安置,又讓他們兩個安放了行李,準許他們?nèi)コ抢锕涔洹?p> 而自己就先去宋府詢問一切需要準備的事宜,若是宋老爺今天就著急見他們,再來叫他們前去拜見。
“現(xiàn)在看來,就是那宋老爺今天就要見我們,也得是明天才能進府去了,你們就去街上玩玩,恰好今天又是踏青節(jié),只是記得別惹出禍事就行?!?p> 兩個人歡天喜地的去客房安頓了行李,便想著去街上看看這城中過二月二的勝景。
才走入街道,顧恙便被各色的商鋪酒樓吸引了,她比常愈還積極,四處拉著常愈去逛。
雖然因為時疫的緣故,前不久城內(nèi)人心惶惶了好一段時日。
可是今天這樣的大日子,人人都指望著踏青祭神,求神佛保佑免遭厄運,又因有沖喜一說,故而街上的人還是不少。
街上無論是木頭支起來的小攤子,還是街邊的各類商鋪,都掛上了彩旗。
街邊各類賣小吃的小販都在不停的吆喝。
有炸各類發(fā)物的,拉麥芽糖人的,起爐灶卷棉花糖的。還有做什錦切糕的,烤肉的,拿著個大鐵罐爆爆米花的。
各種香味混合在一起,讓人想不餓都難。
顧恙一眼就看上了那賣串烤肉的,正興致勃勃想買,卻被常愈拉住了。
“唉,那小破攤子有什么可吃的,萬一吃出毛病來,可就虧了,我?guī)闳€好地方。”
“好地方?我知道你以前常和大師兄去走鏢,來這里的經(jīng)驗比我豐富,那就暫且信你一次?!?p> 一聽顧恙答應(yīng),常愈立馬拉著顧恙,往青城郡最大的酒樓百味樓去。
好不容易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來到了百味樓,顧恙卻被這酒樓的豪華做派嚇到了。
酒樓門口站著一排頭插鮮花的小二,正在賣力的吆喝,還有一大堆陪客喝酒的美嬌娘,在揮舞著自己的手帕。
這等場面,簡直比那節(jié)日里懸掛的彩旗,還要更鮮艷幾分。
一只只锃亮的釵環(huán)在陽光下粼粼閃閃,各種花香果香和脂粉香混合在一起。
顧恙看的眼花繚亂,突然,她轉(zhuǎn)頭就在常愈的肩膀上重錘一記。
“這地方,看起來就不一般,你進去吃一頓飯得多貴啊,你真當我們出來游山玩水了?你自己瞧瞧這排場,這氣勢,這做派,這衣飾,還有這小廝,這美人,還有這酥.......”
“你可閉嘴吧姑奶奶,眼睛看到哪里去了,盡看些自己沒有的東西。”
“你......!!”
“啊呀,好了好了,你信我一次,雖然沒有很便宜,也沒有你想象的那么貴,何況今天過節(jié),人家不弄的熱鬧華貴些,怎么招攬賓客?”
顧恙一臉懷疑的被常愈拽進酒樓。
才一進去,就發(fā)現(xiàn)里面的器物陳設(shè)十分雅致,卻不是那種極盡奢靡的豪門金店,于是便安心坐下。
“你有經(jīng)驗,你點吧?!?p> 常愈雙手抱拳,做得令狀。便笑嘻嘻的喊來伙計:
“椒鹽八寶雞,蘆筍牛肉,菠餃魚肚,玫瑰桃酥,再每人來一杯棗酒。
“嘿,你還真熟練。”
“那當然。”
說完常愈便倒了杯茶,邊品邊哼哼起了小曲。
顧恙無聊,一會喝喝茶,一會玩玩頭發(fā)絲。
突然,窗外又喧鬧起來,顧恙好奇的倚到窗邊,從二樓往下看,這酒樓的隔壁有許多人涌進去,門口都沒有一人吆喝,可是竟比這酒樓進去的人還要多。
顧恙轉(zhuǎn)過頭來:
“常愈,這隔壁是什么酒樓啊,一個吆喝的人都沒有,卻還是有很多人進去呢,我看著,像是比咱們這里還熱鬧。”
常愈一聽這話,臉上就浮現(xiàn)了一副不可描述的笑容。
“那旁邊可不是酒樓,那處喚做玉娃館,那是個天下男子都想去的處所,天下人妻都厭惡的地方?!?p> 顧恙心下驚訝:
“這這這,這種地方,有這么多人去?”
“這有什么好奇怪的?”
“常愈,你......你去過沒有???”
“去你的,別誣陷我,這種地方,我只在話本上看過,可不敢進去,我也不感興趣。”
“這話我倒是信?!?p> 常愈沒好氣的白顧恙一眼:
“喲,難得不曾編排我,今天太陽打西邊上來的吧?”
顧恙倒了一杯茶,吹了吹浮在上頭的茶末,一邊盯著那茶葉在滾水中起起伏伏,一邊問:
“你說,這當今的陛下,為人怎樣,待臣民怎樣,于國家大事的功績上又怎樣呢?”
這時菜也上來了,常愈一邊往嘴里塞著菜,一面回答:
“你怎么突然想起來問這個?”
“你想啊,這幾年別人委托咱們清樽閣的差事越發(fā)多了,聽說邊關(guān)也很不太平,我今日來這街上,雖然看著熱鬧,可是啊,還是有很多疑慮?!?p> “哦?說來聽聽?”
“就拿隔壁這......這......這玉娃館來說吧,要是世風清明,誰天天往那樣的地方去?是科舉他們瞧不上眼了?還是這天下正妻都人老珠黃了?”
“這這這,不能說明什么吧,許是因為百姓生活和樂安康,不愁吃穿,與前途也無憂了,才放心大膽的去玩的呢?”
顧恙很不同意的嘁了一聲:
“正派君子,無論貧賤還是富貴,都不會放任自己的。君子也不是一生下來就是君子,也是要靠環(huán)境潛移默化,靠后天習得的道德來約束的啊?!?p> 說著淺抿了一口清茶。
“可是,要是沒人關(guān)心你有沒有讀書,也沒人管你是否偷搶拐騙,那個白.....白日宣淫,那誰還會在意啊?!?p> 說完又往樓下指指:
“你覺得,下面這些人,是從一生下來,就哭著和娘說,要來這兒逛的嘛?”
常愈哈哈大笑起來
“你就盡說些鬼話?!?p> 說著又話調(diào)一轉(zhuǎn):
“其實陛下剛登基時,那還是挺好的,不然啊,早就出捅出大亂子嘍,只是現(xiàn)在陛下不知是力不從心還是怎么,一年不如一年了,我可不太關(guān)心這些,就只是自己感覺?!?p> 顧恙眼珠子滴溜溜一轉(zhuǎn),先是十分殷勤的給常愈夾了一把菜,然后一臉期待的望向常愈:
“我們待會去隔壁玉娃館逛逛,行嗎?”
常愈眼睛一瞪,差點沒被噎死。
“你你你你你你你?”
屏風隔壁
一位俊秀的公子,面無表情的聽著顧恙二人的談話。
聽到顧恙想去玉娃館時,這俊秀公子身邊的隨從,一個沒忍住,笑出聲來。
這公子抿了一口茶水,對隨從說到:
“吃個飯話這么多,有什么可笑的。”
那隨從憋著笑:
“懷虛只是從來沒聽說過女子去那種地方,一時新鮮罷了,比不得公子見識過得女人多?!?p> 這公子聽了更加陰沉的看過去,這隨從憋笑憋得更加厲害了
“好了,公子,我閉嘴,我閉嘴就是?!?p> 一時間兩邊的菜都上齊全了,也就無人再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