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春風(fēng)細雨殺人夜（上）

　　“雖然你免了我一年的租，但我沒打算請你吃面?！?p>　　“我喜歡你寫的字?！?p>　　朝小樹進入老筆齋，看著掛滿整面墻的字，感受著那字上筆畫中彰顯在外的飽滿殺意。

　　“字里的殺意很飽滿，我很少見到有人殺意如此飽滿無礙?！?p>　　“謝謝夸獎?！?p>　　寧缺抱著個碗，看著眼前這個渾身散發(fā)著厚重殺氣的房東。

　　“我在等雨停，也在等幾個人?！?p>　　“下雨的時候，雨就不會停，等人來的時候，人就不會來?！?p>　　“人不來，肯定有不來的道理。”

　　“那你不去尋他們，來我這里做什么?！?p>　　“我有個兄弟，他很信任我，但他被人殺了?！?p>　　“誰干的？”

　　“他們，在那兒?！?p>　　寧缺順著朝小樹手指方向看去，他突然想起小黑子卓爾，就在幾天前，被人打殺在臨四十七巷。

　　朝小樹若無其人的說著：“他的臉很黑，心很善良，命卻很苦……”

　　“你的其他兄弟呢？”

　　“其他的兄弟，有必須要面對的問題。所以今晚，我是一個人！但這些都不是問題，最大的問題是，今晚，我身邊必須要有一個人。”

　　寧缺面色平靜，黑色的眼眸在燭光下閃爍著絲絲冰冷的神色。

　　“什么樣的人？”

　　“一個夠快、夠狠、夠勇，在危險的情況下，不能眨一下眼睛，不能讓任何東西落在我身上?！?p>　　“不包括雨水吧？”

　　“自然不包括?！?p>　　寧缺閉目思索片刻給出回答。

　　“這個要求還不算太高，可為什么找我？”

　　從朝小樹進入老筆齋，桑桑就回到后院，此刻聽到這里卻是走了出來?；睾笤菏且驗樗郎贍敽鸵簧硖故幍姆繓|有話要說，出來是因為她擔(dān)心自家少爺安危。

　　只是，交談中的二人，并未在意?；蛘哒f，他們沒辦法在意。

　　寧缺知道朝小樹是在為卓爾報仇，他想要出一份力。他沒有多余精力在乎自身安危，因為寧缺早已習(xí)慣在刀尖游走。

　　朝小樹需要幫手，他知道寧缺能做什么，也知道桑桑在擔(dān)心什么，但今晚他一定要贏。

　　輸了，他不僅會失去生命，可能會連累更多人，他沒法在意桑桑的想法。

　　“我打聽到一些事情，雖然梳碧湖的砍柴人，在這里沒什么名氣，但我很清楚，一個專門殺馬賊的人能做什么?！?p>　　寧缺有些詫異，卻也很快恢復(fù)平靜。能夠在長安城擁有一條街的人，身后若是沒有別人，那是萬萬不可能。

　　“我為什么要幫你？或者說，幫你對我有什么好處？”

　　“整個都城，沒人知道我的底牌。那些大人物，想要逼迫我打出底牌?！?p>　　朝小樹看著門外下著雨的長安城，繁華的長安城，在雨夜中顯得很沉重。

　　“如果今天晚上我贏了，那張底牌就能被掀開?！?p>　　“既然今晚這么危險，你為何不先把那張牌打出去嚇跑他們？”

　　“他需要我今天晚上贏了這場戰(zhàn)斗，因為他想看看對手有沒有藏著牌?！?p>　　寧缺神情淡漠，顯得有些漠不關(guān)心，可眼里的殺氣卻無法遮掩。

　　“這對我沒有什么吸引力?！?p>　　朝小樹轉(zhuǎn)過身，看著寧缺，確定從他眼中看到了殺意。

　　“或者你更習(xí)慣直接開價?！?p>　　“對，五百。”

　　“太少了，再加點？”

　　寧缺并未以言加價，反而神色鄭重的詢問。

　　“你確定殺死那位黑臉兄弟的人會出現(xiàn)嗎？”

　　“我確定，那個兇手，今晚一定會死！”

　　“好，我會拼命！”

　　“不需要你拼命，如果到了要拼命的時候，你可以先走?！?p>　　寧缺灑然一笑，看著朝小樹滿臉嚴(yán)肅，出聲道。

　　“情誼比金堅這句話說的很廢柴，不過既然是生意，自然是要誠信守約?！?p>　　“不過，我要現(xiàn)銀，到時候直接交給我們家桑桑?！?p>　　“成交?！?p>　　看著朝小樹和寧缺達成約定，老筆齋對面的店子里，唐寧微微一笑。

　　作為將夜里他最喜歡的橋段，春風(fēng)亭殺人夜怎么能錯過。只是礙于身份地位，他沒辦法直接參與此事。

　　畢竟他一個越五境的大修行者，難道要去會會那個號稱知命以下無敵的王景略？倒也不是不行，只是丟份。

　　當(dāng)然，唐寧既然出現(xiàn)在這，肯定也會有所作為。

　　有個隱藏在暗中的人，他不打算放任不管。這個人目前為止隱藏的很好，無論是皇宮內(nèi)的皇帝，還是昊天道南門的國師，都未能察覺。

　　倘若唐寧不是知曉劇情，他也不可能察覺到?；蛟S，整個世界能夠察覺到那個人有問題的，只有夫子，但夫子肯定不會有興趣出手教育這種小雜魚。

　　看著寧缺背著3把樸刀帶著弓箭跟著朝小樹離去，唐寧出現(xiàn)在老筆齋門前。

　　“少爺，你的面還沒吃完呢！”

　　桑桑略帶哭腔的在雨中叫喊著，她其實很擔(dān)心，并且試圖用這種方式挽留他。只是寧缺在大雨中擺擺手，叫喊道：“回來繼續(xù)吃?！?p>　　桑桑黑黑的面頰上，雨水夾雜著淚水不斷流下。直到她突然意識到，再也沒有雨水滴落在身上，這才抬手以袖拭去淚水。

　　“別擔(dān)心，他會回來的。”

　　唐寧看著這個小黑丫頭，覺得有些辛酸。他當(dāng)然不是對桑桑有什么想法，只是作為一個知曉結(jié)局的局外人來說，他一直覺得桑桑和寧缺真不容易。

　　這份不容易，不僅僅體現(xiàn)在兩人孤獨無依互相依靠上。更多是兩人命運向來都是由衰到好再到衰。這種給人希望后再給人絕望，才是真的不容易。

　　所以寧缺和桑桑一直活得不容易，現(xiàn)在他們得生活在逐漸轉(zhuǎn)好，但很快又會變壞，再到后來桑桑失去自己身體的支配權(quán)……

　　昊天！

　　唐寧有些遲疑抬頭看了看星空，沒有月亮的星空顯得更加安逸也更加令人心驚。

　　原劇中因為夫子登天化月，昊天被打落凡間歷紅塵，后又種種際遇，書院一眾弟子打破昊天規(guī)則，將這方世界帶進新篇章。

　　這一世，有了唐寧在，他不會允許夫子登天，也不會允許昊天的規(guī)則留在這個世界。這是他的任務(wù)，必須要完成的任務(wù)。

　　唐寧雖然是穿越者，但他和寧缺都是土生土長的大唐子民，與很多穿越者不同，他們對這個世界，有著自己的歸屬感和認(rèn)同感。

　　拋開這些不談，桑桑那個小丫頭是個可憐人，他不允許昊天剝奪這個苦命人生存的權(quán)利。

　　他知道在昊天眼里，桑桑不過是凡塵螻蟻，她只是它在這個世界投放的毒藥。

　　倘若不是夫子向桑桑體內(nèi)注入人間之力，桑桑會在昊天覺醒那一刻死亡……

　　嗯？怎么感覺哪里怪怪的？

　　桑桑擦拭完淚水，抬頭看了看唐寧。

　　“又是你？你是誰？接二連三出現(xiàn)在老筆齋，你有什么企圖？”

　　唐寧并未回答，只是從自己身后拿出酒袋。

　　“文華至尊，拿去喝吧。”

　　說完這句話后，唐寧將酒袋放在桑桑手中，轉(zhuǎn)身離開。

　　只是剛邁出腳步，腳下突然多出一根小圓木，唐寧一時不察，直接滑倒在地。

　　好不容易裝出來的高人風(fēng)范，在這一刻蕩然無存。

　　小丫頭桑桑本是警惕的臉，看著眼前上演的這滑稽一幕，開心的笑起來。

　　或許她自己都未曾注意到，這個兩次出現(xiàn)的人，能夠讓她心安，就像寧缺一樣，是能夠帶給她安全和溫暖的人。

　　至于警惕桑桑不是沒想過，可現(xiàn)在的主仆二人，除了命又有什么值得別人掛念？

　　倘若他想要自己和少爺?shù)拿?，他就不會三番五次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

　　極北之地的熱海，夫子不滿的嘟囔著。

　　“這個小四子，我讓他好好留在書院，他竟然敢背著我藏酒，真是氣煞老夫！”

　　大師兄李慢慢會心一笑，繼續(xù)著手中動作不置評論。

　　另一邊，書院后山上的三師姐則是眉頭微擰。

　　“這個四師弟，居然偷溜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