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婉面笑心不笑,“漱玉齋到蘭因殿才需幾步路?就不勞煩上官公子了吧?!?p> “漱玉齋人多嘴雜,你真以為這月影谷內(nèi)就再無細作?且不說細作,在漱玉齋常住久了,自會被谷里弟子認得,倘若誰又是有幸曾見過婉兒一面的,傳出去豈不是敗了紅袖閣的名聲?”
巧舌如簧,口齒生花,可惜都是一肚子歪門邪理。
“住在漱玉齋不可,若住在蘭因側(cè)殿,坐臥公子塌,難道就不敗壞名聲了么?”
“我的名聲早就掉得渣都不剩了,只要能保婉兒平安,再差一點又何妨?!鄙瞎偾涞囊浑p桃花眼又瞇成了月牙兒,一副乖順相。
木婉腹誹:我說的是我的名聲…這人可真是個偷梁換柱的小天才。
終歸是胳膊擰不過大腿,她的無恥程度也不能趕得上眼前人,只得無奈應允,心想若是有什么變故,隨機應變便是。
此時已接近午時,兩人泛舟回行。高升的日頭逐去了湖面上縈繞著的淡霧,木婉遙望著湖面泛起的碧波,心緒比來時安穩(wěn)了許多。
本想著若是要質(zhì)問清楚,自是免不了一場血戰(zhàn),抑或是唇槍舌戰(zhàn)一番。
怎可想這人當真是唇槍舌戰(zhàn)…不禁啞然失笑,回頭瞧了一眼正在悠閑劃船的他。
除了前襟被她扯得稍微不成樣子,這人神色與來時并無二致,縱風起撼江河,也端的是波瀾不驚。
晴空萬里,天光澄澈。日光打在他出水芙蓉般絕塵的臉上,讓盯瞧著的人不禁恍然。
木婉感嘆到:自古以來美人皆是如此。他們被窺看也不會心慌,反而是那看的人無意中癡傻了。
此話并不虛,但是也有一點疏漏。那便是即便是貴為世間真絕色,面對自己萬般在意的人,也會被不由自主地牽動著心神。
就好比上官卿此刻被木婉注視,心內(nèi)升騰出的是一種妙不可言的感覺。
從前并不介意自己在外人眼中如何,也自知皮相惑人,本就無需介意任何。
此時竟想以湖面為鏡,正正自己許是凌亂的青絲和儀容。只是這澤湖清澈見底,并不能映出分毫,哎呀真是可惜。
平生何曾這么在意過女人的注視?
轉(zhuǎn)頭又突覺好笑,挑了挑如鉤畫般精巧的嘴角。
這一笑是清塵絕艷而不自知的風情。
木婉口隨念轉(zhuǎn),“不過上官卿,你這樣貌若放在女人身上,真是堪稱禍水?!?p> “哦?你是在說我像女人么?”上官卿終于被木婉逗笑,連眼眸都染上了探究的好奇。
木婉哽?。哼@人腦袋瓜看起來好像不太靈光的樣子……又再三暗自檢討了一下剛才的表述,復又開口道:“我是在說你長得好看…”
這下上官卿的眼眸終于不再是好奇,而是被徹底的愉悅填滿。他沖著她眨了眨那動人的桃花眼,“謝謝夸贊。不過之前是誰說自己好男色來?想必紅袖閣內(nèi)俊美的男弟子如過江之鯽。”
又拿她隨意的只言片語來戲弄。木婉嘆息一聲,很實誠地解釋:“那是逗你玩的,我從小便比你口舌靈活,總不能在言語上甘拜下風?!?p> “口舌靈活?是挺靈活的,改日可以再一試?!?p> 木婉突然想打人。
這惱人又讓人無可奈何的登徒子……
上官卿看她白嫩的小臉開始微微漲紅,有蔓延及耳畔之勢,便極很有眼色地轉(zhuǎn)移了話題。
“可是婉兒的相貌也非凡俗能及,身子雖然未曾細看過,現(xiàn)下瞧著也是凹凸有致…”
“你閉嘴!”
上官卿見佳人羞怒,竟又有了點捉弄人的愉悅,暗嘆自己何時變得如此無恥。
想看她摘下戴了許久的面具,想看她不可自控的真實情緒,想做那個能夠見識她的眼淚,能讓她放心哭泣的那個人。
“紅袖閣中是有一些男弟子,但我爹都攔著他們親近,生怕我被拐走。如今若不是我沒了爹,就算是你也欺負不了我?!蹦就翊瓜卵?,再一次試圖住遮擋微潤的眼眶。
上官卿見她突然感懷至此,瞬間被一種慌亂的感覺侵襲。她越是垂頭,越是掩藏自己的難過,他看著便越是心疼。
木婉低頭繼續(xù)絮絮地說著:“我爹中了七絕散,需要此生摯愛的心頭血來解…可是我娘五年前便失蹤了,就算以紅袖閣之力遍尋全寧國,也沒有任何下落…”
“那時候我第一次生出一個想法:若是爹沒有那么愛娘,或是爹在這世間另有所愛…是不是便不會那么傷心了…”
“是不是就不用五年間承受著思念的痛苦,是不是就不用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懷著遺憾死去?”
她的頭越垂越低,低到他無法洞察她的神色??墒俏⑽㈩澏兜氖菹骷珙^,卻將她此刻脆弱無依的心緒暴露無遺。
上官卿把自己的雙手按在木婉的肩頭,狀似無意地輕柔撫摸了幾下。
他沒有逼迫她抬頭面對,因為他知道作為一個武林正派的繼承人,要承擔多少門外人無從知曉的壓力與苦楚。
“你娘失蹤不是你的錯,木閣主離世也不是你的錯?!?p> 他好似能夠洞明她的脆弱,用手輕輕順她耳鬢的青絲,聲音像是一望無際的荒川里,最后一滴水珠滑落下的溫柔:“這一切都不是你的錯,所以請你不要太多自責,不然我會…”
“心疼。”他靠近木婉的耳畔,輕柔地吐出了心底的兩個字。
他會心疼。
“十幾年前婉兒救我的時候,眼里也是帶著心疼呢?!彼囊羯E然作古,是好似穿越千年般的恍惚。
“那時我因為體弱多病遭人嘲笑,其實在落水的一瞬,想到過死。是你把我拉上來的,你救我一命,你讓我下定決心要在用殘破的身子上搏上一搏?!?p> “二寶說的紅蓮,就是因為你而種。谷里原本沒有紅蓮,是我在你走后年年央求父親,只因為我在練功之后,想看上那么一眼”,上官卿半摟過她軟若無骨的身子,聲音愈發(fā)溫柔。
“所以婉兒只管信我。木夫人我?guī)湍阏遥鹃w主究竟死于誰手,我也幫你查?!?p>
劉沐聿晗
這一章是惺惺相惜的內(nèi)心戲 非常感謝小可愛的禮物~ 收獲了感動也更有碼字的動力了 拜托各位多收藏多評論~ 歡迎討論劇情